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手裏捧着本書,目光停留在書上,頭也不抬,揶揄的問道:「頭疼?」
柳寒嘆口氣,沒有說話,老黃也不開口,靜靜的看書。
&疼。」柳寒嘀咕道,在西域,事情簡單多了,就算挖坑,與大晉比起來也差遠了。
柳寒乾脆躺下,老黃眉頭微皺,不滿的哼了聲,柳寒也不理會,依舊嘀咕道:「鹽政,靜明;追債,劉創;媽的,這混蛋究竟是什麼來頭?漕運,三家,他們究竟想作什麼?」
老黃嘴角露出一絲嘲諷,想了會,放下書,從邊上的卷宗里抽出一份匯集,推到對面。
&是江南康成來的,顧瑋派人找他,希望能出面,拿下一兩家鹽田。」
柳寒聞言騰地坐起來,拿起匯總迅速看了一遍,皺眉說道:「不是已經給他打招呼了嗎,不要參與鹽務,他們剛站住腳,現在還不宜涉入鹽務,哼,我看康成柳火,兩個傢伙該敲打下了,有點得意忘形了。」
說完,他忽然眉頭皺起來,看着老黃問:「那邊有消息嗎?」
老黃點點頭,先朝外面看了眼,才起身從後面的卷宗中取出一份卷宗,交給柳寒,柳寒打開看後,想了下說:「同意,讓他們自己做主,我干預,但要提醒他們,注意風險。」
&們是不是也冒失了?」老黃皺眉問道,柳寒卻搖搖頭:「他們這樣作反倒是對的,經商萬里,不過求財,放着這麼大一筆財不求,反倒不正常了,不過,提醒他們,注意控制規模,要循序漸進。」
老黃眉頭依舊緊皺,慢慢的舒展開來,苦笑着說:「經商上,你是天才,我是自愧不如。」
說着,他拿起筆很快寫了一份密函,這密函是一連串數字,其中含義只有對方才知道,寫好之後,再撕成幾張紙條,將紙條捲成小條裝進一個竹筒中,然後才叫大腦袋進來,將竹筒交給他,讓他立刻發出去。
待大腦袋出去後,老黃再轉頭,那張紙已經在柳寒手中變成灰燼,老黃回到書案後面,又起草了第二封信,這封是給江南康成柳火的。
起草好之後,照樣翻譯成數字,但這封並沒有分解,而是就這樣將紙條捲成小筒放進竹筒內,卻沒有立刻叫大腦袋進來發出去。
&昨天,我去見了丁軒,....」柳寒將見丁軒的過程詳細說了一遍,丁軒泄露三家要對漕運出手,蕭雨對漕運的分析,最後又說了昨晚劉創的事,又將其中的疑點一一說明。
這番話很長,說得柳寒嘴都有點干,他端起茶杯一口喝乾,然後又倒了一杯,慢慢呷着。
老黃沒有立刻說話,眼睛微閉,手上依舊抓着那本書。
這是他們之間長期的默契,每當柳寒心中有疑惑時,便會來告訴老黃,老黃邊聽邊琢磨。
過了一會,老黃睜開眼,問道:「你覺着丁軒是什麼人?」
柳寒稍怔,眉頭微皺,丁軒在他眼中是個貪婪好色的貪官污吏,揮金如土,他與崔均的炫富,成了帝都一景。
&說吧。」老黃淡淡的提醒道,柳寒嘆口氣:「你個老東西,有主意了就趕緊講,好吧,這傢伙就是好色貪婪,無知狹隘的貪官。」
老黃微微搖頭:「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講,可你知道嗎?丁軒不是丁家的家主,按照丁家的傳統,丁家的財富絕大多數由世子繼承,丁軒沒有繼承多少財富,而且更主要的是,丁軒和他哥哥爭奪家主位置時,雙方矛盾較深,所以,丁軒走上仕途後,沒有得到家族的多少支持。
我的意思是,丁軒今天的職務和財富,大多數都是他自己掙來的。」
柳寒沒有打斷老黃,默默的捧着茶杯,老黃繼續說:「丁軒的財富主要是在當荊州刺史任上積累的,他的手段多樣,有強迫商家進貢,有劫殺過往商旅,有巧立名目,朝廷一直有所聞,但他的手段隱秘,旁人拿不到證據,而且還一步一步高升,要不是丁憂了三年,恐怕已經進尚書台了。」
老黃說到這裏,盯着柳寒問道:「你覺着這樣的人,會是一個好色貪婪,無知狹隘的笨蛋?!」
柳寒驀然一驚,立刻明白老黃沒說出來的:「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的!」
老黃沒有點頭而是緩緩的說:「現在還不能確定,但可以斷定,漕運不是他們的目標,或者說不是他們的首要目標,而丁軒將這個話泄露出來,很可能是在試探,就如我們在猜測他們的下一步,他們也在猜測我們的下一步,所以,故意來試探,如果我們現在就在偃師彭城作出部署,他們便可斷定,我們的動向,從而掩蓋了他們的真正目的。」
