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夏侯靳臣滿含熱淚擁住連慕臣,心中五味陳雜,感慨萬千,「我終於等到你這聲爹了......」
連慕臣聽着耳邊難掩激動的聲音,抿唇垂眸,喉嚨澀得擠不出一個字。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但那一聲「爹」的確發自內心。這段時間,他一直想方設法拒絕夏侯靳臣對他的示好,甚至對他惡言相向,但夏侯靳臣卻對他始終關懷備至。他將手緊握成拳,嘆息一聲,在心中暗道:娘,我與他相認了,你會高興嗎?
余妃雪看着相擁的父子倆,簡直比他們兩人還要激動,她笑容燦爛地與同樣難掩激動的蕭蒲對視一眼,轉頭望向窗外圓潤的明月,心情甚好地鬆了一口氣。
她望着那輪皎潔的明月,漸漸的,竟突然有淚意涌了上來。原來不知不覺間,師父已經離開那麼久了,久到周圍的人都好像習慣了她的消失。如果師父看到這一幕,她會有多開心啊?無論師父離開多久,在她心裏,師父一直都陪在她身旁,從未離開。她......好想師父......
青綿山的午間,春天昂首邁着歸來的腳步,帶着和煦的微風與悅耳的鳥啼,樹葉在風中搖曳發出颯颯的聲響。夏侯流冽陪南盈萱午睡,卻沒睡多久就醒了,他知道南盈萱昨晚因為孩子動個不停,沒怎麼睡着,所以也沒叫醒她。他躡手躡腳地起身穿衣後,就去林間練劍了。
這次來青綿山,夏侯流冽只帶着徐又白與雲時,凌曄和應續在京都繼續幫着夏侯靳臣處理後續的事,齊彥淨則早就去巡視各地的商鋪了。所以,自然地,雲時跟着夏侯流冽去練劍,而徐又白則留下照顧南盈萱。
夏侯流冽前腳剛踏出房門,南盈萱便緩緩把眼睛睜開了。她其實早就醒了,一直在裝睡,怕被夏侯流冽發現,連動都不敢動。她警惕地掃視四周,確定夏侯流冽已經離開後,坐起身小聲喚着連嫣。
「嫣兒......」
連嫣聽見聲音很是驚訝,快步走了過來。
「在呢,主子,怎麼了?您今日這麼早醒?爺還說不要打擾您,讓您多睡一會兒呢。」
「徐又白是不是在門口?」
「是啊,主子您要找徐先生?」
「不是,」南盈萱一擺手,示意連嫣靠近一些,而後附到她耳側低聲道,「你讓奼兒想辦法把徐又白支走,我有事要去找先生,不能讓爺知道。」
「是。」連嫣頓了頓,眸光堅定地一閃,便快步退出了門外。
南盈萱豎起耳朵靜靜地等了一會兒,果然停到了連奼與徐又白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徐先生,上回您教我的緩解腿部抽筋的按摩手法,我還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您現在能再教一教我嗎?」
徐又白的聲音很明顯是停了一下才傳來,估計是在猶豫,顯得有些為難。
「......爺不在,這......」
「這個點,主子還得再睡一會兒呢,何況這裏還有嫣兒和紫兒看着,不會有事的。」
「那......好吧。」
南盈萱聽着徐又白那遲疑又捨不得拒絕的語調,不禁掩嘴撲哧一笑。她就知道,徐又白根本沒有辦法拒絕奼兒。
「主子,他們走了。」
連嫣進來提醒南盈萱,南盈萱快速穿好衣服,用寬大的披風覆住顯眼的肚腹,一溜煙兒地跑到蒼鬱的房間。
蒼鬱正在熬製湯藥,見到她來了,很是訝異。
「丫頭,你怎麼來了?」又探頭往她身後看了看,「冽兒沒跟你一起來?」
「沒呢。」南盈萱示意連嫣去門外守着,然後在蒼鬱身旁找了張椅子坐下,好奇地問,「先生,您在幹嘛呢?」
「這不,有人嫌藥太苦了,所以有人的夫君就來擺脫老夫將這藥製成藥丸了。」蒼鬱沒好氣地瞥她一眼,繼續攪動着手中的湯勺。
南盈萱聽了他的話,心中瞬間甜如浸蜜,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只是隨意嘟囔了一句藥苦,爺竟然就記住了。其實就算苦,爺讓她喝,她也會乖乖喝下去的。
蒼鬱側頭看南盈萱笑得春心蕩漾的模樣,不由地調侃道:「開心了?」
「我當然開心啊。」她抬眸,說得理直氣壯。
「好好好,那你現在可以說,今日來找我是所為何事了吧?」蒼鬱可不覺得,她會平白無故跑來看他。
「嗯......」南盈萱遲疑片刻,悄悄觀察了一下蒼鬱的神色,起身挽住他的胳膊嬌聲道,「先生,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蒼鬱被她的語調和動作驚得愣了一愣,方才停下手中的動作正色凝望着她。自從蓮兒死後,這丫頭就再沒對他撒過嬌,今日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你是不是又闖了什麼禍,惹冽兒生氣了?」
「才沒有呢。」南盈萱急忙顰眉否決。
「那是什麼事?」
「您答應了我才說。」
