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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粵菜飯館和後世那些秘密會所有些類似,地處胡同內部,外面並沒有什麼門面,同時這飯館每晚上只接待一桌,而且只接待達官貴人。這間飯館生意十分火爆,想要來吃飯的基本都要等候半個月,畢竟現在整個北京只有這家的鴛鴦火鍋最正宗,底料都是上好牛油熬製。
在明代吃牛肉要犯法,但是任何時代都有人具有某些特權,這間飯館的幕後老闆是司法部的一個郎中,所以也沒人敢上門來檢查。除了這家北京還有幾家經營鴛鴦鍋的飯店,但是他們的底料真是掛着羊頭賣牛肉,好點的底料用羊油熬製,有些無良商家直接用豬油、雞油代替,自然這些西貝貨和牛油相比就差了些味道。
雖然這家飯館後台老板厲害,生意火爆,普通人來吃飯要排半個月的隊,但是姜曰廣是什麼人?姜曰廣是內閣閣老,排在第三位,僅次於首輔馬明遠和次輔佟養甲。同時姜曰廣主管司法,負責司法部、警察部、御史台、都察院及各部科道,正是這家老闆的上眼皮。所以當姜府家人拿着姜曰廣的帖子來定位子的時候,那個老闆馬上將今晚上原定的客人推掉,全力伺候姜曰廣。
同時姜曰廣選定這地方的原因除了位置隱蔽外還有就是那個老闆是廣東人,朱宏三集團中湖廣人勢力最大,但是這些人都是跟着朱宏三起家的,混到現在一個個都是一方大員。而中層官員佔據優勢的是廣東人,畢竟朱宏三真正基礎是在廣東打下的。
今天那個老闆得知姜曰廣親自來,早早的在門口等候,看到姜曰廣下了轎趕緊上前捧臭腳。「閣老,您來了!」
姜曰廣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倒不是姜曰廣有多麼驕傲,只是他實在記不得這個手下郎中叫什麼名。郎中這種中層官員在各部多則十多個,少則七八個,姜曰廣那裏能記得這麼多人的名字。
那個老闆看到後面兩個轎子下來一老一少,瞿式耜他不認得,但是錢遺愛可是認得。這幾年錢遺愛下狠手收拾北京的社會治安,那個老闆身為司法部郎中,和錢遺愛打過多次交道。
錢遺愛這幾年也歷練出來,看到那個郎中站在門口,趕緊上前拱手說道:「張兄,小弟今天來打擾了!」
錢遺愛是從三品,那個郎中只是從四品,但是錢遺愛知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所以每次都是以小弟自居。
那個張姓郎中以前以為錢遺愛雖然是錢謙益的兒子,但是你爹現在已經退休了,俗話說得好人走茶涼,所以對錢遺愛向來不陰不陽。但是今天看到錢遺愛跟着姜曰廣一起出現,心中暗道不好,沒想到這個錢遺愛還能和姜閣老靠上關係,不知道能不能給自己穿小鞋啊!
「原來是錢大人,請進請進!」張郎中再也不敢擺出架子,趕緊躬身邀請錢遺愛入內。
姜曰廣低沉着聲音問道:「李若璞可來了?」
那個郎中想半天才想起李若璞就是李植,趕緊說道:「李閣老已經到了,正在裏面等候!」
姜曰廣冷着臉帶着瞿式耜快步走了進去,這二人不屌那個郎中可以,但是錢遺愛不能不說話,畢竟那個郎中是中央幹部,不一定什麼時候就要求到人家。
錢遺愛上前拉着張郎中的手說道:「張兄,和小弟一起進去喝一杯吧!」
錢遺愛說的客氣,但是那個郎中那敢真的進去,今天看這架勢這些大佬一定要商量什麼事情,自己還是躲得遠遠的好些。
「不了!不了!愚兄家中還有些事情,就不陪幾位大人了,姜閣老面前請老弟美言幾句!」張郎中身為四品京官,平時是不管家中產業的,今天完全是為了捧姜曰廣的臭腳,所以這才一舉雙關的希望錢遺愛說好話。
「這個放心,姜閣老是小弟的叔叔輩,以後張兄有什麼難處可以找小弟!」錢遺愛也不忘扯虎皮當大旗,趕緊將自己和姜曰廣的關係說了出來。
「這是自然!還有錢老弟,剛才和閣老一起進去的那位大人是誰?愚兄面生的很!」
「那個啊,他是新任兩江總督瞿式耜,這次剛從詔獄放出來,說起來瞿大人是小弟的師兄,所以姜閣老才要為他洗塵!」
張郎中暗中咋舌,瞿式耜啊!就是那個在蘇州鎮壓暴民的那個?現在成了總督,自己更是惹不起了。張郎中身為京官,收拾那些知府、知州、知縣等低級官員還可以,但是總督這種封疆大吏還不敢得罪。所以聽到剛才那個牛逼哄哄的人是瞿式耜後,趕緊拱手和錢遺愛告辭,真是有多遠躲多遠。
錢遺愛看到張郎中落荒而逃,心中冷笑,讓你這個傢伙在我面前作威作福,以後看到錢某要行禮的!
