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能撿回條命,實在高興壞了。午的時候,他還包恐懼包圍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而現在,他不但離開了六水洲,手裏還有一百五十塊大洋。最重要的是,他不用幹事。
朱慕雲告訴楊志,回去後,先把傷養好。多吃點好的,有時間去醫院,將傷口處理一下。至於醫藥費,把票據留好,以後可以報銷的。
一百五十塊大洋,足夠楊志用幾個月的。而他現在,每個月,都能領到一百五十塊大洋。如果能順利打入軍統,每個月能領兩根金條。這還只是基本薪水,如果獲得情報,將根據情報的價值,另外行賞。
楊志覺得,如果早知道有這樣的條件,他根本不會去情報處。當初,二處成立二科的時候,自己應該跑過來。像他這樣的人,最適合幹這種,可以領豐厚薪水,又不用幹什麼事的活。
送走楊志後沒多久,張百朋怒氣沖沖的趕到了他的辦公室。他猙獰着臉,像是要吃了朱慕雲一樣。張百朋是從政保局趕來的,他是要跟朱慕雲理論,為何要將自己的人,折磨得慘不忍睹。
「張副處長,你這是要幹什麼?」朱慕雲後仰着身子,緊張的問,論武力值,他還真不如張百朋。
「我的人,個個帶傷,讓他們現在怎麼工作?你這叫屈打成招。」張百朋一拍桌子,怒吼着說。他原本還不相信,特意趕到醫院,看了之後,才來找朱慕雲評理的。
「不用刑,怎麼知道他們有問題呢?」朱慕雲「義正詞嚴」的說。政保局對人用刑,從來都是不人道的。
「你這是強詞奪理。」張百朋不滿的說,他這段時間,事事不順。而今天的事情,正好與朱慕雲有關,他當然要找朱慕雲出氣。
「到了六水洲,我可沒把他們當情報處的人。」朱慕雲緩緩的說。
「還有宋鵬,你承諾給他一個月兩根金條,現在,這筆錢,也得你給。」張百朋說。
「這是我二處的待遇,他既然不是我二處的人了,當然不有享受這種特殊津貼了。要不,張副處長再把他還給我?」朱慕雲笑嘻嘻的說。
「做夢!」張百朋怒叫着說,朱慕雲一口一個「副處長」,讓他很難受。雖然他的權力,與情報處長無異,但怎麼那麼刺耳呢。
「你可以告訴宋鵬,以後只要將情報先給我,兩根金條一樣可以給他。」朱慕雲微笑着說。
「你不要以為,有兩個臭錢了不起。」張百朋惡狠狠的說。
「有兩個臭錢,怎麼可以了不起呢?至少得一堆臭錢才行。」朱慕雲平靜的說。
張百朋惡狠狠的瞪了朱慕雲一會,論無恥,他不是朱慕雲的對手。論伶牙俐齒,他更加不是朱慕雲的對手。如果罵到動情處,說不定會將日本哩語都帶出來。
一整天,朱慕雲都沒去憲兵分隊。他已經知道,法租界的幾起搶劫案,是韓之風和宋三做下的後,更是不願意去沾邊。為了「不干擾」宮崎良一辦案子,他還特意待在碼頭辦公。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對憲兵分隊的事情,一無所知。快下班的時候,他接到大澤谷次郎的電話,約他晚一起吃飯。朱慕雲清楚,大澤谷次郎肯定有事要跟自己說。
「好久沒在碼頭吃飯了,今天晚,我讓郭傳儒做幾個日本菜。」朱慕雲想了想,在法租界吃飯,並不見得安全。他與大澤谷次郎身份特殊,不管去哪吃飯,都會引起別人的關注。
朱慕雲平常表現得很低調,可作為憲佐班的隊長,認識他的人,以及想要認識他的人,或者看過他照片的人,還是不少。他與大澤谷次郎在法租界吃飯,除非稍微化點妝,否則,不敢保證,不會被人認出來。
「可以。」大澤谷次郎說,他反正有車子,在碼頭更安全些。這裏是朱慕雲的地盤,有些話,他可以肆無忌憚的說起。
朱慕雲的習慣,晚不回去吃飯,都會給玉梅去個電話。雖然是通知玉梅,但實際,是告訴於心玉。
大澤谷次郎約朱慕雲吃飯,還真是為了憲兵分隊的事。今天一整天,朱慕雲都沒有去憲兵分隊,大澤谷次郎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朱慕雲不在身邊,他總覺得心裏不踏實。一整天,都沒幹什麼事情。
