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所有的人都沉默着。
不是他們不想說話,事實上他們和龔曉宇一樣想要大聲的呼叫着,為這世間所有的不公,也為這世間所有的悲哀,他們是戰士,接觸的永遠都是生命,為的是守護生命,而強行奪走的,也是生命。
當滾燙的鋼槍握在手裏的這一刻,他們成為一個戰士,但是更多的軍人直到退役的那一天,也不曾將槍里的子彈射進別人的胸膛,當炙熱的血液流出來的時候他們才真正的意識到,手裏的槍到底意味着什麼。
龔曉宇沒有意識到玉香儂是什麼時候停止呼吸的,或者主觀上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這樣的一個事實,他不相信他生命中的天使就這樣的離開他,這也是第一次,他對軍人有所質疑,這不是仁慈之心,而是第一次為自己是軍人很懷疑。
軍人做的事情,都是對的嗎?
場面的安靜僅僅是一會兒的功夫,龔曉宇將玉香儂放在地上,幾乎一瞬間掏出了手槍,頂在了瘤老大的頭頂上。
不用問,事實上龔曉宇什麼都不想問。
當冰涼的槍口頂在瘤老大頭頂上的時候,什麼男人的尊嚴和血性,在他的身上一點都沒有體現,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這些,直接跪在了地上,龔曉宇那泛紅的眼神似乎在告訴所有人,他要殺人,是的,不是戰鬥,而是殺人!
龔曉宇眯着眼睛,整個人都在顫抖着,幾乎是從牙縫裏面吐出字來:「我說過,如果讓我知道你做了什麼壞事,我就斃了你!」
所有人都驚訝的看着龔曉宇,作為朝夕相伴的戰友們,此刻沒有一個人懷疑龔曉宇想要殺掉瘤老大的決心,龔曉宇子彈上膛,只要他扣動扳機,瘤老大肯定斃命,而現在來說,龔曉宇這樣無疑是不對的,畢竟瘤老大已經等於是放棄抵抗了。
「宇哥!不可以!」
楊英偉準備上全阻攔,卻被龔曉宇一腳踹開了。
瘤老大是真的怕了,說話都有點結巴,看着龔曉宇說道:「你……你不能殺我……我投……」
「砰砰砰砰砰!」
「宇哥!」
當他「降」字還沒有說出來的時候,龔曉宇手腕一番,手指猛然扣動了扳機,從瘤老大的雙腿開始一直到臉上,一梭子的子彈全部都打在了瘤老大的身上,這樣殘忍的殺人手段讓眾人不寒而粟,別說是一旁的士兵們了,就連蹲在地上老百姓都渾身奮鬥,驚訝的看着龔曉宇,生怕自己輪到下一個目標。
龔曉宇是失去了理智,但是不至於那麼的沒有理智。
他淡然的看着看着瘤老大已經不成人形的屍體,動作很慢的換了一個彈夾,看着頭上的直升飛機停在人群的一旁,也許是螺旋槳高速的旋轉引起的狂風四坐,讓龔曉宇迷了眼睛,眼角竟然流出了淚水。
是的,他把這淚水歸咎於孫昊乘坐的直升飛機引起的狂風。
戰友們都驚呆了龔曉宇,楊英偉的瞳孔放大,看着龔曉宇緩慢的換着彈夾的動作似乎已經猜到什麼,一邊爬起身一邊喊道:「宇哥!不要!你他娘的傻了!」
「砰!」
龔曉宇手腕一翻打在楊英偉的腳下,論手槍,龔曉宇自認為紅鷹旅第一,子彈打在楊英偉的前方,從地上彈起來的流彈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膝蓋上,緩衝了所有的力量不會受傷,但卻讓楊英偉感受的到。
「別管我,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龔曉宇將槍口對準了邊防兵少尉秦鵬,嘴角忽然露出了一絲殘忍:「你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麼嗎?」
秦鵬也看出來這小女孩和眼前的這個列兵關係不一般,他們協防兵都是住在這群老百姓的寨子裏面,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不過看着龔曉宇的手槍對着自己還是有點不舒服,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一個少尉,而且他自認為他並沒有做錯什麼。
「列兵,你知道你現在在在做什麼嗎?奉勸你一句,最好放下槍,你知道你扣動扳機之後的後果是什麼嗎?你會上軍事法庭,到時候就不僅僅是脫下這身軍裝的事情了。」
龔曉宇搖頭撇嘴,子彈上膛,說道:「我是狙擊手,得罪人,就得罪到死,殺人就得一槍斃命,你覺得我在乎這些嗎?這軍裝穿的沒意義,人總是要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價的,我現在不想活了,所以你也別活了,沒意思。」
此話一說,所有人都震驚了。
秦鵬帶來的邊防兵有好幾個人將槍口都對準了龔曉宇,那眼神里充滿了警惕,而這樣一來,楊英偉立刻從地上站起身來端起槍對準了他們,就像是連鎖反應一樣,氣氛劍駑拔張。
「都放下。」
龔曉宇揮揮手,看着秦鵬旁邊的幾個人說道:「別拿這東西嚇唬人,不是我瞧不起你們,你們也就和這普通的老百姓有點能耐,拿起槍就開槍,別光嚇唬人,來啊,我讓你們開槍,對了,你問你們這個少尉,排長是吧?問問他幹掉我是什麼後果?」
軍事法庭,一旦上了這個基本上沒有好果子吃,這是一定的,況且現在這是什麼情況,對戰友開槍那是什麼後果,可不僅僅是脫下軍裝那麼簡單的事情了,弄不好就是償命,況且從原則上來講,秦鵬作為駐防兵似乎也沒有做錯什麼,畢竟他們有他們的原則。
聽到龔曉宇這麼說,楊英偉他們把槍都放下來,而秦鵬那邊的駐防兵也是一樣,他們都是老兵了,這種事情所要承擔的後果他們根本就扛不起。
秦鵬很淡然的樣子,臉上充滿了不削,看着龔曉宇撇着嘴笑道:「你也別嚇唬我,我入伍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土坑裏面玩泥巴呢,這個胖子被你打死了就夠你喝一壺的了,我要是你,就大事化小,你我都別把事情搞大了,只要我不說,你身後的兄弟們不說,這件事情就根本不算是什麼事情,不是嗎?」
瘤老大能和玉香儂相比嗎?
