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的餘光瞥見了從遠處樹後轉出來的人,陽炎停止了砍樹,放下斧頭拄在地上,擦了擦下巴上的汗珠,環顧一圈,撇了撇嘴。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逍遙半年,欠下情債無數,債總是要還的,由那些女人親自來收或許還能打個折,而由那些女人的丈夫來收就成了高利貸,說不定要十倍、百倍償還。
敢到密林帶之外來堵他,說明這些人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很可能是這半年來大量出現的結石獵人,由於結石可以換到很多錢,又有了更多對付大蟲子的方法,很多過去的城衛、現在的士兵就和熟識的同伴一起離職打蟲子了,這是受到支持的,可以大幅降低城市遭受蟲災的機率。
一行人漸漸走近,把陽炎圍在當中,紛紛抽出武器。
「這就要打?不來點開場白?報個名字什麼的,至少得讓我知道要還哪家的債吧?」陽炎把斧子扛在肩上,尋找着這群人的頭目。
站在他正面對那人開口說道:「我們和你無冤無仇,只是受人所託來把你帶回去的,到時候你就知道是還誰的債了。」
「原來只是被雇來的啊,應該是外來的結石獵人,不願意露面,又雇得起結石獵人,這範圍就小多了。」陽炎歪着頭想了一會,看向那人,問道:「莫非是丁家派來的?嗯,是了,為了丁鈴的聲譽,所以不敢聲張。」
「我們不認識丁家,也不在乎僱主是誰,如果他們想對身份保密,也不會直接聯繫我們,我們不知道你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命運,如果乖乖配合,至少在被帶回去之前你不用受苦。」那人說着四處看了一下,問道:「和你一起出來的人呢?」
陽炎歪了歪頭,苦笑着說道:「怎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叫幾聲?」
說着他放開嗓子叫道:「餵在不在?有人找!」
附近不會有其他,結石獵人沒有阻止陽炎的叫喊,只是東張西望的看着周圍。
陽炎放開嗓子叫了一會,聳了聳肩,說道:「他大概已經走遠了,聽不到,算你們運氣好。」
「上。」那人也乾脆,輕喝一聲,提刀沖向陽炎。
陳陣離得確實挺遠,而且陽炎大叫時,他正在和一隻大蟲子戰鬥,煉習着對黑暗的控制,聽不到聲音。
和陽炎砍樹一樣,這也是在練習「勢」,只不過他的勢不是對武器的應用罷了,通過實戰,可以驗證一些新的想法,或是想到一些新的應用,要是只有理論沒有實踐,終究只是空想而已。
這是一隻變異黃足隱翅蟲,體形不大,腦袋、前腹和尾部是黑色的,黑得發亮,胸甲、中腹部為橘黃色,非常鮮艷,隱翅蟲的體內有強烈的接觸型毒素,普通隱翅蟲一般要拍死、接觸到它的體液後才會被灼傷,而這隻變異的隱翅蟲則可以讓體內的毒素從尾部噴出來,翹起來噴自己,淋在身上,每一寸蟲殼都是致命的武器,毒夜也厲害了很多,滴在地上的那些,瞬間就會冒煙,土壤變黑,植物枯萎。
它就趴在一顆變異植物旁邊,陳陣怕變異植物被戰鬥破壞,把蟲子引到了安全的地方才開始打,隱翅蟲噴出毒液,他則放出黑暗,把這隻兩米多長的大蟲子罩在裏面。
大蟲子剛被黑暗籠罩的時候靜止了一會,隨後就開始到處亂亂。
陳陣跟隨着它,不讓它衝到黑暗之外,振動釋放出去後,他的身體就會恢復普通,跟上不易、躲避不易,黑暗中的情景驚險萬分,蟲子不停的撞樹、撞石頭,撞了一會,把自己給撞暈了。
陳陣這才收回黑暗,沒有去碰大蟲子的身體,以免受到不必要的傷害,回去小心的把變異植物挖出來,塞進扁壺裏,繼續往前走。
陽炎從一開始就處於下風,畢竟那麼多人,還都是身手不錯的結石獵人,他獨木難支,躲過了幾刀,手臂就被一把匕首拉出來個口子。
他一斧子把身旁這棵劈了一半的大樹樹幹砍斷,趁所有人抬頭看向樹冠的時候,跳到樹幹上,用斧子劈進樹幹里,往上面爬去,等到樹幹斜得差不多了,貓着腰繼續跑。
這是脫離包圍圈的最好方法。
