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宜武滿臉茫然地看着進來稟報的士兵,「擊鼓鳴冤?不去縣衙跑我通判府幹嘛?」
士兵搖頭,安宜陽道:「既然有人擊鼓你去問問也好,或許案子太大怕縣衙不敢接。 」
安宜武『嗯』的一聲,趕緊扒了兩口飯,去換了官袍升堂,通判府的前面也有大堂,但一直以來都是擺設,余奚縣不小,人卻不多,平常有案子也多是小偷小摸或是鄰里打架,這樣的案子縣令都忙得過來,自然不用安宜武出面。
擊鼓之人是被人用幾塊木板抬上大堂,安宜武瞧着被打得慘兮兮的人,問道:「你們這是被打了?為何不去縣衙告狀,卻要到通判府來擊鼓?」
其中一個有氣無力地道:「打我們的人來頭太大,怕縣令不敢管。」
安宜武『哦』了聲,「你且說說是誰打的你們,縣令為何不敢管?」
那人道:「打我們的是一幫穿着綢緞的公子,在余奚這邊能穿得上綢緞的都是有錢有勢的人家,像我等這等小民百姓若是被打了也是白挨,所以我等才會央人將我們抬到大人這裏來告狀。」
安宜武皺眉道:「合着你們還不知道誰打了你們?」
那人茫然地搖頭,安宜武無奈地道:「你們都不知道是被誰打了,難道還要本官去給你們查?」
那人再茫然地點頭,安宜武用袖子掩着臉翻了個白眼,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就因為官比縣令大,就要替他處理一些他管不起的紈絝?那要縣令做什麼?
不過話說回來,想當初在平安鎮時,他們安家兄弟幾個也挺紈絝,雖然不會無故與人為難,但這種當街打人的事兒也沒少做,當時還在任上的縣令是怎樣做的?好像也就是把他們兄弟叫過去語重心長地說上幾句,他們再使些銀子也就沒事兒了。
後來那位縣令被調任別處後,安家也敗落了,新縣令雖然素有廉名,但在銀子面前也不會跟銀子過不去,所以啊,天下烏鴉一般黑,余奚縣的縣令還真有可能為了銀子顛倒黑白。
但這個案子本就不該他管,這幾人又連被誰打了都不知道,他要怎麼審?何況他原本就不是愛動腦子的人。
見安宜武不說話,突然有一個人道:「大人,倒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我聽到他們說話,其中一人管另一個叫安四弟,大人可聽說過此人?」
安宜武當時就瞪起了眼,「你說誰?」
被安宜武質問了,那人瞧着安宜武,膽突了一下,但很快強裝出鎮定地道:「就叫安四弟,他們其中的一位公子就是這樣稱呼另一人。」
「呸!安四弟也是你叫的?」安宜武騰地站起身,就要挽袖子揍人。
見安宜武就要發火,旁邊的下屬忙勸道:「大人,少安毋躁,或許這其中有誤會。」
安宜武卻指着那人道:「誤會?我看他就是來栽贓的。」
下屬安撫了安宜武后,對着下面冷聲道:「你可聽清了?他們真是這樣稱呼的?你們又真是被安四爺和那些人打的?」
那人猶豫了下,用力地點頭,「沒錯,我聽的一清二楚,他們就是這樣稱呼對方。」
安宜武不信安宜新會當街打人,還把人打得這麼慘,兄弟幾個當中安宜新是最不愛惹事生非的,就算這些人得罪了他,他要打人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更不會讓人知道他是安四爺,所以,安宜武認為,這些人就是來誣告的,或許是受了誰的好處。
當即指着這人對下屬道:「你去請四爺出來與這些人當面對質。」
下屬猶豫了片刻道了聲:「遵命!」不多時帶着安宜新重新上堂。
來的路上,安宜新就聽這名下屬說了堂上發生的事情,心裏忍不住好笑,他不過就是瞧了眼熱鬧就被人給賴上了,之前這些人被孫鶴軒那些人欺負時他幸好沒上前相勸,不然還不定要給安上什麼罪名。
來到堂上,安宜新規規矩矩地給安宜武見了禮,口中尊稱:「草民安宜新見過通判大人。」
安宜武沉着臉道:「你且瞧瞧,這幾個人可認得?」
安宜新仔仔細細地看了許久,雖然他之前看到這些人與孫鶴軒等人爭執,卻沒仔細看他們的長相,更別說如今被打得恐怕連他們的爹娘都不認得他們了。
搖了搖頭道:「不認得!」
從安宜新上堂,之前指認安四爺與孫大公子那人就盯着安宜新看,此時見安宜新說不認得他們,立馬指着安宜新道:「他就是安四弟,他與那些人是一夥的。」
安宜新笑道:「我是誰的安四弟了?你這話是從哪兒說的?我與誰是一夥的?」
那人被安宜新笑得心裏沒底,之前他只是見安宜新與孫鶴軒說話,見安宜新衣着也不似那些人華麗,就想着他們這身傷也不能白挨,怎麼也得討要些藥錢回來。乾脆就找個看起來最容易花錢銷災的人來指認。
如今見通判大人的反應以及安宜新說讓去找就被找來,難道就住在通判府?再想到安宜新姓安,是安四爺,通判也姓安,據說是安三爺?那他們難道是兄弟?
