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拿到冷光欣的把柄,豈會輕易給他?原本,他打算陷害冷光欣,現在,這一步都省了。楊庭飛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
冷光欣此時說軟話,朱慕雲肯定不會答應。膽敢跟自己過不去,冷光欣死有餘辜。冷光欣以後如何,朱慕雲不想知道,他走到22號後門,望着這條小巷子,心裏在猜想,朱加和會逃向哪裏呢?
法租界只有這麼大,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朱加和插翅難飛。在沒抓到朱加和之前,朱慕雲已經有了免責的鑰匙。就算朱加和沒抓住,朱慕雲也沒有任何責任。
就算有責任,朱慕雲也會想盡辦法,讓朱加和脫險。也就是說,冷光欣這個黑鍋,怕是背定了。
「兩百美元。」冷光欣一咬牙,說。他知道朱慕雲貪財,這件事想要完美解決,最終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出錢。
「抓到朱加和,把他交給我處理,我會考慮把擔保書還給你。如果讓朱加和跑掉,冷探長,你就自求多福吧。」朱慕雲淡淡的說。
他當然喜歡錢,可這個錢,他不在乎。他相信,真要是把朱加和救出去了,不要說兩百美元,就算是四百美元,也能收得回來。
「報告,楊庭飛的屍體,已經放在院子裏了。」一名巡捕前來報告,楊庭飛被發現死在糞坑裏,撈上來後,不敢放進屋內,只能放到院子裏。
「如果你剛才不阻止憲佐班進來,或許,楊先生也不會死。」朱慕雲沒有去看楊世英的屍首,滿身是屎的楊庭飛,有什麼好看的。
「你家先生,被九頭山的土匪綁架,他們的談話,你聽到了沒有?」朱慕雲問楊庭飛的下人。
「我耳朵本來就不好,他們說什麼,我一句也沒聽到。」
「楊庭飛死了,他的財產交給給誰保管?」朱慕雲又問。這才是他最感興趣的地方,
「老爺一向不相信任何人,都是他自己經手。」
「冷探長,這是你的案子,還是由你審吧。」朱慕雲沒了興趣,他只想知道,楊庭飛這個吝嗇鬼,到底有多少錢。
冷光欣一點脾氣也沒有,之前他態度生硬,擋在楊庭飛家前充英雄。現在,楊庭飛死了,剛才的一切,都化身為一記無形的耳光,重重的抽在他臉上。他臉上雖然不痛,可心裏,卻像在流血。
小野次郎接到朱慕雲的匯報後,馬上傳令下去,讓憲兵分隊和巡捕廳,以車站路為中心,方圓一里內,進行嚴密搜索。務必要將朱加和,控制在法租界。
朱慕雲覺得,五百米距離太短。朱加和是九頭山的大當家,一身武藝,又值壯年,他殺了楊庭飛,又知道外面有憲兵分隊的人在搜查,還不拼命的跑?至於宋三,外號草上飛。在晚上,想要抓到他們,幾乎不可能。
當然,這樣的建議,朱慕雲不可能提。憲兵分隊要是抓到朱加和,他才會不高興呢。讓他們在五百米範圍內搜捕,看能搜得什麼名堂出。
宮崎良一知道,朱加和露面之後,很是興奮。唯一讓他不滿的是,線索是朱慕雲發現的。早知道,晚上自己就不離開了。
想着朱慕雲,躺在鐵路飯店睡大覺,自己四處跑,腿都跑細了,什麼也沒有發現。朱慕雲睡一覺,就差一點撞到了朱加和,這種好運氣,他也沒辦法。
宮崎良一迅速趕到了楊庭飛家,此時的楊庭飛家,已經成了臨時指揮部。他先看了楊庭飛的屍體,又聽朱慕雲說了過程。可他還不放心,又找日本憲兵了解情況。很快,他就發現,在車站路22號,發生過一個小插曲。
宮崎良一對冷光欣,可不會像朱慕雲這麼客氣。他走到冷光欣面前,臉上掛着笑容,冷光欣還以為宮崎良一,想跟自己說什麼。可是,宮崎良一迅速手出,「啪啪啪」,就是幾個耳光。
「八嘎亞路,你大大的壞!」宮崎良一指着冷光欣的臉,突然翻臉不認人。
「宮崎良一,你敢打我?」冷光欣剛才被宮崎良一打懵了,回過神來,一腳就踢在宮崎良一肚子上。他是法租界的巡捕,又不是古星的警察,見到日本人,可沒有奴顏婢膝的習慣。
「砰!」
宮崎良一曾幾何時,被中國人如此對待過?日本人在法租界,一向橫行慣了。連法國人,都要讓他們三分。冷光欣敢還手,他就敢開槍還擊。
再說了,以冷光欣今天晚上的行為,非常可疑。他高度懷疑,冷光欣與朱加和之間,有着不可告人的關係。
「宮崎隊長。」朱慕雲大驚失色,宮崎良一竟然一言不合就開槍,雖然他也看不慣冷光欣,可畢竟他也是中國人。如果冷光欣死在宮崎良一手裏,日本人在古星,又多了一樁暴行。
朱慕雲與冷光欣的矛盾,再怎麼激化,也是內部矛盾。可宮崎良一要開槍,朱慕雲自然不能允許。再說了,冷光欣還有張擔保書在自己手裏,如果他死了,自己去要挾誰?