「哼,那你不用說了,我也不稀罕知道,臭丫頭,你這招對我沒用。」
蒼鬱抽回自己的手,毫不在意地走到房中央的榻上坐下,悠閒地泡着茶,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南盈萱有些着急了,立馬跟上去,在他對面坐下,可憐巴巴地趴在桌子上哀求道。
「先生,您就幫幫我吧......」
「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我才能幫你啊。」
「......」南盈萱清澈的眼眸滴溜溜地轉了轉,而後無奈地道,「好吧,先生,我問您,我現在的身體如何?」
「你的身體......」蒼鬱猶豫片刻,見她面上儘是瞭然,也就直接說了,「你的身體,比起上次我們見面之時,虛弱了不少。當然這與你腹中的孩子在吸取你的精血脫不了干係,但你前段時間悲傷過度也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夏侯流冽也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急着帶她到青綿山的。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若再這樣下去,情況沒有好轉的話,我恐怕沒辦法撐到十月懷胎將它生下來。」南盈萱面色肅然,整個人異常的冷靜與理智,仿佛處在這危險境況下的人並不是她自己。
「你想怎麼做?」蒼鬱看她那神情就知道她已有了對策,但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想讓先生在我的藥里加催產的藥,讓我懷胎八月就能產子。」
「你......你這......你這也太冒險了,你這樣催產對身體,對孩子難道沒有傷害?你如今才七月未足就催產,你知道有多危險嗎?」
蒼鬱的臉色瞬間便嚴峻起來,眸中的寒光令人膽顫,但南盈萱豈會就此放棄。
「我知道。我也是知道此事的風險,才將此事拜託給先生您的,若以先生的醫術都不能做到,這天下還有誰能做到?這個孩子危險,正是危險在月份越大,需要從母體上汲取的精血就越多,若讓它在能夠在八月出生,一切的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您可以等孩子滿七個月再加催產藥,讓藥量慢慢遞增......」
南盈萱的話並沒有讓蒼鬱的臉色有絲毫和緩。此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稍有不甚,便是兇險萬分,會導致大出血的。他眉頭皺得更深,狐疑地問道。
「就算我答應你,冽兒他能讓你這麼去冒險嗎?」
「他當然不會讓我這麼做,所以要瞞着他啊。」她雙手合十,懇求地凝望着蒼鬱,「求先生幫我這個忙,不要告訴他......」
「唉,」蒼鬱煩躁地閉眼嘆息,「我本來還打算建議他,讓你打掉這個孩子的......」她現在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先生,您千萬別說,我求您了。爺很喜歡這個孩子,但如果你跟他說了,他就算再喜歡也會逼我打掉的。」
她心急如焚的模樣讓蒼鬱心中一軟,無力地扶額。
「好,我答應你,瞞着他。」
「那......我剛剛求先生幫忙的事......」南盈萱鬆了口氣,試探性地問道。
「我也幫你。」
「真的嗎!謝謝先生。」
南盈萱欣喜地綻開燦爛如花開的笑容,蒼鬱卻心情複雜。他不知道,他這樣答應了她,究竟是福是禍......但已經答應了她,唯有盡力而為了。
兩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未料門竟然猛然被推了,一身藍衣的夏侯流冽快步走了進來,神色有些慌張。
「萱兒!」
「爺?」
她剛狐疑地應了聲,夏侯流冽就如一道颶風般刮到了她的身前,緊張地將她一把擁入懷中。
「為什麼把又白支開,自己偷偷溜走?」
他本來在樹林中練劍,徐又白卻過來稟報說,她甩開所有人,獨自去見師父了。他擔心她有什麼事,馬上就過來找她了。
「嗯……」南盈萱支支吾吾了片刻,「就是怕你有這種反應,才將徐又白支開的……」
「你怎麼來找師父了?你不舒服?」
夏侯流冽雙手緊握着她的肩,迫切地上下打量着她。南盈萱被他緊張的模樣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垂下了頭,低聲道:「我沒事……」
「那你為什麼來找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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