&們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柳寒問道,老黃搖搖頭,輕輕嘆口氣:「現在還看不出來。」
柳寒想了想,問道:「我很想利用下內衛。」
&要把內衛看得太高。」老黃冷冷的說道:「朝廷用內衛監控諸王和門閥,幾百年了,諸王與門閥世家嚴防內衛,士林強烈抨擊,內衛已經沒那麼好用了。」
柳寒沉默不語,老黃嘆口氣:「問題的關鍵是,咱們被動防禦,處處設防,處處被動,這樣下去,這場仗咱們已經敗了。」
&守為攻!我何嘗不想,」柳寒嘆道:「可突破點在哪?丁軒現在還不能動,王許兩家躲在冀州,田凝倒是可以殺,可殺了他有用嗎?況且,牽一髮動全身,若是引起整個門閥來對付咱們,那我們還是乾脆跑吧。」
老黃沒說話,眉頭擰成一團,房間裏安靜下來,偶爾聽到低低的喝水聲,外面一陣風過去,竹林發出嘩嘩的響聲。
&不到突破點就暫時停下來,見招拆招,不着急。」老黃打破沉默說道:「不過,我覺着劉創的事更有意思。」
柳寒沒有打斷他,老黃說道:「早不燒,晚不燒,一定要等到你負責度支曹安全時才燒?這個劉創有點意思。」
柳寒愣了下,皺眉說道:「他是十多天前才進度支曹的,固然有可能是針對我,也有可能是針對延平郡王。」
&有可能,」老黃說道:「可我覺着針對你的可能性更大。」
柳寒想了下,還是搖搖頭:「我想過,可有幾個疑點沒法解釋,我調到度支曹不過兩天,負責度支曹安全事務不過兩天,這劉創進度支曹也不過十多天,難不成,十多天前,他們便布下這個局?如果這樣,延平郡王在裏面扮演了什麼角色?這事就複雜了。」
&雜了也比死了好,」老黃冷漠的說道:「我倒覺着這種方式才是那些門閥世家的方式,那種打打殺殺的事,那些門閥世家是不屑為之的,就像你說過的,這種手段不夠高大上,對他們而言,用朝廷的力量才是最佳選擇。」
柳寒苦笑着嘆息,看來自己還是不了解大晉,不了解大晉的這些門閥世家,老黃的判斷沒錯,如果說雙方僅憑戰力而言,他們的差距不算太大,可若論朝堂上的實力對比,那就是小老闆與馬雲比富。
&想過一個問題沒有,」老黃問道,柳寒聞言疑惑的看着他:「延平郡王每年只有一萬一千兩銀子,他沒有封地,王府便有兩個,府內有各種人六七百人,這點薪俸肯定不夠,那麼,他從那找的錢來彌補缺口?」
&該是派人經商了吧。」柳寒試探着說,老黃點點頭:「既然經商,那麼他的商業對象是誰?有沒有合作對象?市場在那?你知道嗎?」
柳寒搖搖頭,老黃輕輕嘆口氣,看着柳寒說:「你最大的錯誤是沒有利用那點時間,將劉創的嘴巴撬開,至少我們可以知道他背後的主子是誰。」
&傢伙是個死士,」柳寒試圖辯解,隨即搖頭,有些懊喪的承認:「是我的失誤,媽的!」
&是個失誤,不過,他為什麼要燒存放舊賬冊的庫房?」老黃又問,柳寒反應迅速,皺眉問道:「你的意思是,田凝還有東西沒被發現,而線索便在舊賬冊里。」
&能肯定,但舊賬冊里,可能有讓田凝擔心的東西。」老黃說道,柳寒緩緩點頭,想了想又問:「那漕運呢?」
&然得加強護衛,」老黃說道:「即便他們只是想迷惑我們,可我們也可以同樣來迷惑他們。」
&目前為止,咱們勉強佔了上風,可這都取決於我們對他們行動的準確判斷,」柳寒說道:「那麼下一次,他們的進攻會在什麼地方?」
老黃沒有開口,拿起了書案上的書,自顧自的看起來。
柳寒嘆口氣,每次老黃沒了主意,便會這樣,看來下一次的攻擊方向,只有自己去找了。
&個小院賣出去了嗎?」柳寒又問道。
&有,他要賣五百兩銀子。」老黃輕蔑的笑了笑:「帝都房價雖貴,五百兩銀子足以買下五個那樣的小院。」柳寒噗嗤一笑,起身說道:「這樣明顯的釣魚,想不到他也會犯錯。」
&怎麼確定是他?」老黃尖銳反問道,柳寒愣了下,忽然一個想法冒出來:「你說我讓人買如何?」
老黃迷惑不解的抬頭看着他,柳寒笑了笑說:「如果能找到宮裏的公公出面,你說會他會作出什麼判斷?」
老黃想了下說:「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可問題是,你上那找個太監?買下來,目的是什麼?」
柳寒笑了下,上前兩步,在他耳邊低聲耳語。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3s 3.926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