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華山確實沒想到,朱慕雲的反應這麼大。自己不就是找左澤路了解一下情況嘛,有必要這麼大的反應嘛。他不想想,左澤路是什麼人?
如果左澤路只是普通人,哪怕將左澤路換成王超,或者趙平,朱慕雲都不會說什麼。這種事可大可小,只要事後打個招呼,誰也不會真的計較。然而,左澤路是貨真價實的地下黨,經驗又欠缺,朱慕雲生怕他出了問題。
朱慕雲早就向組織提出申請,將左澤路撤回去,另外換人,或者,不再安排人來潛伏。要不然,以左澤路的性格,早晚會出問題。這些事情,杜華山並不知道,自然也就以為,朱慕雲是小題大做。
還有那個左澤路,只是例行公事,他的態度卻那麼惡劣。但是,杜華山在左澤路憤怒的目光中,似乎看到了某些東西。他想再進一步審訊的時候,趙平已經派人把左澤路搶走了。這讓他很遺憾,說不定自己真的能發現什麼呢。
只是經濟處的警衛,荷槍實彈,個個凶神惡煞,如果他不放人的話,他相信,後果會很嚴重。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只能放人。趙平還告訴他,原本朱慕雲是要趕他們走的,但顧及到與孫明華的關係,才沒有動手。
但是,從今天開始,一處的工作,將在經濟處的監視下進行。經濟處將派兩名警衛,隨時監督他們。另外,一處的伙食,請自理。最後一條,讓一處的人,對杜華山怨聲載道。
當孫明華趕到貨物檢查場的審訊室,發現門口站着警衛的時候,很是驚詫。他將杜華山叫來一問,才知道與朱慕雲,鬧了這麼大的矛盾。
「你是怎麼搞的?」孫明華嗔惱着說,不就是跟一處打個招呼麼?有什麼了不起的,難道一處的人這麼金貴,碰都碰不得?
「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想問一下。」杜華山現在也知道,自己處理得很不妥當。
「你以為你是誰?你又是在哪裏?吃着人家的飯,還要砸別人的鍋,這種事是人幹的嗎?」孫明華吼叫着說。杜華山挺明白的一個人,今天怎麼竟然做出這種糊塗的事。
不要說左澤路沒有問題,就算左澤路真有問題,也不能這麼簡單粗暴的處理問題吧?政保局可是情報部門,一處可以調查經濟處的人,以後,二處也可以調查一處的人。如果你調查我,我再調查你,豈不全亂套了?
「左澤路進來後,態度非常囂張,我看,跟抓的地下黨,倒有幾分相似。」杜華山說。他今天確實沒有考慮周全,他一心只想抓捕地下黨。現在被孫明華一頓訓斥,他心裏還有委屈呢。
「放屁!人家這是因為有後台。」孫明華怒罵着說。經濟處的人,眼睛都長得額頭上,每天不知道多少人求他們辦事,現在被抓來問話,會有好臉色?
「好吧,我親自向朱慕雲道歉。」杜華山無奈的說,官大一級壓死人,自己只是對事不對人,反應何必這麼大呢。
「你道歉?你覺得,朱慕雲會接受嗎?」孫明華氣道,朱慕雲對自己,一向比較尊重。此次借審訊室,更是一句沒說,馬上就答應了。換成其他人,誰會這麼爽快?
