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陣終於知道,為什麼老會有一種有人在盯着自己的感覺了,因為確實有人在盯着他,而且不知道有多少人。
生物的擬態有模擬特定的生物、物體,以及模樣環境兩種。
前者主要是經過長期進化,在形體方面的模擬,如葉?、枯葉螳螂、魔花螳螂、枯葉蛺蝶和葉尾壁虎等生物,都是大師級的別存在。
後者則是改變身體的顏色與環境相似,最耳熟能詳的就是變色龍了,但說到變色,真正厲害的還是章魚、魷魚等頭足類動物,它們不僅能在瞬間改變自身的顏色,變得和環境完全一致,甚至還能玩出花樣來,讓身體像七彩霓虹一樣閃爍,讓光彩在身體裏有序的流動。
偷襲陳陣的那個人顯然就有着這樣的能力,不僅能變色,還能隨着光線的變化而變化,毫秒不差,剛開始的時候還能看出個輪廓來,可是爬過了較為明顯的明暗交界處後,就連輪廓都看不出來了。
陳陣並不是眼睜睜看着那人消失的,如果可以的話他會在第一時間把那人殺死,可是躲開一刀之後,第二刀和第三刀接踵而來,他起身的位置竟然就在兩個人之間,二人同時出刀,一上一下,分別砍向陳陣的脖頸和膝蓋。
二人都是背對圖書館大門的,同樣是片縷不着,薄刃短刀的刀鞘豎着貼在胸前,刀柄朝下,方便便拔插,能變色的只有皮膚,他們剛才都背對着門,用身體遮住了刀,陳陣來到旁邊才出手,如果從正面看,就像有把刀懸浮在空中一樣。
刀速不算快,正常情況下陳陣是可以輕易抓住的,無論裏面是否裝有振石都不會受傷,可他手裏拿着一對光石,蠟燭已經熄滅了,沒有光石,他連砍過來的短刀都看不見。
不抓刀也有辦法殺人,陳陣把他的短刀往下一豎,擋住了右邊那人砍向他膝蓋的刀,身體同時往右邊一讓,抬起左臂去揮在左邊砍向他脖頸那人的胸口上,發出了「嘭」的一聲巨響。
那人直接飛了出去,口鼻鮮血狂噴,眼睛、耳朵也被震得流出了血,半空中就死了,胸骨體的最下端有一塊名為「劍突」的軟骨,有保護心臟的作用,此時已經被打進了心臟里,不過貼在胸前的刀鞘也嵌進了身體裏,露出來一截,成了刀鞘突。
一個人飛了,另一個人卻險些把陳陣的腳卸下來一隻,他那一刀看似隨意,力量卻很大,幸好為了追求出刀速度,這些人用的是薄刃刀,刀刃撞在陳陣的斷刀上,被削斷了。
可是斷刀的刀背也因為撞擊力太大,砍在了陳陣的膝蓋上,砍出來個小的口子,陳陣吃了一驚,但沒有停下動作,抬刀往上一挑,對方後躍躲開了,但還是晚了一點,胸口被斷口挑出個口子來。
那人躍開,立即轉身撲在地上,爬進陰暗處,又消失不見了。
陳陣微微皺眉,抬起左手看了一眼,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身體各方面都很正常,情緒也沒有異樣的起伏,就是剛才揮臂那一下和過去有點不一樣,非常細微的差距,要不是對身體的控制有着病態般的執着,他也不會察覺到。
揮了幾下手,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不見了,而指尖的光石已經很亮,不能直視,圖書館裏一片明亮。
可是光再亮也照不出這圖書館裏藏着的人來,都是男的,衣物不能變色,所以要「隱身」就必須褪去全部衣服,照不出來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件好事。
「放棄抵抗吧。」田怡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們不打算殺死你,你死了,血液也就沒用了,一萬個死去的骨子也不如一個活着的骨子……不,更正一下,一萬個有點多了,一千個死去的骨子也不如一個活着的骨子,畢竟骨子死去後還是有很高研究價值的。」
陳陣沒有理她,活動了一下手腕,他耍起刀來。
不會任何招式,也沒練過根勢,舞刀只是朝着前方和左右兩邊胡亂劈砍,斷刀的刀刃短,舞不出聲音來,如果隱身人都是把刀貼在胸口的,那就必須背對着他,就算把刀藏在身後面對着他,也不能睜開眼睛。
人要看見東西,就必須讓光進入瞳孔,瞳孔是不能有顏色的,如果有,就會擋住光,人就會看不到東西,科幻小說里的隱形人,就算身體能隱形,瞳孔也不能變得透明,否則光直接穿過去,人還是會看不到東西,所以圖書館裏的隱身人只能閉上眼睛,蓋住眼瞳,改變眼瞼的顏色來達到隱身的目的,要是睜着眼睛,空中就會有兩個小黑點——如果眼白也能變色的話。
