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熟人
清冷的月光射下來,與雪地交相輝映,驅了黑暗,一個身影急急的趕到,如同鬼魅,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歪歪斜斜的腳印。
望着殿前小小的縮成一團的人影,不禁紅了眼眶,心一絞一絞一的痛,慌到了極點。
跪坐下來,一把將沐千尋抱在懷中,她整個人都是僵的,透骨的冰涼順着厚厚的衣衫傳進來,就像冰塊兒似得。
用盡全力的去抱她,溫暖她,語氣低沉,帶着絲絲顫抖:「尋兒,尋兒,你醒醒,別嚇我!」
一聲聲的呼喚,也不見沐千尋有一點反應,只是呼吸均勻了不少。
慕宥宸抬頭,冷冷的盯着琉璃殿緊閉的大門,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要是眼神可以奏效的話,現在的琉璃殿已經是一堆廢墟了。
抱起沐千尋準備離開,這筆賬,他不會就這麼算了,無論是誰,傷害到沐千尋了,就不要怪他不客氣。
還不等下了琉璃殿的台階,路就被人堵了起來,季盛伸出手臂,微微弓身:
「請太子殿下見諒,皇上說了,任何人不得帶太子妃走!」
慕宥宸也不怒,面色出奇的情景,邪邪一笑,笑的季盛毛骨悚然:「父皇吩咐的?他可有告訴你,你…根本攔不住我!」
話罷,面色突變,陰鬱非常,抬腳,一腳揣在季盛胸口,利落的收回,頭也不回的朝宮外走去。
反觀季盛,身子飛出去幾丈的距離,在地面上擦出一道長長的雪印。
胸腔起伏不停,一口接着一口的獻血噴涌而出,灑在雪面上,紅的觸目驚心,將厚厚的雪面都砸出一個不算淺的坑。
眼瞳中的光芒要渙散了一般,掙扎着,怎麼也起不來,骨頭散了架一樣疼,在戰場上受了那麼多次傷,加起來也沒有這一腳來的重。
那一刻的慕宥宸好似羅剎附體,季盛就算活的下來,也是一生的陰影,怎麼出手就能這麼狠。
看到沐千尋被凍得暈厥,沒了半條命,慕宥宸恨不得照着這樣給慕雲帆來一腳,季盛非要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能保住一條命,實數萬幸!
天涯樓,眾人焦急的等待,看到慕宥宸回來,再看看他懷中氣息微弱的人兒,徹底冷了臉。
柯言月渾身殺氣騰騰的,平日溫和的眸光說不出的冷冽:
「閣主若是出了什麼事,拼盡我星涯閣最後一人,我也要鏟掉整個皇宮,讓這夏國改朝換代!」
她真心不是說說而已,就算是當着慕宥宸的面兒,她一樣說的出口,慕雲帆是慕宥宸的生父,他下不去手,她來!
望着氣憤填膺的眾人,慕宥宸顴骨微動,繞道上了閣樓,甩下一句:
「我會讓他給尋兒個交代的,倘若尋兒真有個什麼閃失,用不着你們,我自己也會動手。」
屋中,橘黃色的燭光搖曳着,足足點燃了七八個小火爐,溫度高的把牆壁都要烤着了。
慕宥宸脫得只剩一件白色中衣,還是被汗水打濕,緊緊貼在身上,臉頰上的汗珠一滴一滴滾落。
緊張兮兮的守在沐千尋床前,抓着她那雙依舊冰涼冰涼的玉手,心裏懊悔的要死,眼眶紅紅的,迷茫無措。
捨不得她受一絲傷害,還一次又一次,讓她身陷險境,要是他陪着她去,是不是也不至於這樣。
說了能自己處理好,說了要他等雪停,等她回來的,雪停了,她卻不回來,差點就再也回不來了。
沐千尋身上覆着的,是兩床厚厚的棉被,就差把她當到火上烤了,也不見她醒來。
慕宥宸單手握拳,他向來孤僻冷漠,可從小就渴望親情,好不容易才對慕雲帆的看法改觀些,現在倒好,他情願他沒有這個父親。
這個一心想着拆散他們的男人,這個妄圖害了沐千尋性命的男人,他真的恨他,呵,自己為何要生在帝王家。
過了好一陣子,沐千尋才有了反應,冷汗順着毛孔溢出,通體冰涼,眉頭緊蹙,腦袋轉過來轉過去,十分痛苦的模樣,壓抑着略帶哭腔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冷,好冷…雪,好大的雪…慕宥宸…慕宥宸…你在哪兒呢…我已經死了嗎…」
慕宥宸心頭一緊,翻身上床,身子貼着身子,那涼意竄來,不由得一機靈,一下下的輕撫着她的背:
「尋兒乖,我在這兒呢,在這兒呢。你快些醒來啊,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沐千尋仍醒不過來,痛苦的嗚咽,八爪魚似得攀在慕宥宸身上,盡力尋求那份溫暖與熟悉的味道。
