「媽的!欠銀子還這樣狂!」
出了嚴府大門,彭余便忍不住扯着嗓門罵起來,如果幾個月前,他們對這些門閥豪門還有所畏懼,可最近這些天,每天上豪門,見識了這些豪門,敬畏心斷崖式下降。
「頭,咱們該衝進去!」程甲也非常不滿,身後的兵丁們也紛紛贊同,今天到嚴府,都以為又能拿到一筆不菲的銀子,可沒想到,在門房便被攔住了,甚至連院子都沒能進去。
「就是,媽的,有銀子為什麼不還!還充什麼神氣!」彭余忿忿不平,回頭看了眼嚴府,狠狠的啐了口。
「得了,還了銀子就行,」柳寒淡淡的說道,接近中午,五月的陽光已經有點,他眯眼看看陽光,神情中略有憂慮,不知那邊的事究竟怎麼了:「趙主薄的事才過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些天,大傢伙也弄了不少銀子,別太貪心了。」
程甲嘿嘿乾笑兩聲,後面的士兵們都笑呵呵的不做聲,只有彭余依舊很不滿,馬鞭不住虛擊:「我就看不慣姓嚴的那副嘴臉,媽的,有銀子為什麼不早點還!非要爺們上門取!朝廷的命令也不是今天才公佈!看他那副嘴臉,還修道,修個!」
「修的可不是嗎!」程甲色迷迷的笑道,他習慣性的左右看看,才壓低聲音說:「聽說這姓嚴的不知從那弄了個功法,說御千處女便可得道升天,這傢伙便四下找處女。」
「四下找處女?」柳寒笑道:「還用找,人市上到處都是,這功法要靈了,那皇上後宮三千,早就得道升天了!」
「哈哈!」
先是彭余,後是眾人全都大笑起來。
程甲也笑起來,笑過之後,程甲才解釋道:「當然不是那樣,據說,這些女人還需要滿足一些條件,生辰八字必須與他的生辰八字有某種關係,這樣的處女恐怕就不多了。」
「生辰八字?」彭余疑惑的問道:「什麼關係?」
「不知道,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不知道。」程甲搖頭說,彭余想了想,又笑了:「媽的,這天下還有這樣的功法?!真的修了!」
眾人放肆的大笑不已,柳寒也忍不住搖頭,那有這樣的功法,世外仙門現在自顧不暇,那還有什麼修仙功法。
說說笑笑之中,走進一遍柳林,柳林青翠,柳枝在風中輕輕搖擺,發出沙沙的響聲,青鳥在林中啾啾鳴叫,樹下的青草翠綠,有野花在樹中盛放,陽光透過枝葉,在地面上落下斑駁的光影。
一隻小青蛙,笨笨的跳過小徑,努力的跳進對面的草叢,草叢中,寬寬的草葉上,有蜘蛛結出的網,薄薄的,細細的。
林中靜謐,似乎有傳染力,眾人的笑聲漸息,隊伍變得安靜了許多。
柳寒忽然拉住馬,豎起手臂,程甲彭余也拉住馬,倆人警惕的觀察四周,沒有發現任何動靜。
程甲看着柳寒,柳寒神情凝重,眉頭皺成一團,烏錐似乎有些不安,似乎想要策馬奔騰。
柳寒慢慢伸手將銀票拿出來,遞給彭余。
「你們快走!」柳寒拉着韁繩,語氣凝重,不容置疑。
「怎麼啦?」程甲不解,四下看看,納悶的問道。
「不要問,彭余,這銀票交給王爺。」柳寒吩咐道,然後厲聲喝道:「快走!」
彭余什麼話都沒說,抽刀出鞘,就要招呼士兵衝鋒。
「把刀收起來,趕緊走!」
程甲也不再問,他和彭余都知道,柳寒是上品宗師,可現在他卻讓他們走,而起一再說快走,趕緊走,說明來敵非同小可,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力敵的。
「走!」程甲大喝一聲,打馬向前,這一聲有給自己打氣,也有鼓動士氣。
士兵們則懵懂不知,一部分跟着程甲向前,另一部分則看着彭余。
彭余神情複雜的看着柳寒,沖柳寒抱拳,然後在馬腹踢了一腳,戰馬快步跑起來,士兵們略微遲疑,不明所以,習慣性的跟着彭余快步離開。
柳寒拉着烏錐,輕輕拍拍它的脖子,神情自若的望着柳林深處。
「扁舟出浪里,輕霧繞林間;閒看山水游,白雲空悠悠。」
悠然的歌聲穿過林間,林間突然出現一個帶着斗笠,穿着漁夫裝束的老者,老者赤足,短衫,裸露着半截小腿,斗笠遮住了他大半張臉,站在兩株柳樹之間。
他出現得如此突兀,卻又好像本來就在那,就是柳林的一部分,與這林子,這鳥鳴,就是一體,不可分割的一體。
鳥鳴忽然大盛,好像有萬鳥落入林中,啾啾的叫着,此起彼伏,好不活躍。
柳寒依舊坐在馬上,神情平靜,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鳥叫更盛,卻不再那麼簡單,有雙鳥對鳴,好像情侶在低低細語,有孤鳥在高亢,有喜悅,有哀鳴,有幼鳥在枝椏間跳動,有高飛而俯衝。
