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車 第九章補習計劃

    天是那麼地藍，草是如此地綠，空氣是這樣地新鮮，韓皓感覺一個新世界正朝自己打開大門。

    這個新世界的鑰匙，就是蕭芊妤。

    壓住喘氣聲，如同自己計算過千百遍的結果一樣，在蕭芊妤於停車棚鎖車離開時，韓皓恰如其分地出現在車棚門口。

    「嗨，又見面了。」

    韓皓說出了他在腦海里演練了無數次的話，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情，都做到了完美表達。

    「你是……」

    蕭芊妤想不起這個突然碰見的男生是誰，但他有些眼熟應該見過。

    「韓信的韓，皓月當空的皓，朋友們都稱我為月下追韓信，韓皓，跟你同一個年級3班的同學。前天，你去買鹽時，我們見過。」

    對方想不起自己名字，韓皓也早有準備，再一次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哦——你是那個韓信！」

    韓皓的提醒，蕭芊妤也想起來對方的來歷。

    「正是在下，不過我不是韓信，我叫韓皓。」

    蕭芊妤已經把自己叫錯了兩次韓信，所以韓皓必須儘快糾正這一點。

    「對不起，韓皓同學。你有什麼事情嗎？」

    短暫混亂後，蕭芊妤又恢復了冰冷表情，盯着韓皓問道。

    能單獨和夢中女神相處，對方的鼻樑好堅挺，猶如雕刻大師手中經過千萬次雕琢的精品般完美，立體深邃的臉蛋讓韓皓一時看得有些失神。

    「哼——」

    韓皓這樣肆無忌憚盯着自己看，蕭芊妤內心有些不高興了，重重哼了一聲以提示對方不要失態。

    「對不起……對不起，昨晚沒睡好，想到要來領大學通知書太過興奮，所以走神了。我……我不是有意……盯着你看！」

    計劃不如變化快，昨晚在大腦中推算可沒有預料到剛才的突發狀況，看到蕭芊妤生氣了，韓皓趕緊道歉解釋。在暗戀的女神面前，韓皓偽裝的面具沒過多久就被撕下，他又變回了患得患失時刻留意對方眼色而動，拜倒在她腳底的裙下之臣。

    話都說不完整，縮手縮腳，蕭芊妤心中對韓皓僅存的一絲好感都隨風飄去。

    「既然沒事，就不要擋路。」

    不再看韓皓一眼，蕭芊妤昂着頭，大步跨過了身邊的黝黑男生。在她心裏，能入她眼帘的人必須跟自己一樣出色，不然她實在沒有興趣和不如自己的人，尤其是男人打交道。

    在蕭芊妤的世界裏，她是一位等待身騎白馬王子前來拯救的落難公主，她現在生活中所承受的一切，都將會在遇到王子後改變。將來她會幸福地坐在馬背上，離開現實中破裂的家，離開那個自私的父親，也離開時常歇斯底里的母親，遠遠地逃離掉所有一切讓自己痛苦的根源。在此生遇見的男人當中，她心目的王子還沒有現身，眼前的男生只是生命中一個渺小的陌生過客。

    「嗯，等一等，我想請你兼職當我的英語老師。我知道你的英語水平很厲害，這次我高考沒考好就是英語拖了後腿，我想補上這一塊短板。每天報酬50元，至少20天起簽合同，學習地點就在縣圖書館，每天2小時可以先付款。」

    眼看機會要飛走，韓皓一口氣把昨天背了好久的段落說了出來。他想了許多方式，最終還是選取了一個自己認為很合理的方式。既有針對性，也不會顯得突兀，讓人容易接受。

    「替他補習，算了吧。」

    聽到韓皓提出的建議，蕭芊妤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但聽到每天50塊錢，可先預付20天的報酬後，她不免心動了。

    當下大學學費是每年600元，如果一個暑假能掙到1000元對自己來說算是一筆很不錯的報酬。目前母親李玉梅每個月的工資是376元，自己一個月就能頂她三個月的收入，讀大學還有將來出國留學都需要錢，蕭芊妤從小就有未雨綢繆的理財觀念。