要麼背對,要麼閉眼,就無法躲過陳陣的斷刀亂舞。
「現在想出去已經晚了。」田怡似乎能看到他的行動,用嘲諷的語氣說道:「我剛說過,死掉的骨子也有很高研究價值的,我有很多種辦法來保存你的血液,雖然不如活着的時候那麼好,但保存的時間比你的壽命還要長,這樣似乎也挺不錯的。」
陳陣走到門前,把門拉開一條縫往外看去,一眼就看明白他確實是不可能從門離開了。
門外滿是人,街上、對面的屋頂上,蹲着的、站着的,全部穿着白色的棉衣,單是看到的就有二三十個,每人都拿着一把鋼弩,同樣塗成了白色,對着門,要是強行衝出去,被射成刺蝟是幸運的,以鋼弩的威力,十多弩就能把人射成一灘碎肉。
關上門,陳陣思考了一會,仔細觀察了圖書館裏的陳設,放開觸碰在一起的光石。
圖書館裏頓時變得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也靜得出奇,陳陣閉着眼睛往裏走去,揮刀探路。
他的腦中已經有一副完整的陳設圖,又能精準的控制自己的身體,走了多遠、離前面的障礙還有多遠都能大致估算出來,就算有些許的誤差,只要別緊挨着障礙物走就沒太大問題。
很快,田怡又說話了:「黑暗阻擋不了你的腳步,我們也一樣,做了那麼多佈置,不可能忘了黑暗的情況,在受傷之前,投降吧,跟我們走,我保證你不會受到傷害,而且一定會喜歡骨樂園的生活。」
圖書館正對着門的另一邊是通往二樓的樓梯,她此時就躲在樓梯下面的秘密房間裏,通過樓梯下面十分隱密的觀察孔,她能看到圖書館裏的一切,而不走近仔細觀察的話,是沒辦法發現那個小孔的。
把圖書館作為行動地點的原因有三,一是這裏晚上不會有人來;二是空間足夠大,可以儘量多的佈置些隱身人;最重要的原因則是這間密室,密室不是他們弄出來的,而是狼衛,密室里有一個通往梁城地底的秘密通道,下面有他們的人,抓到陳陣後能立即從地底運到城牆邊,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出去。
密室里有可以開閉的通風口,在裏面說話,聲音從通風口裏傳出去,也能讓人難以分辨聲音響起的位置。
可田怡的話音剛落,耳旁就傳來了一聲巨響,震得地上的那幾隻黑色的蠟燭都熄滅了,歪倒在地,驚得她花容失色,一時間什麼也聽不見。
被敲響的是這裏的密門,敲門的自然是陳陣。
可是門沒有被敲開,陳陣又低頭看着自己的手,他終於知道是哪裏不對勁了——左手的力量變小了,他竟然連木製的密門都沒能打破。
…………
…………
「荊城柏朗,前來接手梁城。」騎在馬上的俊秀年輕人抬着頭,對楊淮安和齊峰說出了這句話。
「接手?狼衛為什麼要把梁城拱手讓給獅群?」齊峰微笑着問道,眼角都笑出了魚尾紋。
「因為梁城本來就是柏家的。」柏朗很認真的說道。
「哦?據我所知,建造梁城的時候,柏家可沒搬過一塊磚、燒過一片瓦。」楊淮安負手而立,梁城的行政議會會長一直是由楊家人擔任,梁城也是楊家的人帶領眾人建造起來的,這座城就是楊家人的驕傲。
柏朗輕輕一笑,說道:「有下屬動手,柏家為什麼要自己來?齊副會長想必也不會親自去獵殺大蟲子吧?」
「下屬?」楊炎皺了皺眉,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梁城本來就是柏家的」這句話,像是強盜的口頭禪,可是強盜不會把自己的搶劫目標當成下屬。
柏朗點了點頭,問道:「荊城柏家、徐城柯家、揚城柳家、雍城杜家、兗城林家、梁城楊家、豫城樓家、青城權家、冀城枕家,有什麼共同點?」
「共同點?都是那座城的豪族大家,家中有人擔任行政議會的議會長。」楊炎立即回答道,消息再閉塞,天下九城的議會長他還是能數出來的。
柏朗又點了點頭,微笑着說道:「再想想,還有。」
「還有?」楊炎又皺眉思考了一會,臉上突然露出了震驚的神色,脊背涼得像是有人塞了一團雪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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