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木從山上下來以後,小心翼翼的從莊園後面翻牆進去,東轉西繞走了好久,總算確定了莊內確實沒有更多的人。直到這時沐木才想明白,何紹清應該是不敢讓別人知道他加入邪靈教的事,這也就能解釋清楚為什麼這麼大一個莊園卻空蕩的原因了。
「啊......」
沉寂的夜裏突然想起一聲女人的低叫,然後又歸於平靜,但是沐木在聽到聲音的一瞬間就確定了所在的位置,他悄無聲息地穿梭過兩個獨立小院,才找到聲音傳出的房間。
沐木悄悄的躲在房間門口,然而房間內連一點動靜都沒有發出,就在他以為自己走錯地方的時候,忽然間,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從房間裏飄出來鑽入鼻孔。
沐木忍不住將房門推開一道小縫,借着微光往房間裏望去,卻看到白芷不着寸縷的仰天躺在床邊,臉上的鮮血仿佛是爬着的一條條紅色的蚯蚓,顯得異常恐怖。而一旁的何紹清盤坐在床上,擺出一個極其古怪的姿勢,眼窩裏有兩點血紅色的光芒正在忽明忽滅的閃動。
沐木心念一動,知道現在是下手的最好時機,當機立斷,一道青絲束脫手而出。綠光閃動間,青絲束化成一條細線纏繞在何紹清身上,立即就將他禁錮住。
何紹清悶哼一聲,手腳亂動想要掙開束縛,卻發現纏在身上的細線彷如鋼絲,任他怎麼掙扎都無法破開。
「你是誰?」
沐木抬手又是一道青絲束打出,將他雙腳同樣捆住,這才幽幽的開口:「我是誰並不重要,別掙扎了,如果你想活命,就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幾個問題吧。」
何紹清眼珠子轉個不停,半晌,他才說道:「如果我都回答你了,你真的會放過我?」
沐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那就要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了。」
何紹清皺了皺眉,掩飾住眼睛裏的怨毒,艱難的點了點頭:「你想知道什麼?」
「昨天那件事是你乾的?」
何紹清的眼中終於閃過一絲慌亂,心裏湧起滔天巨浪,這件事居然被人知道了,萬一傳出去,天下將再無他的立錐之地,心中雖然無比駭然,但表面上卻強作鎮定:「昨天?你說的是什麼事?」
沐木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的眼睛,手上現出一柄古樸的短劍,原本就清冷的房間裏更顯冰寒。
何紹清頹然說道:「沒錯,是我做的。」他絲毫不懷疑沐木會痛下殺手,因為他能深切的感受到沐木眼中如有實質的殺意,不管怎麼樣,先保住命再說,但是今天所受之辱......自己一定會百倍奉還。
沐木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他實在想不通,一個人到底要怎樣心狠手辣才能這樣泯滅人性,努力讓自己不去看地上白芷那張毫無生機的臉,他生怕自己會壓不住內心的怒火直接一劍殺了何紹清,深深的吸了口氣,聲音發寒:「為什麼?他們不過是一群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說啊,為什麼!」
仿佛回到那個大火沖天的夜裏,他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喊着爹娘,問着為什麼,若不是那隻瘦小卻溫柔的手將自己從那地獄般的場景里拉出來,也許自己現在還在為活命而掙扎,甚至可能已經是路邊枯骨了。
何紹清似乎被他那森然可怖的表情嚇住了,他緊張的吞了吞口水:「不要殺我,那是因為別人逼我的,我也沒辦法。」
沐木緩緩的走到床邊,將手裏的冥焱劍抵在他肩膀上,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可以問問我手裏的劍信不信,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再不說實話,我不介意先斷了你四肢。」
何紹清驚恐的叫起來:「我沒騙你,你如果......嗚......」
劍光閃動,他的右臂眨眼間就被齊肩切下,一股鑽心的劇痛從肩膀傳遍全身,何紹清還沒來得及痛叫出聲,一隻鞋子接踵而來塞進他的嘴裏。
「不想死就忍着別叫,這只是個警告,如果你還敢騙我,就不會再有這麼好的待遇了。」
「嗚......」
何紹清再也掩飾不住眼裏的怨毒,他忍住劇痛心中暗暗發誓,如果這次能夠逃得一死,自己絕對要把眼前的混蛋千刀萬剮。不過,他怎麼也想通對方為什麼就這麼篤定自己說謊了,難道他知道聖教的事?
嘴裏的鞋子被沐木抽出來,何紹清渾身顫抖着忍住不讓自己叫出聲,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他渾身不斷的哆嗦,即使心裏怒極恨極,但又不得不開口:「他......他們逼我學的煉血術......必須要用活人的鮮血才能修煉,我沒有騙你,如果不是他們逼我,我是不會修煉這種功法的。」
「煉血術......你手臂斷了卻只留了這麼一點血,也是煉血術的作用嗎?」
沐木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這是很邪惡的功法,尤其是聽到何紹清的解釋後,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居然要用活人的鮮血才能修煉,如果一旦讓邪靈教壯大,到時候只怕整個靈衍大陸都會變成人間煉獄。
沐木頓時打定主意,必須要儘快將此事上報宗門,但是心念一轉,又忍不住生出一絲疑問:難道各大門派沒有一個人知道邪靈教修煉了煉血術這種邪術嗎?
「沒錯,修煉了煉血術,就可以自由控制渾身的精血,我只是剛剛修煉,所以才會流血的。」
沐木淡淡的說道:「早這麼老實的話,也就不至於失去這隻手了,煉血術是誰教你的?」
「這......是孫茂,孫茂逼我煉的。」見沐木手中的劍又放到左肩上,嚇得他當下不敢再猶豫,連聲說道。
「除了孫茂,安川城還有誰加入了邪靈教?」
何紹清頓時大驚失色:「你......你怎麼知道......你到底是誰?」
沐木冷笑道:「我知道的比你想像的多,所以,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何紹清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陰晴不定,他現在才明白,原來對方早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無暇去細想到底是怎麼透露出去的,心裏的念頭快速轉動起來,聖教的情況絕對不能透露出去,否則就算今天能夠逃出生天,等待自己的下場只會更慘,除非......
他垂下頭,眼睛裏兩朵血色的幽光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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