    看到蕭芊妤轉過身一動不動觀察着自己，韓皓心裏有些發毛，他不知道自己的建議到底奏效了沒。

    「先確定他的身份，還要了解一下補習的安全性，每天抽出2個小時補習就能掙個1000塊錢，看上去極具吸引力。」

    蕭芊妤在心裏飛速分析得失，最終傾向於接受韓皓的邀請。不過在這之前，她必須矜持些，隨便看看能不能還價。

    「每天60元，時間為兩節課，40分鐘一節，中間休息10分鐘，地點就定在縣圖書館閱覽室。如果我覺得不妥當，有權提前中止合同，所付出的報酬恕不退還。此外我還必須得親眼看看你的錄取通知書，證明你的身份。」

    聽到蕭芊妤答應了自己的條件，韓皓心裏不知道多高興，漲價和減時間他一律都不在乎，想到未來20多天都能和夢中女神每天見面，就算此刻讓韓皓把全部身家都壓上，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立馬同意。

    在某些人眼裏，愛情是盲目的，也十分廉價。但在另一些人眼中，愛情卻是十分神聖，也異常珍貴。韓皓小心翼翼地第一次打心底喜歡上一個人，猶如飛蛾撲火般在所不惜，他願意賭上自己的一切。

    見韓皓答應得異常痛快，蕭芊妤不由後悔沒多開些條件，不過現在的達成條款怎麼看都對自己大大有利，她也不再計較太多。

    原本還想如何領通知書，想不到蕭芊妤居然主動要求在身邊看着，韓皓更加滿意自己精心準備的謀劃。雖然出了一點小狀況，但結果完全達到預定目標。

    「待會我們倆保持距離，我會在遠處看你親手領通知書。完畢後，我們在車棚這裏匯合，草擬好合同後明天可以開始補習。」

    蕭芊妤儘管答應了替韓皓補習掙錢，但她不希望在校內讓大家引起不必要的遐想，所以要求韓皓和她保持距離，就是裝作不認識對方。

    剛得到蕭芊妤同意補習的好消息，韓皓根本不在乎這些細節，他現在一心憧憬的是未來一個月的幸福生活。之前每天偷看一眼蕭芊妤已經是十分幸福的事情，現在假期內可以和她朝夕相處一個月，這樣的幸福該是之前的偷看一眼的多少萬倍！

    待蕭芊妤離開3分鐘後，韓皓也哼着歌走進了學校教務處。

    進入教務處，果然見到蕭芊妤又成為了學校眾人環繞的焦點，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都在恭喜她能進入國內前十、省內第一的重點大學王牌專業。

    「老師，您好，我來領錄取通知書。我是高三3班的韓皓，被浙海工學院錄取。」

    刻意裝作不認識被眾星捧月的蕭芊妤，韓皓恭恭敬敬地向發放通知書的教務處老師申請。

    跟蕭芊妤得到的禮遇相比，韓皓就是普普通通的走流程。翻了一下通知書，教務處老師核對了他的學生證和身份證後，把從浙海工學院發出的通知書信封遞給了韓皓。

    趁着眼睛餘光，韓皓髮現了此刻蕭芊妤正在盯着自己，確認是否接過了錄取通知書。

    撕開信封，韓皓看到了通知書上面有着「韓皓」名字，專業就是報考的「機械工程」，下方是醒目的「浙海省工業學院」的大紅完整印章。附件上說明到校報到日期，1993年9月8日。此外大學每年學費是640元，住宿費是240元。國家對讀大學實行巨額補貼，所以對比下大學的學習成本不算高。

    如果父親能親眼看到這份錄取通知書，他該多麼高興啊！韓皓滿懷期待把錄取通知書收起來，待父親韓永福一旦甦醒就讓他過目。

    拿了通知書，離開教務處，韓皓按照約定走到車棚處等待蕭芊妤回來。剛才兩人約定好，待驗證過韓皓的身份後，在這裏繼續商量補習合同事宜。

    沒想到，等了好一會都不見蕭芊妤的身影，韓皓不由納悶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又耐着性子等了近15分鐘，才看到蕭芊妤和兩位女同學一起結伴來到車棚，兩位女同學有說有笑隱隱以蕭芊妤為中心。韓皓等在一邊，蕭芊妤像是沒看見他，對他熟視無睹和兩位女同學一起騎車走出校門。

    「這……」

    韓皓心中大急，好不容易說服了蕭芊妤同意補習，現在怎麼弄出如此情況。他原本想趕緊上去攔車問清楚，但想到蕭芊妤之前說要保持距離，韓皓不得不灰溜溜一個人騎着「中華王」離開學校。

