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宮衛士 42陣圖一

    深秋的十月，從早晨開始天上就一直在下着小雨。

    符陣宗一年級的教室當中，石羽端坐其中。

    符陣是個冷門，與功法、武技課堂學員爆滿的情景相比，這裏簡直太冷清了。

    能夠容納150多人的教室里只坐了寥寥二十來人。

    在講台上，是一位身材微胖，和藹可親的中年男子，由於距離新學期開課經過去了二十來天，落下了許多課程，石羽聽得似懂非懂，不時皺着眉頭。

    這中年男子名叫周平，乃是一名三品的符師。

    「人族的崛起和符陣的使用有莫大的關係，上古時期，神農氏嘗百草，開創丹藥之學，由丹入道，最終勘破天機，成就神途。伏羲氏演八卦，創立符陣一脈，以符證道，成就無上正果。人類正是憑藉着符陣、丹道和器道方面的天賦，最終戰勝了無論體質還是神通方面遠超我們人類的魔妖兩族，成為這片大陸上的主宰者。符陣、煉丹、制器是我們人類特有的天賦，成就遠在魔妖兩族之上，大家都認為符陣、丹器之學是輔助技能，並不怎麼重視。但論個人武力和天賦神通，我們人類根本無法與同階的魔妖二族相提並論，可我們卻依靠對符陣、丹器的領悟和使用，卻能夠戰勝這些妖魔一族的通天大能，造就這東域大陸的九鼎河山。為什麼我們要用鼎來作為人類領地的象徵，因為天下九鼎象徵着人類的文明，象徵着丹器之學和符陣之道，象徵着我們人類領悟天途的一條無上大道。」

    周平略微停頓了一下，這才又繼續說道，「今天因為下雨，聽課的同學比較少，這才給各位同學談了一下符陣與丹器之學的發源歷史，也是希望同學們堅定學習的態度和決心。好，下面我們繼續講解六十四卦基礎陣法中的『需』陣。」

    「『需』陣，坎與乾合，是謂之需，是陣水天合一，雲在上，天在下，有孚，光亨，利涉大川。此陣是防守陣法，以乾為守，以水為攻，這是基本陣圖和十二種變形陣圖。」周平抬起手來在黑板上熟練地畫出了十三個圖形，開始了細細講解。「……若有外力施加於天位，就會觸發陣法，天位所受外力經過傳導，引發坎位中間的水紋的反應，自然生出水系元力的反擊……」

    「咦，怎麼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這種能量傳輸和轉變方式……」隨着那周平老師的講解，石羽發現，只要周平剛提到每個陣圖的觸發點，他一眼就能看清其中的元力運行線路，找出最終的反應位來。

    這是怎麼回事？石羽陷入了沉思，聽課時也顯得有些迷迷糊糊，開始結合昨天讀過的那本《陣圖入門》裏的一些陣圖來驗證自己的想法。

    大約一半個時辰後，周平終於將十三個陣圖內部結構、原理和功效細細講解完畢。

    他抬眼掃了一遍下面，發現石羽正神遊天外，似乎根本沒在注意聽講。

    「32號座位上的新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周平用戒尺敲了一下講桌。

    石羽根本沒有聽到，也沒啥反應。

    幸好坐在他邊上的一位少年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老師在叫你。」

    石羽猛然驚醒，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也不知該說什麼，顯得有些呆傻。

    他這樣子頓時引起課堂中一陣輕微的鬨笑。

    周平倒也面色沉靜，不喜歡聽課的學生多了，在課堂上睡覺的都有，他早已見多不怪，於是張口又問了一遍：「你叫什麼名字？」

    「石羽。」

    「嗯，剛才你沒用心聽課，在想什麼？」周平繼續說道，今天天氣不好，老周的心情也不算好，他不介意拉出個別搗蛋的略施懲誡。

    「我正在把老師剛才所講原理與《陣圖入門》中所例的陣法相互驗證，卻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石羽撓了撓頭說道。

    「哦，哪一幅陣圖，請到黑板上畫出來。」周平倒是裝作一臉的好奇，心道你就瞎扯吧，今天不拆穿你的小把戲，我這些年老師算是白當了。

    石羽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筆，略微遲疑了一下，就在黑板上摹畫了起來，只見他運筆如飛，中間幾乎沒有什麼停頓，不一會兒，一幅完整的陣圖就呈現在黑板上。

    周平在一旁看着倒是點了點頭，石羽所畫陣法準確無誤，這個陣法雖然簡單，但對於初學者言想要準確地摹畫下來，也有一定難度。石羽能夠畫出來，說明他真的用心了。「你有什麼疑問？」周平臉上露出笑容。

    「是這樣的，按照剛才老師所講的原理，元力能量在陣法內的運行路線應當是這樣的……」石羽拿起粉筆在那陣圖上描出一條路線，「但此陣名巽，在激發後陣圖中應當運行的是風屬性能量，為什麼到了反應點卻發動的是離火攻擊？」