錢遺愛站在門口整理一下衣服,然後推開房門走了進去。進去就是一個大廳,中間擺了六張椅子,這地方是會客廳,用來吃飯吃累了暫時休息一下。
這時屋中姜曰廣等三人已經見完禮,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聊天。
李植看到錢遺愛進來笑道:「原來是我們的知府大人來了!我們都是這京師中的居民,按理說你才是我們的上官啊!」
聽李植的調笑錢遺愛趕緊躬身連道不敢,這裏瞿式耜和錢遺愛關係最近,這時為錢遺愛解圍道:「這小子老夫從小就認得,小時候頑皮的很,希望李閣老以後多加照顧!」
「哈哈起田老弟,你我都老了,以後也許還要子高照顧呢!」
錢遺愛這時趕緊給三位大人行了禮,然後說道:「三位大人說笑了,小子才疏學淺,三位大人在小子來看就是萬丈高山,小子還要苦苦攀爬啊!」
錢遺愛這份馬屁拍的李植十分舒坦,屋中這四人就數李植學問低,當年只是個三甲出身,要不也不能在從五品巡海道上蹉跎十多年。可是其他三人就不同了,姜曰廣是東林大佬,當年還是庶吉士,學問雖然比不上錢謙益,但是比李植還是要強不少。瞿式耜不用說了老師是史學大家錢謙益,錢遺愛更是不得了,十四歲就中舉成了蘇州一帶有名的神童。現在錢遺愛將李植和其他二人相其並論,怎不讓李植心中高興?
原本屋中姜、瞿、李三人並不是一個派別,也沒什麼共同語言,所以剛才屋中十分尷尬,現在被錢遺愛這麼一鬧,屋中氣氛開始緩解,三人開始講一些風花雪月來。
這時內堂出來一個丫環,看年紀只有十五六歲,正是花一樣的年紀。這麼丫環走進來躬身說道:「四位老爺,內堂已經準備好,請四位老爺用飯吧!」
錢遺愛本來就是風流才子,看到這個女子長得花容月貌眼睛就是一亮,張嘴說道:「沒想到張郎中好大的手筆,這是揚州瘦馬吧?」
揚州瘦馬是明代興起的一種畸形風潮,一些人販子將窮人家長相不錯的小女孩買回來,教她們學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等取悅人的技巧。等到小女孩長大後,把她們賣給有錢人當小妾,資質不夠被挑剩下的人就會被賣到青樓。挑選「瘦馬」時並不只注重顏值,除了看臉,「三寸金蓮」也是十分重要的選擇標準。在當時變態審美的風氣下,人們還以「瘦、小、尖、彎、香、軟、正」為判斷「瘦馬」是否符合要求的標準。
錢遺愛作為大世家出身,自然深諳此道,那個女子從身段、相貌、還有邁動腳步的姿勢,錢遺愛一看就看出來這女子正是一等一的瘦馬。要知道最好的瘦馬在南京要一千個銀元,在北京這裏更要翻上數倍,看來那個張郎中真是下了本錢。
李植看錢遺愛眼光不差,笑着說道:「子高好眼力,這是老張花費上萬銀元從揚州購買的一批瘦馬,如果子高喜歡,老夫可以做主送你一個!」這間飯館雖然不是李植的產業,但是李植身為粵黨在北京的帶頭大哥,這點面子還是有的。
那個女子聽要將自己送給錢遺愛,抬頭看了一眼,發現錢遺愛完全符合風流才子的模樣,心中不免竊喜,一時間臉都羞的通紅,錢遺愛看到那個女子這樣更是邁不動步了。
李植看到錢遺愛這般沒出息哈哈大笑,揮手叫過來門口的掌柜說道:「你去和老張說,將這個女子送到錢知府家中,所有費用你們到我府上取!」
那個掌柜也會來事,趕緊躬身說道:「那敢讓閣老花費,老爺剛才已經吩咐小人,所有花費都算在我家老爺身上,並且還為四位大人每人都準備了一等一的瘦馬,宴後就會送到各位大人府上!」
李植看到這掌柜如此懂事,滿意的點點頭,和姜曰廣、瞿式耜互相謙讓一番後攜手走進內堂。
內堂是一間獨立在竹林中的屋子,佈置的富麗堂皇,牆上掛的字畫都是真跡,同時屋中還站立三個女子,相貌模樣半點不次於剛才迎客的那個女子,看樣子這就是張郎中送給幾人的瘦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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