    想了一下，韓皓毅然調轉車頭，朝物資局宿舍樓駛去。既然不知道原因，只好繼續守株待兔尋求真相。

    「咚——」

    摩托車來到家屬樓的樓下，韓皓熄了火，百無聊賴坐在地上等待。

    過了半個小時，才看到蕭芊妤騎着單車緩緩而來，韓皓又恢復了生龍活虎的精神狀態。

    「果然知道找到這裏等候，看上去人還挺聰明。」

    剛被兩個同學纏得脫不開身的蕭芊妤，出了校門後還被拉去酸品店請客，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打發她們回家。補習計劃她很感興趣，因為韓皓看開出的價碼很高，讓她心動，所以她在心裏也惦記着要如何找到韓皓繼續談判。看到他出現在樓下，不由在心裏對韓皓的評價稍微上升了一點點。

    母親李玉梅在物資局工作，所以不到下班時間是不會回來，蕭芊妤見四周無人，把韓皓拉到了樓梯間內繼續之前的談判。

    首先韓皓出具了自己的學生證、身份證和錄取通知書，這樣的話能讓蕭芊妤打消疑慮。

    「韓皓！」

    蕭芊妤對着身份證，看了看身旁的男生，心裏暗想真人還不如證件上照得好看。這一次，她完全記住了這個一直被稱為「韓信」的男生真名。

    說是談判，其實就是蕭芊妤一邊倒的提出條件，韓皓不停的點頭，大致跟兩人之前說的一樣。蕭芊妤從家裏拿來紙和筆，親自起草補習合同，一式兩份即將達成協議。

    「媽媽，你也來嘗嘗這個冰棒的味道。」

    一個稚嫩的童聲傳來，蕭芊妤聽到是自己家鄰居的小孩，於是趕緊示意韓皓跟着她躲到二樓一戶人家閉着大門的門檻處。門檻處和周圍牆體相比凹陷一個身位進去，因此兩個人站直了足以躲在裏面，從遠處樓梯處上來的人一眼瞧過去走廊空空而已。

    躲在門檻處，韓皓又聞到了蕭芊妤頭髮上散發出來的獨特皂角香味，這讓他很是着迷。同時兩人的肩膀不時相碰，韓皓感覺自己的全身毛髮都豎立起來，這種無法言喻的快感簡直是人生中最為美妙的體驗。

    蕭芊妤沒留意到韓皓的異常，她不時伸出頭查看樓梯間的動靜，等待鄰居帶着小孩回家後繼續商討合同。

    「寶寶真乖，媽媽抱着上樓梯。」

    伴隨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樓上傳來砰的一聲關門聲，蕭芊妤才鬆了一口氣招呼韓皓離開原地。

    各自簽上大名，韓皓也提前支付了1000元現金給蕭芊妤，標誌着假期補習計劃正式開啟。

    帶着由蕭芊妤親自落筆的合同條款，韓皓一路哼着歌回醫院，這份合同被他小心地收在貼身處，打算永久保存起來當紀念。高中三年都沒有膽量跨出第一步，想不到畢業暑假時，卻一步千里，韓皓在心底為自己感到自豪。

    看着韓皓騎着紅色摩托車離開的身影，蕭芊妤心想看不出這個男生家裏還挺有錢，怪不得能眼也不眨預付1000塊巨款。

    在縣圖書館閱覽室學習，大庭廣眾下蕭芊妤不用擔心韓皓有什麼不良企圖，何況自己依照合同能隨時中止這次的補習計劃。

    韓皓望向自己時，眼神裏帶着一道火熱，蕭芊妤明白其中蘊含的意思。不過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目光，因為自從成為學校里的風雲人物，許多男生在望向自己時都會帶有這種目光。

    在她看來，美貌是自己的優勢之一，作為聰明的公主，應該懂得利用各種資源，等待白馬王子的到來。何況，身為公主，自然會深受臣民的喜愛和擁戴，有愛慕者是最普通不過的事情。

    明天早上10點鐘，韓皓就會迎來由蕭芊妤當老師補習的第一課。但在此之前，他還得回醫院先看看父親的病情，同時把錄取通知書給母親過目，畢竟他代表了家裏未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