大樹轟然倒下,陽炎跳下樹繼續往陳陣離開的方向跑去,他知道陳陣尋找變異植物,肯定是要繞着圈找的,不會傻傻的延一條直線走,但這時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那些人在後面追着,速度很快,和陽炎相比,他們對樹林更加熟悉。
陽炎沒有戲劇性的絆一跤,卻也無法擺脫追着的人,他一邊跑一邊叫着,回頭看到那些人不知從哪裏摸出出了弩,一邊追一邊上矢,向他瞄準。
先前說話那人最先射擊,弩矢射向陳陽炎的腿,這些人並不介意傷到他,只要能把他活着帶回去就行。
陽炎猛的往旁邊一跳,躲了開來,可躲開一支,沒能躲開第二支,第二支弩矢從左後方射來,射進了他的左腿小腿肚裏。
踉蹌了一下,陽炎依然沒有摔倒,忍着疼繼續往前跑,可肌肉受傷,速度明顯慢了一大截,很快就被追上了。
再次短兵相接,陽炎的斧子很快就被砍斷了,他用的是普通的伐木斧,木杆,自己那把藏起來了,斧頭一掉就只剩一根短木棍,更沒辦法打了,手臂上挨了幾刀,踢傷了兩個人,被一把刀頂在喉嚨上,抵在了樹上。
「哈」
他用盡全力叫了一聲,喉節下沉,喉嚨上被劃出來一個口子,他看着抓住他那人,撇嘴一笑,接着就被一刀柄敲在太陽穴上。
陳陣猛的轉頭,這一次,他聽到了叫聲,也聽出來是陽炎的聲音,但是樹木擾亂了聲音,無法判斷出準確的方向。
他迅速往陽炎砍樹的位置跑去。
樹倒了好幾棵,其中一棵樹幹上有刀砍過的痕跡,地上也雜亂的腳印,明顯是有很多人到這裏來了,圍攻過陽炎。
夏天天熱,地面比較乾燥結實,戰鬥的時候要變換腳步,地面會被腳底劃出印子來,可是跑步的時候不會跑出腳印,陳陣在附近找了一會,沒有找到追蹤方向。
想了想,他眼睛放出紅光,以極快的速度朝徐城跑去。
來的時候花了小半天時間,回去只用了幾十分鐘,跑到空地帶也沒有看到人,陳陣停下來,一邊觀察着空地,一邊在密林帶里來回跑着。
直到太陽都快落山了,他才看到遠處有一群人走出密林帶,安靜的走向城門,誰也沒有說話,也沒有帶着陽炎。
已經在空地帶,在士兵的監視之下,如果這時出去,有極大可能會和他們發生衝突,一打起來,士兵不會不管,身份可能暴露,就又會發生在翼城發生的事,被士兵追着沒辦法找人,徐城戒嚴的話行動就更不方便了。
躲在樹冠里盯着,陳陣準備在他們走進城門後再跟上去,看了一會,他看到其中一個人手裏拿着張白色的紙條。
那是伐木工的結算白條,這群人連斧子都沒有,為什麼會拿着伐木工的白條?
有密林帶,要把原木運回城裏是很麻煩的,木頭方便切割,不會有太大的動靜,因此每座城市都有四條木材的運輸傳送帶,入口朝着不同的方向,傳送和天柱的轉動裝置相連,只要天虹能轉,傳送帶就能使用。
傳送通道的入口有人守着,伐木工把木頭運到那裏,等守着的人統計完,拿到白條,把木頭往通道里一扔就算完事了,帶着白條就能回城領錢。
通道窄能傳送木頭,自然也能傳送一個人,只要買通了守着入口和等在出口的人,就能使用木材運輸通道來運人。
那群人手中的白條上寫的恐怕不是木材的重量,而是「收到」陽炎的暗號。
陳陣和陽炎一起出過幾次城,知道較為隱密的入口在哪,很快來到了附近。
守在外面的是兩名士兵,原本他們是躲在裏面的,有人拉木頭來才出來,現在有了驅蟲藥,呆在外面已經不是問題。
陳陣的問題是如何在不引起注意的情況下進去。
他想起了盤家兄弟,到遠處找了只大蟲子,上去就是一頓揍,激怒了大蟲子,帶着它往運輸通道口跑去。
「大蟲子來了!」跑到守着入口的那兩人面前,陳陣提醒了一聲,繼續往前跑去。
二人起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往身上灑驅蟲藥,可是被激怒的大蟲子不會輕易放棄,失去了陳陣這個目標,追着二人而去。
陳陣從樹冠里跳下來,打開通道口的蓋子,跳進了漆黑的傳送通道里,關上了門。
通道里一片漆黑,他眼中重新亮起紅光,往前爬去,速度很快。
沒有看到陽炎,那些結石獵人是從密林帶里走出來的,可能早就把陽炎放進傳送帶了,來到出口,陳陣聽到外面有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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