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腳,臉貼在地上,滿勝勝躲避着無孔不入的白煙。她痛恨自己,為什麼做事老是大大咧咧,忘東忘西的。如果她能把頭盔的事放在心上,一直帶着,或是隨時想着,現在也不用讓自己和朋友冒這麼大的風險,還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頭盔被誰拿了?拿到哪兒去了呢!她埋着頭苦想,回憶着走出來星樓前的細節。興許是那些幫魈居寬衣的侍女,打掃了來星樓,把頭盔拿走了也說不定。
如果是這樣,那就還有救,至少可以問問團團,是誰打掃的來星樓。
好吧,眼下也只有這樣了。
她嘆了口氣,準備滾出床腳。因為煙越來越濃,再不走的話,估計就得嗆死在這裏了。
「咕嚕!」
什麼東西?
就在她準備爬出牆角之際,腳一蹬,踢到了一個圓不溜秋的東西。奇怪一秒鐘後,她突然欣喜若狂!
這聲音,這質感,這種量,是頭盔!
哎呀呀,粗心大王啊,原來頭盔是滾到角落裏去了。她趕緊又爬回去摸頭盔,把它拽出床底,抱在懷裏五味雜陳。
這下可踏實了,大功告成。
「咳咳!咳咳!」樂極生悲,她劇烈的咳嗽起來。
不時間,火已經竄進了房間,滿屋紅光映襯出來的全是滾滾濃煙。她趕緊將厚重的頭盔扣在頭上,一來可以保護臉跟頭部不受火的侵襲,二來萬一有重物砸下來,可以保命。
沿着匍匐進來的路,她趴下身子,又匍匐着出去了,此時屏風已着火。
她趴在懸崖邊上,朝外面看了看,不得了!外面也已經是一片火海,濃煙滾滾,根本看不見她來時的過街樓。
能見度幾乎為零,她合計了一下,在這種情況下要是硬着頭皮跳,很可能腳下踩一個空,直接掉到來星樓底部。如果運氣好,掉進蓮花池裏還能有一線生機,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蓮花池
她嘟囔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麼辦法。
對呀,她的房間正底下就是蓮花池啊!只要站在房間懸崖的正中間往下跳,那就能平安地着陸了。不過
她突然反應過來,就算跳進蓮花池安全着陸了,也對她沒有半點幫助啊!因為四周的圍牆這麼高,僅憑她一人之力根本就翻不出去。看來她還是得從來時的路原路返回。
可是這煙霧層層的根本什麼都看不見,這可如何是好呢!
「咔咔咔!」
正當她犯難時,從來星樓底部傳來了幾聲極不和諧,讓人心發慌的聲音。她忍不住繃緊神經,因為一聽便知,這是來星樓即將倒塌的聲音!
果不其然,聲音剛剛傳來,房間地板就明顯以超過45度的角度向下傾了一傾。
這下徹底完蛋了,本來就看不清楚,現在角度再一邊變,她已經徹底迷失了!
怎麼辦?她已是無路可退,只有自求多福了!
她扣緊頭盔,整個人無縫的貼合在地板上,避免不斷傾斜的樓體將她震出去。不過這是徒勞的,連緩兵之計都算不上,她剛剛趴好在地板上,整棟樓就如戰敗的怪獸一樣,穩不住重心倒了下去。
「阿門!玉帝!如來佛祖!」
她喊遍了認識的神裏面所有當大官兒的,祈求他們保佑,身體順着地面溜滑梯似的飛了出去,在空中180度自由落體,狠狠砸進了底下的蓮花池。
房間裏的煙霧熏得她頭昏腦脹,掉進蓮花池的瞬間,涼快的池水讓他清醒了許多,也瞬間感到了絕望。
「轟隆!」
她抬起頭,越過水麵,看見來星樓如一條噴火的巨龍,朝她迎面撲了過來!
完了,沒摔死,這回可得被壓死了!
來星樓迎面倒來,她腦子裏一片空白,千鈞一髮之際,她將身體埋進了蓮花池底
「噗嗤!噗嗤!」
來星樓不偏不倚的砸中蓮花池,着了火的碎屑遇到冰冷的池水瞬間熄滅,但也將池水無情地熬去了一半。
滿勝勝躲在水底,算是暫時逃過了一劫,但她知道,再也沒有生還的希望了。她在池底沒有氧氣,池面已經被來星樓的「屍體」蓋得死死的。蓮花池現在變成了一副棺材,等她吐完這最後一口氣,就將在這棺材裏長眠了。
「噗哈!」
她已經憋到極限,吐盡了最後一口氣,狠狠的吸了幾口池水。水灌進肺里,像火焰一樣灼燒着她的生命!
痛苦持續了幾秒,之後她意外的安詳,能清楚的聽到心臟節奏放緩的聲音,不想再去掙扎,也沒有力氣掙扎了。說來奇怪,明明器官都快停止工作了,她的頭腦卻意外的清晰。這可能就是別人說的,人死之前,會跑馬燈似的回顧她生前所有的一切。
活着的時候,在倉庫看見蒲公英的時候,她總覺得懵懵懂懂,總是想不起來很多事情。現在快死了,思維反而清晰了,很多記憶跟回憶如潮水一般猛地涌了出來!
昨晚她不是做了一個夢嗎?夢裏,她跟一個看不清容貌的人共乘一條小船,被困在一個海灣里。那個人在不斷倒騰的什麼,然後臨走之前,蒙住她左眼對她說:「我愛你,你去吧。」
「我愛你。」
在夢裏聽到這三個字,她眼角還流出了眼淚。這是三個包含了人類所有的愛的字眼,她是被愛着,當然,她也愛他。但這份愛不是在夢裏感覺到的,而是後知後覺突然湧現的。現在,她清晰無比的感覺到了。
他愛她,她也愛他。她終於想起來他是誰了,也看清了他的臉。他,是她的父親
「爸爸」
這是她斷氣前最後的兩個字,然後抱着頭盔,她墜落到了蓮花池的底部。
「是你嗎爸爸,是你來接我了?」
這樣才對嘛,她是一個將死之人,思維不應該這麼清晰,而是應該像現在一樣,產生幻覺才對。
蓮花池的底部冒起了氣泡,她看見有一個人像一條沙鰻一樣,下身插在泥土裏,露出上半身從下面朝她招手。那個人穿着白白胖胖的衣服,看起來厚重又好笑。那是一套白色的深潛服,是她的爸爸嗎?
招了半天的手,見她沒反應,那個人向她靠了靠,帶來了一堆的氣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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