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布棉袍中年人緩步上前,送出一份急報:「將軍,是出事了,小將軍從城裏送來的急報。81」
老者接過急報,展開了看看,他看得很快,一會便看完了,然後冷冷的哼了聲:「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回信告訴他,不是咱們作的事,就用不着擔心什麼,該做什麼做什麼,朝廷要怎麼查就如實說,哼,不是咱們家的人,栽贓也栽不上。」
「是,將軍。」中年人恭順的應下來,卻沒有離開,老者沉默下來,解開衣衫,露出有些蒼老的胸膛,看着漸起的晚霞,散亂的頭在風中飄起。
「樹欲靜而風不止,」老者冷笑道:「這麼多年過去,先帝都過世了,居然還有人沒忘記老夫!」
這話有幾分幽怨也有幾分傲氣,中年人笑了笑:「將軍雖然歸隱,可威名依舊,天下人何曾忘記。」
「歸隱?」老者冷笑着起身站起來,迎着晚霞走進暮光里,中年人看着他的背影,輕輕嘆口氣,他在老者幕下十多年,深知老者的情況,歸隱不過是好聽,實際上,說避禍還準確點。
老者提起水桶走了,中年人轉身出去,剛走到門口,身後傳來老者的聲音:
「那個柳寒是什麼人?」
中年人回身,笑了笑說:「不過一商人,不過,修為很高,傳言有上品宗師修為,前段時間靠上薛泌,在禁軍中謀了個隊正之職。」
「上品宗師!」老者淡淡的笑了下:「唉,這些年,上品宗師都成稀罕物了,呵呵,老金,當年我們殺過多少上品宗師?」
「呵呵,世人都覺着宗師有力量,卻忘記了,這天下間最強大的力量是什麼。」中年人笑道,老者在軍中多年,親手提拔的將領比比皆是,這是他的最大助力。
「去吧,告訴小勇,不變應萬變,要處變不驚!」
「是,將軍。」
中年人轉身出去了,老者提着水桶到水井邊放下,然後將衣服系得整整齊齊的,就像當初在軍營里一樣。
回道度支曹,曹內並沒有什麼事,但很快,延平郡王便知道,將他叫去問了下,柳寒簡單的說了下,不過沒有將小趙王爺和王奮的事說出來。
還是和往常一樣,在臨走時,柳寒在曹內巡查了一遍,安排好晚上的巡邏,然後才騎上烏錐離開。
回到柳府,老黃已經在等着他,柳府現在很安靜,蕭雨帶着楚飛和丁三丁四已經悄悄趕往彭城,還在養傷的就剩下巫簡,他的傷也好了五成。
「今晚全府一級戰備!」
柳寒見到老黃劈頭便下令,老黃微怔,皺眉看着他:「有必要這樣嗎?」
柳寒點點頭:「傳信城外,還有各地,提高警戒,特別是幽州,另外,你考慮下派到趙國的人選,我和小趙王爺商議妥了,要在趙國開紡織作坊,你考慮下人選,嗯,這次過去的不但有管理人員,還有技工,具體多少人還不清楚,先派幾個人過去看看。」
老黃微微點頭,他對這沒有異議,在經商上,他對柳寒是五體投地的佩服,而這些年下來,他在商業上的嗅覺也大為提高,而且柳寒有意讓他擔負第二領的職務,這方面的事都交給他辦。
「今天的事,我有點想法。」老黃說道,柳寒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老黃淡淡的說:「我覺着這裏面有蹊蹺。」
「當然有蹊蹺,」柳寒平靜的說道:「我不認為是王家乾的,我和小趙王爺在酒樓時,王家的四個高手就在隔壁,要襲殺我,酒樓就是最好的戰場,用不着在大街上。」
老黃聞言不由疑惑不解的看着他,柳寒神情平靜:「出手的幾個人,修為最高的不過武師九品,連巔峰都沒到,柳鐵就能收拾了,另外五個人,顯然是練有一種戰陣,唉,我還是急了點,應該讓他們施展下,或許可以看出點端倪。」
柳寒嘆口氣,老黃更加不解,沒有擰更緊:「既然這樣,你這是要做什麼?」
「不是王家,就有其他人,」柳寒冷靜的說道:「這人是誰?他想達到什麼目的?這些都要看,還有,我有點擔心會不會是宮裏。」
「宮裏?!!」老黃先是略微震驚,隨即便點點頭,柳寒輕輕嘆口氣,整個下午他都在思考是誰在出手,可直到現在,他也沒找到嫌疑人。
老黃很清楚,柳寒的懷疑沒有錯,宮裏已經同意,甚至可以說是希望柳寒出手,削弱王許兩家的實力,可柳寒遲遲不動,宮裏是不是有點不耐煩了,出手教訓下他。