可朱慕雲的反應,畢竟不如宮崎良一的槍快。宮崎良一根本不受朱慕雲影響,他充耳不聞,掏出王八盒子,朝着冷光欣當胸就是一槍。
「此人通匪,死有餘辜。」宮崎良一冷冷的說,當着朱慕雲的面,槍殺冷光欣,他覺得非常痛快。
這一槍,除了可以給法租界巡捕廳一個教訓外,還是想警告朱慕雲。惹火了自己,隨時都可能喪命。
見宮崎良一開槍了,巡捕馬上將槍,對準了宮崎良一。朱慕雲嚇得膽戰心驚,他們的槍口要是歪一歪,自己豈不成了宮崎良一的陪葬品?
「所有人都住手,宮崎隊長是日本軍隊,你們敢放肆?」朱慕雲色厲內荏的說。
見巡捕的槍口,往下壓了壓,朱慕雲連忙走到冷光欣身邊,看了看他的傷勢。冷光欣胸口中槍,傷勢嚴重,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來人,馬上送去搶救。」朱慕雲看了諸峰一眼,大聲說。冷光欣胸口不停的往外冒血,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這樣的人,有什麼好救的,他就算救活了,還是得槍斃。與其到時候麻煩,不如現在一步到位。」宮崎良一陰笑着說,他走到冷光欣面前。朱慕雲還沒反應過來,他又連開了兩槍,這下,冷光欣徹底沒了聲息。
「你們不要動!」朱慕雲見剛才平息了的巡捕,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馬上大吼着說。
諸峰見機,迅速率領憲佐班的人,將幾名巡捕包圍起來,同時繳了他們的械。巡捕手裏沒有槍,朱慕雲心裏的石頭,才算是落了地。
「宮崎小隊長,他可是法租界的巡捕。就算要槍斃,也要走正常渠道吧?」朱慕雲冷冷的說,他雖然與冷光欣,相互看不慣。可現在,看到冷光欣死在宮崎良一手裏,他還是感到極大憤慨。
「這個冷光欣,不但通匪,而且還是抗日分子。」宮崎良一將槍關上保險,插回槍套後,緩緩的說。
「抗日分子?」朱慕雲詫異的說,這怎麼可能呢?如果冷光欣是抗日分子,自己應該知道才對啊。再說了,他對巡捕廳的人,都有一定的了解。冷光欣在日本人來之前,就已經是偵探了,怎麼可能是抗日分子呢。
「我盯他很久了,確定是抗日分子無疑。」宮崎良一或許是想給自己找一個藉口,篤定的說。就算冷光欣不是抗日分子,他也必須,把抗日分子的帽子,戴到冷光欣頭上。
「如果冷光欣是抗日分子的話,那更得慎重,怎能如此草率?」朱慕雲嘆息着說。
宮崎良一殺了冷光欣,肯定會非常麻煩。畢竟,冷光欣的身份,是法租界的巡捕。就算真是抗日分子,也應該交由法國人處理,不應該由宮崎良一槍決。
可是,冷光欣已經死了。就算處罰宮崎良一,冷光欣又不會活過來了。他恨自己,行動能力太差。剛才宮崎良一掏出槍的時候,應該將他撲倒在地的。可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宮崎良一手裏的槍,已經響了。
「要不是他故意阻撓,朱加和早就抓到了。」宮崎良一冷冷的說,在他看來,死一個中國人,就跟家裏殺只雞一樣,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他的擔保書在我手裏,咱們可以慢慢調查。現在好了,不但法國人要追究,巡捕對咱們也充滿敵意。以後,憲兵分隊的日子,不好過了。」朱慕雲嘆了口氣,在法租界,如果沒有巡捕的協助,工作也不好開展。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此人是重慶分子。殺一儆百,讓軍統的人看看,大日本皇軍的決心。」宮崎良一說。
朱慕雲心裏一動,冷光欣真是重慶分子?不管如何,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他的權限。只能再到外面找電話,向小野次郎匯報。得知宮崎良一殺了冷光欣,小野次郎在電話里,大罵宮崎良一是頭蠢豬。
他告訴朱慕雲,讓他轉告宮崎良一,迅速離開法租界。如果宮崎良一落到巡捕廳手裏,將會非常麻煩。
ps:新的一周開始了,你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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