    「問得有道理。」周平走到黑板前，示意石羽站到了旁，「同學們都看好，此陣名叫小風火陣，雖然是個簡單的一級陣法，但卻是個組合陣圖，是由一個簡單的風系陣法、一個轉換陣和一個火系陣法組成。」周平拿着教鞭，沿着石羽剛才所畫的能量運行線路緩緩說道：「外來的能量在這裏觸發陣法，陣法會自動產生風系的能量，當能量傳送到這裏，這是一個轉換陣法，能夠將風系的能量轉換為火系能量，之後火系能量在火系陣法中運行，最後激發出來的攻擊就成為了離火攻擊。現在我們還在學習基本陣圖，等到下月開始講授組合陣圖時，大家就能通曉中間的奧妙了。石羽同學能舉一反三，值得讚賞，好，現在你可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雲了。」

    周平表揚了石羽兩句，又繼續講述起另一幅基本陣圖來。

    隨着導師的講解，石羽的思路也愈發清晰起來。

    「好，現在同學們開始練習，一共是二幅基本圖和二十六幅變形圖，在下周上課之前交上來，若是不能完成，罰去重力塔一層呆兩個時辰。」在下課之前，周平佈置完作業後，看了石羽一眼，之後轉身離去。

    石羽一頭霧水，於是湊到一個看起來有點眼熟的小胖子面前，「兄弟，這佈置的作業是怎麼回事？」

    那小胖子白了他一眼：「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剛才上課時，還以為你很高明呢。就是運用靈力在靈板上摹刻出完整的陣圖來。」他一邊數落着石羽，一邊從儲物袋裏取出幾張巴掌大小，用紅芯桃木製出的薄木板來，「諾，就是這個。」

    「這個……是從哪裏弄來的？」石羽說道。

    「宗門貢獻堂就有兌換的，根據材質兌換值也不太一樣，木質的大約一個貢獻點能兌換二百張左右，而石質的要貴一些，一點貢獻值只能兌換一百張，而獸皮、獸骨的就更貴了，只能兌換三十來張。」

    「還好，並不算太貴。」石羽說道。

    「切，你這就不懂了，想要在這靈板上刻畫出完整的靈陣圖來十分困難，中間不允許有停頓和斷點，要一氣呵成。就黑板上這最簡單的基礎陣圖，想要完整地刻畫下來，沒有二、三十遍的練習根本無法完成。這又是快三十幅陣圖，光這作業宗門每月下發的那點貢獻值都不夠用的。」小胖子愁眉苦臉地說道。

    「咳咳，小弟弟，你能不能先給我做個示範？」石羽笑着說道。

    「在這？」小胖子嚇了一跳，「教室里？！」

    「對啊，人多的地方才能練出你的定力來。」石羽咧着嘴繼續誘拐着小胖子，「你想想看，你以後要是參加比賽，那必須在好幾萬人的注視下公開表演，是不是？所以，這種鍛煉就得趁早，人越多越有利。」

    「嗯，你說得很有道理。」小胖子目光激動，臉上通紅，似乎沉浸在那參加大型比賽的情景里，「對對，鍛煉要趁早，就在這教室里。」

    不過，他還是拉着石羽到教室後排的一個角落裏，至少清靜點。

    「你看好了，這繪製陣圖，首先要凝聚靈力，心無旁騖。」小胖子把一塊靈板放到面前，右手掐了個靈訣，雙目緊盯着面前的靈面。過了一會兒，隨着一陣靈力波動，一道凝聚的靈力從他的識海中透出，投射到了他面前的靈板上。

    那道靈力如同一支激光筆，在他的控制下，在靈板上刻畫出一道線條來，隨着靈力束的慢慢移動，那靈板上漸漸顯露出一幅圖形來。

    這陣圖正是那周平剛剛講過的「需」陣陣圖。

    這「需」陣總共有三十六道靈線交匯而成，每一道靈線都要一氣呵成，中間不得有停頓和斷點。石羽能夠感受到，小胖子在繪製靈圖時，每當遇到靈線與靈線交匯處的交叉點時，靈力都會出現一絲絲的波動，到了後來，這種波動越來越大。

    當小胖子在刻繪第三十三條靈線時，突然「啪」的一聲輕響，那靈板上火花一閃，一縷淡淡的青煙隨之冒出，在已經繪製的陣圖一處交叉點上被擊穿一個針尖大小的小孔。

    「唉，就差一點，還是失敗了！」小胖子十分惋惜地嘆息道，隨後把那報廢的靈板扔到了課桌上。

    「當靈線經過交叉點時有什麼不一樣？」石羽拿起那報廢的靈板，仔細看了看，然後眯着眼睛問小胖子道。

    「唔，那些刻畫好的靈線會產生一種斥力，所以在經過交叉點時需要增加一倍的靈力才能使兩條靈線融合，刻畫靈圖，最費力的就是這種地方，一不小心，整個靈板就報廢了。」小胖子攤開手，做了個無奈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