「不對,」老黃說道,柳寒點點頭:「是不對,但有嫌疑。」
老黃一出口,柳寒便明白他在懷疑什麼,宮裏即便對柳寒有所不滿也不應該用這種方式來提醒他,而且還搭上一個九品武師,這裏面嫌疑大了。
老黃略微便搖頭:「如果是這樣,你不該這樣快就採取行動,而是應該先與他們聯繫,這才合理。」
柳寒搖搖頭,沉凝道:「已經兩次了,而且這次的痕跡很明顯,那幾個人的口音不是冀州口音,而是青州口音,但這可以解釋為,王家欲蓋彌彰。」
老黃沒有反應,神情中有些琢磨不定,的確,兩次了,柳寒若不做點反應,很難對宮裏作出解釋。
「這樣吧,一邊要宮裏提供情報,」老黃終於開口道:「這樣可以證明你很憤怒,另外,還有一點,你打算對付誰?」
沒等柳寒開口,老黃便徑直說道:「我建議先對付田家。」
柳寒稍稍遲疑,他的計劃中是對付許家,至于田家,他另外有法子對付。
「田家,」老黃起身拿來一份卷宗,放在柳寒面前:「你的目標是殺掉田凝,田凝雖然不是田閥家主,但卻是田閥在帝都的重要人物,而且田凝有三個兒子,田融是其二兒子,長子田芬在幽州出仕,擔任幽州刺史府主薄,三子田平在渤海郡的歸元書院,他的小妾生有二子,四子田海投軍,在幽州邊軍效力,最小的兒子田安在郡當軍司馬,手下有兩百人。」
柳寒默默的聽着,這是典型的門閥世家子弟出仕圖,門閥世家中,一般嫡子能獲得家族的培養,而庶出子弟則要自己奮鬥,他們多數投軍,因為庶出子弟要是參加品鑑,庶出便是其致命傷,先天就低人一等,不是對家族裏的嫡子,而是對所有嫡子,他們都要低人一等。
「田凝是田家家主田結之外最重要的人物,殺掉田凝,可以讓田家陷入混亂,今兒分化冀州,甚至青州門閥,讓他們無暇集中力量對付我們。」老黃沉穩的說道。
「可田家也會將我們視為敵人。」柳寒平靜的補充道,老黃搖搖頭:「不一定,這要看你是不是做得巧妙。」
這句話讓柳寒可以確定,老黃策劃這事已經很長時間了,柳寒對大晉的門閥世家幾乎完全不了解,到目前為止,他利用的還是前世的政治經驗和商業經驗,可對這些門閥,他有種不知該如何下手才好,當然,他可以揮刀就殺,但這很容易引起門閥的集體憤怒,最後他成為一個者,這個結果不是他要的,所以,到現在,他還沒主動出擊,除了王翰,那也不過只是殺了一個世家的門客,與世家嫡系,甚至核心人物,完全不同。
老黃則不一樣,他了解大晉,了解大晉的這些門閥世家,這些門閥世家看上去是個整體,但彼此之間也一樣存在很多矛盾,只要針對他們的矛盾下手,就不會讓他們團結起來。
田家,是冀州第三門閥,但這些年,在王許兩家龜縮在冀州,田家充當了冀州門閥在朝廷的代表,這給田家帶來很多利益,但也來帶不少仇恨,所以,針對田家出手,比較不那麼容易引起其他門閥的仇恨。
「田凝在那?」柳寒立刻問道,他決定接受老黃的建議,先殺田凝。
「這傢伙住在內城,田宅,很少上外城來。」老黃說道。
「內城?」柳寒忍不住皺起眉頭,下午內城才生暗殺事件,晚上又死一個,這勢必引起宮裏的憤怒。
「所以,如果能不能動刀就不要動刀,最好是用毒。」老黃平靜的說,柳寒不由苦笑,這些年在西域無往不勝,導致這些下屬對他有種盲目的崇拜,似乎只要他出手便能解決所有問題,老黃已經算是很好的了,可以和他平等的談問題,可遇上難解決的問題時,依舊寄希望他的強橫。
「用毒?你當宮裏的那些用毒高手都是傻瓜。」柳寒再度苦笑着搖頭,當年的藥老是天下間用毒的高手,可最後也沒逃出殺手營,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朝廷里肯定有用毒高手。
而且,宮裏的供奉客卿也不是吃醋的,稍微引起元氣波動,便會驚動這些隱世仙門中人。
想到這裏,柳寒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一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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