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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謙益的意思是通過自己的勸說,兒子一定能聽自己的話,留在老家。兒子年紀還輕,並且名望很大,將來必定有很多的機會東山再起,錢謙益當年也是在老家當了二十年的縮頭烏龜,好不容易盼到崇禎死了,才再次出山擔任禮部尚書。
可是錢謙益看到兒子執意要去北京,氣的錢謙益好懸沒背過氣去,用顫抖的手指着錢遺愛罵道:「逆子!逆子!為父當了一輩子的官,官場上的事情還不如你嗎?你去北京必定被馬明遠利用,你一個知府能對付了當朝首輔嗎?」
聽老子罵自己,錢遺愛站起來慢慢給錢謙益跪下,然後說道:「爹!請聽兒子說好嗎!爹,馬明遠是權傾朝野,但是爹不要忘了,現在的皇帝可不是萬曆皇帝,也不是弘治皇帝,並不會被朝臣所左右!兒子現在就將籌碼押在皇帝這邊,賭皇帝一定能壓制內閣!」
錢謙益看到兒子這副模樣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當年自己就是在二十多歲中的探花,然後意氣風發的去北京當官。當時總以為自己懷才不遇,故而在北京抨擊時政,貶低魏忠賢。要知道當年可是天啟年間,魏忠賢等閹黨正如日中天。錢謙益這番作為自然沒有好下場,很快就被崔成秀等人攻擊,進了大獄。
錢謙益看着兒子就要走自己的老路,剛要出言阻止,哪知道錢遺愛先說道:「爹,現在和以前不同了,朝中沒了如日中天的閹黨,當今皇帝也不是那個天啟皇帝!兒子今年二十二了,也當過幾年官,請父親不要為兒子擔心了!陛下的聖旨讓兒子即日啟程,兒子要回南京收拾一下,請父親保重身體!」
錢遺愛說完給老爹磕了幾個頭,然後起身回南京了。錢謙益看着兒子走了,心中百味呈雜,孩子大了,不在聽父母的話了!
錢遺愛離開常熟老家回到南京,先去應天府拜別了知府馬靖遠。
馬靖遠作為錢遺愛的上級還是很欣賞這個年輕人的,同時馬靖遠也知道這次陛下調整天下行政區劃,南北二京的權利被大大加強,他的應天府除了原本管轄的八縣以外,又將廣德州和建平縣劃給應天府管理,同時將原本從三品知府升為正三品,這已經和巡撫一樣大了。同時聖旨上明確說了,南北二京和奉天府直接歸中央管理,和各省巡撫平級,這樣權利可就太大了。
馬靖遠比朱宏三大上三歲,今年已經四十一了,馬靖遠這一生坎坷不平,年輕時得罪朱宏三被發配去當了普通一個士兵,到了廣東又去當了幾年下縣的知縣,這幾年才借着太子的幫助當上應天府知府。因為這些際遇,馬靖遠早已經看透這個官場,他接到皇帝升級南北二京的聖旨後,滿以為北京順天府應該派湖廣派中那個第二梯隊的官員去接任,但是哪裏想到皇帝選定的是錢遺愛。
錢遺愛今年才二十多歲,本身就很優秀,再加上是太子的密友,還有東林黨在後面做背書,將來必定是一個新生的政治明星。馬靖遠知道這些後,更是和錢遺愛平輩論交,根本沒有擺什麼上官的架子。
馬靖遠知道錢遺愛來拜訪的時候親自迎接,將錢遺愛引入自己書房,然後笑着說道:「子高啊!老夫恭喜你啊!年紀輕輕就出任三品高官,前途不可限量啊!」
錢遺愛只接到去接任順天府的聖旨,還不知道皇帝給他提了一級,現在聽馬靖遠這麼說趕緊問道:「三品?順天府不是從三品嗎?」
「看來子高還不知道啊!皇帝將南北二京和奉天府獨立出來,都歸中央直接管理,主官都是正三品,和巡撫同級啊!」
「原來是這樣!下官來的匆忙,並沒有聽說這件事,敢問馬大人,這個奉天府是哪裏?」錢遺愛只聽過順天府、應天府、承天府,這個奉天府是那個?