「咄!」柳寒忽然開口,輕吐一字,鳥鳴大變,驚恐四散,林中漸漸平靜。
一個道士悄然出現在身後小徑的盡頭,沒有驚動一絲柳絮,道士身着道袍,道袍陳舊素淨,頭戴道冠,手拿拂塵,布鞋白襪,悄然站在青草中。
「多謝前輩,恕晚輩眼拙,不知二位前輩大名。」柳寒緩緩開口道,隨着他開口說話,林間回復寂靜,再無一絲聲音,似乎與天地隔絕,變成一個獨立的空間,柳寒竟然感覺不到外面的任何動靜。
柳寒知道,這遍柳林已經被悄然改造為一座陣,隔絕了天地,這裏發生的任何事,林外都不知道。
「柳施主宅心仁厚,貧道和俞兄自然不能讓施主專美於前。」道士平靜的說道:「貧道覺明,見過施主。」
「你可與叫我漁夫,唉,很多年沒走江湖了,老夫都忘了當初叫什麼了。」船夫語氣平靜,沒有絲毫波動。
柳寒沒聽說過這倆人,不過,王許兩家既然請這倆人來對付自己,修為肯定低不了,而且,還要偷偷布上這一個陣,不考慮其他,僅僅花銷,就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也正是這一座陣,讓他察覺到不利,陣內元氣異常,較之林外,濃厚了許多,甚至還有絲絲靈氣,這絕對不正常,讓他心生警覺,在凝神觀察,發現了這個陣,也認出了這個陣。
青雲五行陣。
這是隱世仙門才會布,也只有隱世仙門才有手段布的陣。
布這個陣,首先需要的便是木晶,木晶的多少,要根據陣的大小而定,以這個陣而言,至少需要十二塊木晶。
十二塊木晶,其中有一塊放在陣眼,以催動整個大陣。
但按照靜仁的講解,這個陣的殺性不足,所以,必須有高手在其中,以加強攻擊性。
可這高手一來,便是兩個。
漁夫和覺明雖然沒出手,可散發出的氣息表明,他們的修為絕不會低於中品宗師。
柳寒沒有動,漁夫和道士也沒動,林子裏再度陷入寂靜中。
良久,柳寒開口說道:「兩位前輩,恕晚輩不知兩位前輩的威名,不過,晚輩不解,以兩位前輩的威名,居然會聯手對付一個晚輩,不怕傳出去,有損兩位前輩的威名?」
「到我們這個年歲,已經不在乎什麼名聲了,」道士的語氣依舊平靜,神情誠懇:「再說,貧道乃化外之人,要那虛名作什麼!」
漁夫將斗笠取下來,掛在柳枝上,他作這個動作時,是那樣自然,仿佛本就該如此,那頂斗笠掛在那,依舊與環境渾然一體。
柳寒安靜的看着他,可神情愈加凝重。
高手相爭,爭的就是一絲機會,可漁夫在他的注視下,竟然作了這個動作,但他卻找不到半點出手機會。
「年齡大了,經常走神,」漁夫聲音略微有點沙啞:「柳先生乃上品宗師,居然如此年青,假以時日,恐怕可以跨過那道門檻,唉。」
跨過那道門檻,便是大宗師,天下已經很久沒有出現新的大宗師,現在的六大宗師,都是傳說中的存在,江湖上基本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大宗師在江湖上蹤跡渺渺,上品宗師就是江湖上關注的焦點,可惜,上品宗師也極少在江湖出現,這些上品宗師要麼躲在家裏,要麼歸於門閥世家或朝廷,在江湖上行走的極少,而柳寒是最近才冒出來,可以經常看到的上品宗師。
但柳寒在江湖上的名聲卻很低,他的名聲只在上層人物中流傳,普通江湖人並不知道。
自從發現走進青雲五行陣後,柳寒便沒抱期望對手不知道自己,可他還是有信心,因為,他還有幾張底牌沒動。
「能讓兩位前輩聯手,晚輩也深感榮幸。」柳寒淡淡的說,內息高速運轉,神識外放,從容平淡的外表下,每根神經都高度緊張,外界的每絲變化都反應到腦海中。
就像柳寒在尋找出手機會一樣,漁夫和覺明也一直在尋找出手機會,可惜,柳寒給他們的感覺是,他的身影在不斷變換,可他明明就坐在馬上,沒有絲毫移動,但倆人的神識中,他就是在不住移動。
修為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勝負就在一招之間,或者是一念之間。
柳寒說完後,三人都沒再開口,就這樣靜靜的待着,似乎都在等待對方出手。
但柳寒在陣中,這個陣是針對他設的,自然這樣等待,對他是不利的。
一縷清風拂過。
揚起了柳枝,飄起了柳絮,拂動了烏錐的鬃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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