「我等會還要趕回去加班,今天晚,宮崎良一在法租界,佈下了天羅地。如果兇手,還敢繼續作案的話,肯定逃不出法租界。」大澤谷次郎見到朱慕雲後,馬說道。
宮崎良一雖然不相信國人,可是,他的人手確實不夠。為了達到目的,他調來了一個憲兵隊,全部換成便衣。十點之後,分散隱蔽在法租界各個角落。同時,進出法租界的通道,全部加派了兵力。
今天晚,所有進出法租界的人,都會被嚴密審查。如果是非法進出法租界的人員,更是會當場緝拿。
「如果他們不在法租界作案了呢?」朱慕雲突然問,今天他雖然沒跟宋三詳細說,可是,他們稱得是犯罪的行家。
不可能在法租界,連續兩夜作案後,第三天,依然選擇法租界吧?再說了,他們搶了這麼多錢,也該收手了。錢到手了,人也殺了,還要怎麼樣呢?原本,朱慕雲還勸他們離開,可聽宋三的語氣,他們一時之間,還不會離開。
「你知道是誰幹的?」大澤谷次郎詫異的說,他相信,朱慕雲完全有這個能力。
「我只是推斷罷了,兇手犯案,乾脆利落,不是一般的蟊賊能擬的。如果他們今天晚還在法租界作案,想必早被逮捕了,還輪得到宮崎良一立功麼?」朱慕雲冷笑着說。
原本,朱慕雲晚想去見一下鄧湘濤,但得知宮崎良一的佈置後,他只是給地下黨和軍統,分別送了份情報。告訴他們,最近在法租界的行動,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宮崎良一是個殺雞用牛刀之人,為了抓住案犯,他現在調了一個隊的憲兵。以後,說不定會調一個大隊,甚至一個聯隊的日本兵。
宮崎良一像一頭躲在暗處的獵狗,他敏銳的盯着法租界的一切。天黑之後,在街出現的任何人,都能引起他的懷疑。而十點之後,當他的人員到位後,所有在街行走的人,將全部被秘密逮捕。
今天晚,韓之風和宋三,確實沒打算再在法租界作案。他們現在,手頭的金條,已經有百根。他們已經,無需再為錢財擔憂。兩人將搶來的金銀財寶,埋在一個隱秘之處後,在長相伊住了下來。
他們在九頭山,很是寂寞,進了城,當然得好好享受。今天,是益民藥店交貨的日子,韓之風出了趟城。同時,恆昌源的糧食,也送到了城***之風聯繫了百里車馬行,由車馬行代為送到湘鳳村。
做回這一切,回到長相伊時,已經是傍晚。韓之風辛苦了一天,自然不想再動手。他也不知道,法租界正張開了一個天羅地,只等着他鑽進去呢。
韓之風在摟着女人享受的時候,法租界的日本人,正在嚴密的排查着。宮崎良一相信,今天晚,必定會有收穫。他之前,在小野次郎面前,說一個月破案,其實留下了很大的餘地。算是十天,他相信,也不需要。只要人手到齊,三天之內,應該有收穫。
然而,等到天亮後,法租界並沒有新的入室搶劫案發生。他除了抓捕了些,在街遊蕩的路人外,並沒有太大的收穫。
早,朱慕雲終於到了憲兵分隊。他先去了大澤谷次郎的辦公室,問了問昨天晚的情況。看來,自己的判斷,還是正確的。韓之風再蠢,也不會再在法租界犯案。算他再要搶劫,也得消停一會吧?
昨天,朱慕雲忘記告訴宋三了。只要他們能平安渡過三天,能讓宮崎良一下不來台。幸好,大後天,他要與宋三在巴黎咖啡館見面。到時候,催促他們迅速回九頭山,等宮崎良一的窩頭到期後,再回古星,是幫自己一個大忙了。
走下樓梯,看到宮崎良一雙眼通紅,迎面走來。朱慕雲只是笑笑沒吭聲,他聽說宮崎良一又抓了些無辜百姓,不想激怒宮崎良一。如果宮崎良一盛怒之下,拿老百姓出氣,那不太好了。
雖然法租界的情況,與華埠有所不同,但如果日本人發起狂來,法國人是沒有辦法的。整個古星,都已經落在了日本人手裏,小小的法租界,總有一天,會被日本人吞掉的。
果然不出所料,還沒到九點,尉遲青巨趕到了憲兵分隊。他帶來了巡捕廳廳長潘魯蘇的親筆信,這位法國老頭,在信里督促日本人,馬釋放被無端關押的百姓。
但是,宮崎良一卻不同意。他認為,這些人的身份,必須嚴格審查,而且還得他親自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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