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對田家爹娘有沒有意見,親不親近,初二回娘家的規矩都不能不理,這個時代的人最重孝道,若是被傳出不孝的名聲,往後再做什麼都要難上加難。
但田喜樂心裏清楚,若說她對安家爹娘沒什麼怨念也不可能,雖然她不是真正的田喜樂,可在那種時候,若他們肯收留原主,原主或許就不會死去。而如今她是穿越過來了,可那樣的爹娘她卻怎麼都不會喜歡,即使是替原主怨恨,她也不會原諒他冰冷和無情。
知道田喜樂初二會回娘家,安宜武就要去幫着準備回娘家要帶的東西,卻被田喜樂給阻止了,「三弟,你別忙了,東西我自己準備就好。」
田喜樂知道若是用安宜武來準備,他會恨不得把家裏所有的東西都給田喜樂拿去充面子,這正是田喜樂所不希望看到的。而她自己準備,除了要帶兩條肉,一壇酒,最多再做些糕點,反正她有那個手藝,也免得花那個錢了。
鍋里的飯菜差不多好時,安宜澤幾人也回來了,他們一直將兩個姨娘送回鎮上,之後又吃過飯才往回趕的。見田喜樂也做了飯菜,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卻聽田喜樂道:「還好我估摸着你們會吃過了才回來,沒帶你們的飯。」
兄妹幾個笑了笑,能跟自家姨娘一起過年,他們肯定是高興的,見田喜樂也不像多想就更高興了。
將從鎮上給田喜樂帶的東西拿過來,雖然過年時大部分的商鋪都不開門做生意,但也有一些特殊的鋪子會開門,比如賣糕點的鋪子,他們還指着過年走親戚的來送錢。安宜澤幾人就買的那裏的糕點,瞧着倒是好看,可田喜樂吃了卻沒什麼食慾,糕點乾巴巴不說,有些還硬邦邦的,半點口感都沒有,就是安宜秀吃了都說沒有大嫂炸的油果子好吃。
田喜樂也覺得不好吃,問了才知道這樣一盒點心竟然要一百文,不過那裝果子的盒子卻真好看,竹篾子編的帶蓋盒子,上面還貼了畫兒似的招牌紙片,田喜樂覺得貴就貴在盒子上了。
不過有了這個盒子,田喜樂明兒回娘家剛好能用上,自己再炸些果子,也能冒充一下貴的糕點,反正田家爹娘往常也不會捨得去買那麼貴的糕點,家裏的親戚也不會捨得送這些,他們也吃不出來。
田喜樂說做就做,吃完飯就帶着安宜蝶準備起來。安宜蝶也知道她是有心教自己廚藝,自然不會抱怨。剛好年前做的炸酥果也吃的差不多,再做些就是給家裏的幾個當點心吃也成。
除了又炸了不少的酥果子,田喜樂也做了一些簡易的小餅乾,沒有奶油牛奶這些,田喜樂就用豬油加雞蛋和面,裏面再放上一些白糖,搓成圓型再給拍扁,上面用刀劃了幾下,做出花紋的樣子。沒有烤爐就放到大灶鍋里用小火慢慢的烤着,本來田喜樂對此也沒多少期待,卻沒想到做出來後竟得到大家一致好評。
田喜樂也嘗了嘗,竟然比他們從鎮上買的還要好吃,酥酥脆脆還帶着油香蛋香和甜香,實在是太成功了。
田喜樂就決定拿這個去田家了,又便宜又好吃,還能冒充一下鋪子裏賣的。
都做好了,也晾涼了裝到盒子裏,就已經很晚了,明日田喜樂還要回娘家,大家收拾一下就睡了。
早起,田喜樂剛梳洗完,就聽院外有馬車聲,安宜武從外面進來,田喜樂才知道他起早去鎮上租了架馬車,就是為了讓她回娘家有點面子,但田喜樂卻覺得這個面子要不要都好,除了年節,她又不想跟田家爹娘有更多的來往。
但安宜武的好心她還是領了,安宜澤幫着把準備的年禮都搬到車上,之後就對剛被他叫起床的安宜新道:「四弟,你趕車送大嫂回娘家。」
安宜新答應一聲,坐到馬車前,他趕車也趕過幾次,還是很熟練的。安宜武站在車旁發了會兒呆,又與安宜澤對了一會兒眼,轉身就回了屋,他當然明白安宜澤想要他遠離田喜樂的心情,可他真的只是想要送大嫂回趟娘家。
安宜澤見安宜武沒一定要陪田喜樂回去,鬆口氣,他也怕安宜武犯渾,他招架不住。好在安宜武還算明白。
田喜樂坐在車裏,這架馬車比他們之前那架還要好,田喜樂看了卻嘆氣,坐這樣的馬車回去,別人看了還不得覺得他們家發大財了?看來別人問起時她一定要好好強調一下,馬車是租的。
安宜新卻趕馬車趕出了樂趣,他年紀還小,過了年也才十四歲,最是愛玩愛鬧的時候,以前他就喜歡趕着馬車玩,只是很少能輪得到他,這回送田喜樂回娘家,總算是過了把癮,從出了家門嘴就沒閒着。