眼皮顫動,睫毛忽閃個不停,嘴唇哆嗦着,眸子猛的睜開,滿滿的都是恐懼,在看清眼前的面龐之後,眼淚不爭氣的落下。
慕宥宸擁着她更緊了些,指腹一遍遍抹去她的淚珠,神色間是濃濃的疼惜:「尋兒,尋兒!」
「我還活着,還活着是嗎?你是真的,你真的還在我身邊是嗎?」
沐千尋將腦袋埋在慕宥宸胸口,涕泗橫流,哭的毫無形象,她真的好怕,好怕失去他。
慕宥宸心疼不已,她本就被沐若雲害得無法有孕,再讓那雪地的寒氣侵體,可怎麼是好,慕雲帆可真是害人不淺。
沐千尋想起什麼似的,一把揪住慕宥宸的衣袖,水汪汪的眸子瞪得大大的:
「救姐姐和健朗,他們都落在了皇上手中,要是有什麼閃失,可怎麼是好。」
慕宥宸嘆息,這才是沐千尋願意跪在雪中的原因吧,怪不得慕雲帆有恃無恐,也只是抓住了她的軟肋而已。
「好,他們不會有事的,我這就讓柯姨與凌澤去救他們。
你好好的睡一晚,那什麼南山先生已經『帶』回來了,明日我帶你去見見他。」
一個帶字,故意加重,不過是被強行綁回來的,慕雲帆也真不把南山先生當回事,身邊連個護衛都沒有,他們也就輕而易舉的得手了。
慕宥宸揉揉沐千尋亂的跟雞窩一樣的頭髮,在她額上印上一個輕柔的吻。
沐千尋搖搖頭,淚痕遍佈整張臉,眸子紅紅的,佈滿了血絲,一本正經的道:
「不,我今日就要見他,明日說不定皇上又會想出什麼招來。」
不知不覺間,沐千尋的稱呼已經變了,這句皇上也是因為慕宥宸才勉強說出口的,要她再喚她為父皇,是萬萬不可能了。
慕宥宸一愣,不贊同:「你看看你都這樣了,不要逞強了,好好養好身子。一切有我呢,他要再敢動你,就踏着我的屍體過去。」
「你還不明白嗎,你越是護我,皇上就越是恨我。
你對我的好,皆是為妖星所迷惑,只能一步步坐實我的罪名。
只有南山先生,他若是肯站在我們這邊,皇上就輸了。
可這南山先生威信如此之高,必定不是徒有虛名,要想讓他倒戈相向,難!」
沐千尋認真的盯着慕宥宸的眼睛,為了沐千雅母子,她也不能任人擺佈。
慕宥宸遲疑片刻,敗下陣來,沐千尋要真的只躲在他懷中取暖的話,也不是他愛的那個女子了。
半個時辰後,慕宥宸先南山先生一步入內,面色陰沉,寫滿了怒氣。
隨之,南山先生進入沐千尋的視線,神情複雜,對沐千尋多多少少有些躲閃。
沐千尋也是頃刻冷了臉,這人,她還真不陌生,正是當日在城外樹林中,她親手救下的那人。
冷冷一笑,諷刺到:「南山先生,久仰大名,那日一別您還記得我嗎?」
南山先生唯唯諾諾的道:「自然記得,只是沒想到,你是太子妃,我之前…的確不知道。」
「是啊,不知道就這麼害我,要是知道了,還要怎麼樣?
再說,南山先生不是什麼都算的出來嗎,怎麼會連這個都算不出來?
難不成,這名號是浪得虛名,也是個一般無二的江湖騙子?」
沐千尋一句句的逼問,她就是要激起南山先生的愧疚,但凡他能顧及一絲她的救命之恩,就好說。
南山先生垂首,無言以對,真是造化弄人啊,怎麼偏偏她是太子妃,這便是自己一直不安的來由吧:「此事是我對不住你。」
沐千尋眼睛一亮,板着臉,吩咐:「我要你明日就當着全城百姓的面兒,宣稱那所謂的妖星之卦都是假的!」
「不可能,皇上對我有救命之恩,這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的。」
沐千尋燦爛一笑,滲人非常:
「真是有趣,皇上對你有救命之恩,就他說什麼,你就做什麼?我對你沒有救命之恩嗎?就算是報恩,也起碼要一碗水端平吧!」
「我會入宮勸鑒皇上,只要他鬆口,此事就好說了!」
南山先生無奈,這奇特的命格,相似的面貌,他究竟怎麼做,才是對的。
沐千尋冷笑,慕雲帆若是肯鬆口,壓根兒就不會去害她,精心安排好的戲碼,怎麼會因為南山先生的勸鑒而說完就完的。
「你告訴皇上,我沐千尋,沒有那麼容易死,讓他失望了!
很快,我就會讓他知道威脅我、殘害我的後果,想要我和慕宥宸分開,門兒都沒有!」
沐千尋深吸一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要是當初她聽了慕宥宸的話,讓這南山先生死在樹林中,不是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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