龔曉宇心中充滿了火氣,他盯着眼前的這個少尉,充滿了不可思議,邊防部隊的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這一點他知道,但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兩條人命被他幾句話就給打發了!
他聽明白了少尉的意思,瘤老大剛才很明顯是要投降的,但是卻被他率先殺死了,這裏面有很大的學問,只要秦鵬認定瘤老大已經投降了,那龔曉宇就等於是故意的,秦鵬知道這個小姑娘和龔曉宇的關係不一般,便以此相要挾,試圖將剛才玉香儂的事情也掩蓋住。
秦鵬開完槍就後悔的,所有的人都被龔曉宇率領的一個班給圍住了,只有玉香儂一個人在跑,下意識的開槍而已,但是畢竟他也是職責範圍之內,他們的原則也是這樣的,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的,相比之下他覺得眼前這個列兵做的才叫過分,那瘤老大很明顯都跪在那裏了,結果還是痛下殺手。
「那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先送你上路。」
龔曉宇冷笑了一聲,左手墊着的手槍猛然扔了起來,在眾人晃神的一瞬間右手已經接住了,衝着秦鵬就扣動了扳機。
如此近的距離,甚至龔曉宇都能看到秦鵬那不可思議的眼神,瞳孔一瞬間大了,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龔曉宇會真的開槍。
「咚!」
遠方的直升飛機落地的地上,血雕端着狙擊槍,槍口還冒着一縷青煙,子彈划過五十米的距離準確的打在龔曉宇手中的手槍槍身上,強大的衝擊力作用下,龔曉宇的手槍脫手,甚至虎口已經裂開出血,整個手臂都發麻,再看看地上的手槍已經漆黑一片了。
孫昊緩步的走過來在耳機裏面說些什麼,那悠閒的模樣似乎剛才血雕開槍不是他下的命令一樣,悠閒自在的很。
龔曉宇握了握拳頭舒展了一下,確認手指沒有骨折,便衝着血雕伸出大拇指。
好槍法,88狙擊步槍的性能被他發揮的淋漓盡致,打在槍上卻沒有傷到他。
「幹嘛呢!幹嘛呢!真他娘的不省心!」
孫昊邁着步走了過來,嘴裏叼着棒棒糖,也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含糊的喊道:「龔曉宇,把你的狙擊槍放下!別怪老子不客氣啊!有我在你沒啥機會,我還沒見過能在血雕手裏活下來的人呢!下一場就打你腦袋,他娘的!」
龔曉宇無奈,從躺在一旁的張恆懷裏拿過來兩顆手雷掛在身上,想了想還是拿出來其中一顆,直接拉開保險,然後在手裏握着,只要他鬆開手,2.4秒到4秒之後就會爆炸,況且會非常的敏感,誰也不知道這顆手雷會不會立刻爆炸,全掌握在龔曉宇的手中。
他看着秦鵬,笑了笑:「玩個新鮮的,看到我手裏的手雷了嗎?我赤手空拳,跟你打一場,你要能躲過這手雷,你就不用死,怎麼樣?有沒有興趣玩一玩,你要不玩也行,我直接扔你腳底下,我還能多活兩天。」
秦鵬臉色鐵青,一旁的戰士們全都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一個個看龔曉宇的眼神充滿了怪異。
這是要玩命啊,只要龔曉宇一不留神的鬆開手雷,你就基本上沒有活路,86式全塑手雷,這屬於軍方標配,這其中的威力大家都是知道的,以至於楊英偉和姜武幾個人都驚呆了,卻不知道該如何阻止龔曉宇。
「你他娘的有病啊!」
秦鵬終於忍不住了,看着走的越來越近的龔曉宇終於忍不住的大聲罵着,他當了七八年的兵,卻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和瘋子沒有什麼兩樣,眼前的這個列兵很明顯是自己不想活了還要拉上他一起,別說他一個少尉,只要是一個正常人,擁有一點理智的人都不會和龔曉宇打。
血雕和好幾個邊防兵的槍口都對準了龔曉宇,卻沒有一個人敢開槍,他手裏的手雷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只要他的手一松,方圓六米之內寸草不生!
血雕坐在直升飛機的梯子上,按着無線電說道:「海東青你自己看着辦吧啊,我是真的捨不得啊,嘖嘖!」
「真他娘的麻煩!」
孫昊悶哼了一聲,這個龔曉宇真是一個惹禍精,真要是和邊防部隊發生了衝突,誰都吃不了兜着走,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龔曉宇看着秦鵬一步步後退的樣子笑了出來:「你不是很牛嗎?慫什麼?就你這點覺悟還少尉呢?怕死當什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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