「大嫂,你打算在娘家待多久?雖然我們這的規矩是早起回娘家,日落前歸,不過你若是想多住兩天也成,大不了我過兩天再來接你。」
田喜樂笑:「既然規矩是那樣,我們也今兒就回,不用再跑一趟,再說娘家也未必有我住的地兒,就別給人家添麻煩了。」
安宜新年紀小,心眼卻不少,也聽明白田喜樂對娘家的不親,想到幾個月前他們抬着田喜樂過去求助,田家人的態度,也難怪大嫂會生氣。
安宜新道:「大嫂,你也別生他們的氣了,好歹爹娘還在,不高興了就少些來往,總比想起時人卻沒了強,就像我們怎麼說還有姨娘,可三哥呢……過年那晚,我看他瞧我們和姨娘的眼神都心疼。」
安家兄弟姐妹幾個田喜樂對安宜新關注的最少,平常他也是最聽話,雖然常常愛偷懶,但跟心眼太多的安宜澤、性子有點暴躁的安宜武比起來就不那麼引人注目。
而田喜樂接觸最多的又是安宜蝶和安宜秀,對安宜新就難免忽略了,印象中他除了愛偷懶之外,就是聽話,如今聽了他這番話,可見他也是個有主意的,雖然嘴上不說,卻有着自己的想法。
果然安家養出來的孩子,就沒一個簡單的,不能把他們當成一般的孩子來對待。
而且,田喜樂也不能不贊同安宜新說的話,爹娘再不對那也是爹娘,她若是記恨了就是她的錯,即使她不是田家爹娘的親女兒,可畢竟佔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在別人眼中她就是真正的田喜樂。
田喜樂對安宜新道:「多謝四弟提醒,大嫂記着了。」
安宜新就笑了,「那大嫂可要在娘家多住幾日?」
雖然隔了層帘子,田喜樂還是能想到安宜新說這話時兩眼放光的模樣,「你說了這許多勸我的話,可是想要我多住兩日,回頭你又能趕着馬車來接我了?」
安宜新被點破心事也不羞澀,「那大嫂是答應了?」
田喜樂笑:「雖然大嫂是很想答應,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家那幾間房,是真沒我住的地兒,咱們還是早去早回,不然你們幾個在家我也不放心。大不了回頭咱們再買馬車以後就給你趕了。」
安宜新雖然失望,可聽田喜樂說了往後買馬車給他趕,還是高興了一下,馬鞭一揚,馬車的速度就快了起來。
本來路就不遠,安宜新馬車又趕的快,沒多久就到了田喜樂娘家所在的趙家溝。遠遠的就看到門前站了人,田喜樂眼神不錯,看出其中兩個就是田喜樂的爹娘,而另外兩個竟然是趙大貴跟馨娘。
田喜樂當時就有讓安宜新再把馬車趕回去的念頭,之前只想着初二回娘家的事,就忘了趙大貴跟馨娘也住在這裏,這樣算不算冤家路窄?還是說趙大貴跟馨娘算準了她會回娘家,其實就是在這裏等着她?
可不管怎樣,都已經到了這裏,田喜樂也不能說回就回,硬着頭皮也得往前來。
安宜新對趙大貴也沒什麼好感,對車裏的田喜樂道:「大嫂,你別怕,雖然我的功夫不如三哥,也學過幾天,真打起來也未必能輸。」
田喜樂被他逗笑,「想什麼呢?好好的打什麼打,你還是好好地趕你的車,咱們就在這兒待一會兒。」
安宜新好失望啊,其實他看趙大貴不爽很久了,只是家裏有大嫂和二哥三哥做主,還輪不到他出頭,最重要的是他想要給大嫂留下好印象,若不是被逼不得已,他也不想打打殺殺。可這回若是趙大貴送上門,就是能怪他,只可惜大嫂不讓打。
馬車很快就到了田家門前,安宜新從馬車上跳下來,再回身扶田喜樂下車。
而田家爹娘跟趙大貴夫妻也都看到田喜樂回來了,田家爹娘的反應是尷尬的,上次田喜樂病重被抬回來,他們沒留,過後也後悔過。只是家裏這情形,兒子老大不小了還沒說上媳婦,再添一個嫁出去又被送回來的姑娘,再想說媳婦就更難了,也由不得他們不做那樣的決定。
原還想着安家雖然敗了,也能剩下點,總比他們好過,可後來倒是聽馨娘說了他們就住在破山神廟,想着去看看,又聽馨娘說田喜樂不識好歹,不但妄顧她與趙大貴的好意,還說了不少絕情的話,也就打消了那個念頭。
如今見女兒回娘家來了,他們一時倒不知怎麼面對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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