「奉天府就是皇帝的老家武昌,皇帝將武昌府和對岸的漢陽府合併,成立奉天府,知府也是正三品高官。這個承天府地處長江中游,古代就是九省通衢之地,並不比順天府和應天府差多少!」
原來如此,皇帝將自己老家升級了。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那個人得了高位都想惠及同鄉,嘉靖皇帝就連窮山惡水的安陸都能弄成承天府,更不要說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的武昌和漢陽了。
錢遺愛到馬靖遠這裏只是禮貌上的告別,然後就要回去收拾行李,舉家北上。雖然現在山東地面還不太平,不過因為糧食的作用,再加上地方政府對土匪的清剿,現在運河上還是十分安全的。
錢遺愛到了北京朝陽門外正好趕上一場大雪剛下完,舉目四望都是一片雪白,近處巍峨的北京城牆,還有遠處若隱若現的燕山山脈,很有些塞北的意味。
錢遺愛穿着一身白無比燒包的站在船頭,年紀輕輕就是正三品高官,心中充滿了為國為民的大報復,很自然的就隨口吟出了一首詩:疇昔月如晝,曉來雲暗天。 玉花飛半夜,翠浪舞明年。 螟螣無遺種,流亡稍占田。歲豐君不樂,鐘磬幾時編。
就在錢遺愛燒包的吟詩之時,船艙里傳出一陣銀鈴般的輕笑:「呵呵,姐姐,你看咱們的傻相公又在掉書袋了,不知又想勾引誰家的小娘子!」
說話這個女子正是錢遺愛的小妾趙氏,也就是趙孟關的嫡女。趙孟關雖然是武夫,但是一直將這個寶貝女兒細心教育,在廣東都是請的女先生在家中教導,所以還是懂些詩詞書畫的。而錢遺愛的大老婆出身廣東名門望族陳氏,學問比舉人出身的錢遺愛只高不低,所以在家中錢遺愛的學問是最低的。
錢遺愛被小妾調笑有些不自在,板着臉說道:「你們婦道人家懂什麼?為夫吟的這首「和田國博喜雪」出自蘇軾,希望這場大雪預示着明年的好收成,為夫現在是一方父母,自然要為治下百姓負責!」
小妾趙氏看錢遺愛生氣不敢說話,陳氏在船艙裏面說道:「相公,現在到地方了,是不是讓我們姐妹可以下船了,這一路上好生悶氣!」
錢遺愛沒辦法,只好讓家丁去岸上碼頭雇了幾頂小轎,抬上船來讓夫人們乘坐。
這還是錢遺愛第一次來到北京,上岸後看什麼都很好奇,特別是城門口的駱駝馬隊,更是觀看許久。但是到了城門口,剛才吟詩作對的心情全沒了。
北京不同南京,南京已經在朱宏三治下多年,城裏被收拾的很乾淨,大路兩邊不遠就有一處公共廁所,同時沿街還有錦衣衛不定時巡查,所以街道衛生很是乾淨。可是北京這裏就不同了,朝陽門外是糧倉和商鋪,到處都是人群,剛才大雪剛停,一切都被大雪覆蓋還看不到什麼。現在經過人群的踐踏,地面上的污水、泥漿紛紛翻了上來。再加上街道兩邊的邊溝無人清理,天長日久都被堵死,街道兩邊的店鋪更是將污水倒向外面,所以整個朝陽門外充斥着一種人畜的糞便味道。錢遺愛十分好潔,再加上在南京住慣了,哪裏能受得了這種味道。
這時候朝陽門外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大批的運糧隊伍和商幫都在排隊等候繳納入城費進城,不過錢遺愛一行人不用排隊,作為統治階級這點權利還是有的。
轎夫將錢遺愛的小轎抬到城門口,一個守門的大使看到從轎上下來一個漂亮的年輕人,穿的無比燒包就知道這肯定是哪家的貴公子。
大使趕緊上前行禮,問道:「請問這個公子是哪家的貴人,可要進城!」
錢遺愛在轎上看了半天,好容易找了處地面乾爽的地方下了轎,但是空氣中的氣味十分難聞。錢遺愛用一方手帕捂着鼻子問道:「你是朝陽門的守門大使?」
那個守門大使一聽這位公子是江浙口音,就知道這一定是個大貴人!京城中現在充斥着湖廣、廣東、江浙口音的官員,這些人都是跟着皇帝北伐來到北方為官的,雖然人數很少但是一個個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面前這個漂亮公子身穿文人長衫,還一副江浙口音,必定是朝中那個大佬的公子。
那個大使也不管地面泥濘,趕緊跪在地上磕頭說道:「小子正是朝陽門大使,敢問公子是朝中哪位大人的貴公子?」
這時錢遺愛的小書童,也是他的管家錢芳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家老爺是順天府新任知府!」
順天府雖然是附郭知府,在朝中大臣眼中就是一個出氣筒、倒霉蛋,但是在這個不入流的守門大使眼中順天府知府可是上眼皮、老祖宗!
那個大使知道這是直屬上官後,趕緊讓所有朝陽門的稅吏過來拜見知府大人。
錢遺愛看着十多個人有老有小跪了一地,口稱老父母,錢遺愛皺眉說道:「好了,起來吧!本官還沒上任,還不算你們的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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