應該說,孫明華是欠朱慕雲人情的。雖說在警察局的時候,朱慕雲曾經在情報科待過一段時間。可人家尊重自己是情分,現在朱慕雲與自己是平級,不理自己也是本分。
孫明華一臉慍色,如果朱慕雲聽到杜華山的聲音,恐怕都不會給他解釋的機會。今天上午,朱慕雲和李邦藩,在德明飯店迎接南京特使。如果朱慕雲在李邦藩面前,說幾句一處的壞話,以後自己在李邦藩的心目中,形象就全毀了。
孫明華親自給朱慕雲打了電話,朱慕雲在德明飯店,他把電話打過去,找了好幾個人,才算讓朱慕雲來聽電話。
「慕雲,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才聽到消息。」孫明華聽到朱慕雲的聲音後,馬上解釋着說。
「沒事,我已經處理好了,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滿意。」朱慕雲淡淡的說,孫明華竟然不知道這件事,實在有些奇怪。
杜立華是原軍統人員,到政保局後,就算擔任了副處長,一向也是小心行事,不敢有絲毫大意。審訊左澤路,只是小事。但左澤路的身份,是大事。經濟處與一處,是兄弟單位,朱慕雲與孫明華,更是關係莫逆。
或許,唯一的解釋,就是杜華山太想破共產黨案了。無論是軍統還是政保局,「防共、反共」的目的,是一致的。在對付共產黨方面,他們的立場,有着驚人的一致。
「滿意,滿意。我剛嚴厲批評了杜華山。今天你有任務,我就不打擾。事後,我一定帶着杜華山,登門道歉。」孫明華誠懇的說。
「登門道歉倒也不必,畢竟是經濟處的人有錯在先嘛。」朱慕雲淡淡的說。
他之所以把事情鬧大,並不是不給孫明華面子,而是因為左澤路,必須要走了。正好借這次機會,讓左澤路順理成章的離開緝查科,又讓孫明華欠自己一個人情。朱慕雲最喜歡乾的,就是這種一舉兩得的事情。
「左澤路的問題,我已經查清了。不算什麼問題,如果跟我們一處的人說句話,也有了嫌疑的話,那整個政保局的人,都有了問題。今天只是杜華山神經過敏,你見到左澤路後,務必替人向他說聲對不起。」孫明華連忙說。
「不必了,我已經向局座匯報,既然左澤路有了嫌疑,當然要嚴肅處理。已經決定,將他開除。」朱慕雲緩緩的說。
「開除?慕雲,這不太好吧?」孫明華驚訝的說,朱慕雲的做法,也太過激了吧。
政保局也是政府部門,像軍統,就有規定,只能進不能出。生着進來,死了才能出去。政保局雖然沒有這樣的規定,但只要不犯大錯,輕易不會開除了。政保局成立這麼久,也就開除了一個楊志。
左澤路只是沒有遵守朱慕雲的命令,無意之中與一處說了句話,真要說起來,也不算什麼事。朱慕雲卻要開除左澤路,這不像是處理左澤路,反倒像是跟自己置氣,或者說,朱慕雲想要建立他的威信。
「我已經下令,讓經濟處與一處的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左澤路沒有遵守命令,就應該接受處分。另外,章高俊跟一處,也說過話。我就不開除他了,但請明哥,安排他回一處吧。」朱慕雲又說道。
他確實想借今天的事情,讓經濟處的人知道,自己說一不二。一旦違反,就要付出代價。左澤路正要撤離,順便開除,還可以掩人耳目。至於章高俊,是一處來的,現在退回去,也算是自己的回擊。
「慕雲,今天的事情,我有責任,給兄弟一個面子。緝查一科一下子走了兩個人,也極大的影響了你的工作嘛。再說了,章高俊已經是經濟處的人,哪有再退回來的道理。」孫明華忙不迭的說,朱慕雲如此過敏,讓他很是為難。
章高俊如果退回一處,先不說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對章高俊本人,也是一次嚴重打擊。更重要的是,會讓一處的人,怎麼看自己?將章高俊退回一處,朱慕雲不但回擊了,而且也嚴重打擊了自己的威信。
「明哥,此事我已經向局座匯報,不可更改了。」朱慕雲篤定的說,其實,他還只是向李邦藩匯報,至於開除左澤路,李邦藩還沒有批准。
「我也不為難老弟了,等會一處的人,會全部撤走。」孫明華嘆息着說,既然朱慕雲已經開除左澤路,還把章高俊退回了一處,自己怎麼還好意思,繼續留在貨物檢查場呢。
「那倒沒有必要,我也不是這以小器的人。只是,一處不能與經濟處有任何接觸。」朱慕雲說。
「老弟不必說了,等會我們就走。」孫明華說。
「局座,剛才是孫明華打來的電話。今天與一處接觸的人有兩個:左澤路和章高俊。左澤路是緝查一科的人,我決定,將他開除。章高俊原來是一處的人,就退回一處,交由孫明華處理。」朱慕雲匯報着說。
「開除?是不是太嚴重了?」李邦藩驚訝的說,只是說了句話罷了,左澤路本就是經過嚴格政審,又是從日語專修學校出來的,忠誠應該不會有問題。
「為了保證緝查一科的純潔性,完全有必要。」朱慕雲堅定的說。
「好吧,可緝查一科缺的人呢?」李邦藩問。
「很簡單,從二處調。」朱慕雲說,緝查科的待遇如何,所有人都很清楚。想要進緝查科,那得擠破腦袋。現在,一下子有兩個缺口,正好可以安排自己人。
以前朱慕雲只是經濟處的副處長、處長,對緝查科的人員安排,自然不好說什麼。但是,他現在兼着兩個處的處長,依然還贏得了李邦藩的信任,再安排自己的人,別人也不會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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