那幾個人就開始後悔,萬一這回藥錢弄不來再惹怒了通判,還不得再挨一頓揍?於是一個個都跟吃了啞藥似的誰也不說話。
安宜新見自己挺和藹的一句話就把這些人問沒聲了,朝安宜武無奈地撇撇嘴,他真沒想仗着三哥的勢欺人,是這些人理虧。
安宜武手上驚堂木一拍,「問你們話呢!你們不是說是我家老四打的你們,怎麼問你們倒不說了?」
那幾個人聽完之後,更加肯定安四弟就是通判的弟弟,哪裏還敢亂咬?畢竟他們之前挨揍時很多人都看着了,隨便去查也能查清楚這裏面沒有安宜新什麼事兒。
於是,指認安宜新打人那人跪爬幾步,對着安宜新不住磕頭,邊磕邊道:「四爺,不是小的要誣賴您,只是迫不得已,那些人打了我們,可沒一個人敢告訴我們他們的身份,小的又不是縣城裏的人,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想到那些人中有人與您說話時稱您安四弟,小的其實是想請您過來幫着認認到底是誰打了小的們。」
安宜新向後退了一步,與此人拉開距離,對安宜武道:「若他這樣說的話,我倒想起來了,之前我上街買菜,路過一家酒樓,當時見他們與孫鶴軒那些人爭執,聽人說了才明白,是他們走路不當心,將魚簍里的水灑在孫鶴軒的衣服上,才被孫鶴軒的那些跟班打翻了魚簍,不過我瞧着孫鶴軒那身京綢怕是要廢了,也不知他有沒有要這幾人賠衣服。我還勸了孫鶴軒幾句,當時也沒見孫鶴軒跟他們動手,只是魚灑了一地。之後我就離開了,後來的事情就真不知曉了,到底是誰打了他們我也沒看着。」
那些人聽了安宜新的話,忙道:「對對,當時四爺就是叫那人孫大公子,我們就是被他的跟班打的。」
安宜武冷笑道:「既是如此,你們去找孫鶴軒好了,賴到我通判府了,難道還想賴我四弟給你們拿藥錢?」
被說中心事後,幾人都沉下頭,隨即之前誣賴安宜新的人抬頭道:「如今已知是誰動的手了,還請通判大人替小的們做主!」
安宜武道:「免得被人說我是為了替弟弟昭雪冤情,你們這個案子我還真審不了。」
那人急道:「通判大人都審不了,那還有說理的地兒嗎?」
安宜武『呵』的一聲道:「有啊,當然有了,出通判府左轉,繞過一字大街再往右走,有一間朱漆的大門,上面掛着宰相府三個字,宰相一向廉明公正,你們到那裏申冤就好。」
幾人互相看了幾眼,見安宜武已然起身,顯然是生氣了不想管這個案子,最後只能給安宜武磕了個頭,又央人把他們抬了出去。
安宜新道:「三哥還真不管啊?」
安宜武揚着下巴道:「不管!誰讓他們還想誣賴四弟了。」
安宜新搖頭,「或許他們真是找不着正主急的,你這樣把他們支到宰相府,就不怕宰相再派人揍他們一頓?」
安宜武『嘿嘿』奸笑:「宰相那老傢伙才不會做這種不利名聲的事兒,雖然他暗地裏沒少做壞事,但人都找上他的府門了,他還得好好地安撫,不然真被傳出宰相的孫子仗勢欺人,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安宜新哭笑不得地瞧着安宜武,他從前那個沒有心機的三哥一去不返,這才當了多久的官啊,竟然都學會審度人心了?不過還真像他說的這樣,宰相絕不會做出那種當着百姓的面自毀形象的事情。
只是那幾個連是誰打了他們都不曉得的人也挺慘的,被打了一頓不說,恐怕這回也討不到什麼便宜,畢竟打人的裏面沒有孫鶴軒,當時孫鶴軒可是追着他跑了。就算最後宰相能為了收買人心而給他們拿了藥錢,但過後一定會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孫鶴軒的那班跟班身上,而那些人吃了虧還能放過這幾個人嗎?
只是雖然可憐他們,安宜新卻不會去同情,畢竟他一向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更不要說那幾個人指認他這件事已經讓他覺得膈應了,他明明是替他們教訓孫鶴軒,到最後卻成了里外不是人了。
柿子撿軟的捏嗎?若不是他有個好哥哥,恐怕真就要成了孫鶴軒等人的替罪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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