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劍心 第三章 大選

    三月初三。

    楊柳堆煙，風吹絮落，已經是春光最的時候。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天邊亮起時，整個靈衍大陸都熱鬧起來，今天是各修行門派擇徒大選的日子。對各宗派來說，收徒傳承是門派長盛之計，而對於世俗凡人來說，能修仙法求長生無異於魚躍龍門一步登天。

    沐木起了個大早，天還沒亮就跟着葉輕眉趕到了安川城，大選馬上就要開了，這時候有數不清的人正排隊等候。沐木來的不算晚，他前面也就十多號人，因為三年前已經經歷過一次，所以他對大選的流程還算比較熟悉。

    大選的場地是一個一米多高的圓形平台，直徑大約八十米左右，平台邊緣豎着五根畫滿古樸花紋的立柱，規則的形成一個五邊形，正中間的桌子上擺滿了玉符。

    安川城有十個道場，每個道場都圍了一百列縱隊，大選是分批進行的，每次有一百人同時參加。沐木站在人群里，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或許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次能不能通過。萬一還是失敗了搖了搖頭，使勁的將腦中的想法甩出去。

    「阿木木，你怎麼啦？」

    身後傳來葉輕眉的聲音，回過頭，見葉輕眉一臉擔心的看着自己，沐木擠出一絲笑容：「葉子姐，我沒事。」

    葉輕眉用力抓着沐木的手臂，眉頭緊蹙：「阿木木，我」

    沐木第一次見葉輕眉如此慌神的樣子，顧不上被她抓疼的手臂，堅定的說道：「葉子姐，你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會被選上的，到時候我還要陪你回家鄉呢！」

    「呵呵，一定會被選上？你哪來的自信？」

    沐木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旁邊插話的人，那傢伙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身材極胖，圓敦敦的像個被吹起來的人形氣球。沐木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他了，也沒有跟他爭執，若是鬧起來被執法者發現，後果是很嚴重的。

    那個胖子見沐木不說話，小眼睛裏透着不屑，傲然的抬起下巴對着沐木：「喂，小子，少爺我問你話呢，沒本事就不要裝蒜知道麼。」說完一臉得意的看着葉輕眉，毫不掩飾眼中的：「美女，千萬別聽這鄉巴佬瞎吹，只要你願意跟本少爺，少爺保證帶你進萬劍門！」

    「滾！」

    葉輕眉俏臉轉寒，嘴裡冷冷的吐出一個字，眸子裏的緊張頓時消失不見。

    沐木終於鬆了口氣，正愁不知道怎麼安慰葉輕眉呢，誰知道那胖子湊過來找罵，讓沐木連安慰都省了。

    「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以後千萬別落到少爺手裏，少爺我」

    胖子的話還沒說完，「叮」的一聲悅耳的清響從道場傳出，卻是大選開始了。

    一時間，似乎整個安川城都安靜下來，一股緊張的氣氛開始在人群中瀰漫開，胖子也不敢說話了，狠狠的瞪了沐木一眼，這才老實的轉過身去站好。

    一個身穿水藍色的鶴氅的男子飛到半空中，嚴肅的說道：「各位，你們上台之後到中間領取一枚玉符，各自盤腿坐好，不許說話。如果測試開始後覺得自己無法堅持，就把玉符捏碎，否則生死勿論。」

    「大選的規則很簡單，凡堅持三十息以上，可入各門派做雜役弟子，六十息以上，可做外門弟子，一百息以上，方可入內門。總之，你們記住，堅持的時間越久，對你們以後的修行越有利。好了，大選開始，第一排的都上來吧！」

    他的聲音不大，但道場周圍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等第一排的人取了玉符坐下後，男子雙手虛劃，徒然間，五根立柱同時投出一道淺黃色的光線。五道光線在空中交匯，形成一層光幕將整個道場籠罩住，顯得光怪陸離。

    沐木在上次大選中只堅持了十多息的時間，前幾息時間還好，但隨着時間推移，腦袋裏會漸漸產生一股無法形容的痛楚。時間越久感受到的痛苦越強烈，那種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痛實在太恐怖了，沐木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只過了不到一百息，第一批測試的就已經結束了，看樣子是沒有一個能進入內門的，不用想就知道，只有成為內門弟子才能得到門派的重視。沐木並不奢望自己能進入內門，就算能做個雜役弟子他也是願意的，畢竟只有加入修行門派才有一線希望學習修行，否則一切都是空想。

    輪到沐木時，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葉輕眉拍了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沐木故作輕鬆的回頭笑了笑，然後走上道場，快速走到道場中央取了一枚玉符，找了個人少的地方盤腿坐好。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將腦袋裏亂七八糟的念頭甩開，很快便平靜下來。

    徒然間，一種令人無比壓抑的感覺籠罩在身上，仿佛是置身水裏，讓人連呼吸都困難起來，沐木心裏清楚，這是測試已經開始了。

    這三年時間，沐木每天都會堅持錘鍊體魄，相對三年前，這次明顯感覺到那種心悸的感覺要小一點。他沒有像上次測試那樣試圖去抵抗這股壓力，而是不斷調整自己的呼吸，企圖讓身體放鬆。這樣一來，腦海中難受的感覺果然變小了一些，見到有效果，沐木心裏一喜，或許這次真的有機會通過測試。

    然而，沒等他高興幾秒，腦海里傳出一陣針扎的刺痛感，他悶哼一聲，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實在太痛了，沐木的牙齒幾乎都要咬碎了，他強忍着不讓自己捏碎玉符，心裏不停的吶喊，堅持下去，一定要堅持下去！

    似乎是自我催眠起了作用，沐木忽然感覺胸口一涼，隨即一道清涼的氣息順着胸口傳遍全身，那種煉獄般的痛苦很快消失不見。但是還沒等他來得及喘口氣，腦中一聲轟鳴，一股比之前難受無數倍的脹痛感在腦中炸開，仿佛有什麼東西被塞進去。

    霎時間，右手完全不受控制的捏爆了玉符，沐木心裏一涼，只剩下一個念頭：這下完了！

    他頓時知覺全無，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