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被緩緩推開,上官逍遙等人湧入了許久未曾進入的山海居三層雅閣上。
此時的雅閣那四壁都已經被拆除,只剩下幾根粗壯的支柱還支撐着頭頂的屋頂和樑柱。
上官逍遙剛要伸腳進入,卻被從後面追上來的馮八面拉住,只見他袖袍又是一揮,上官逍遙就看到原本並不算大的桌子在一陣嘎吱聲中擴大到足以圍坐十幾人,奇怪的是山海居原本略顯狹小的三樓看起來依然寬敞。
「馮老前輩好手段!」禹帝也從面湊上來,剛好看到木桌逐漸擴大的一幕,嘴中嘖嘖稱奇的誇讚道。
就在禹帝稱讚的檔口,一陣清風從背後吹過,眾人的雙眼不自覺的就閉上了。
等到再睜開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吃食,那紅彤的乳豬與金燦燦的烤雞就擺在正中心,向眾人發起誘人的邀請。
眾人紛紛落座,到上官逍遙與音芷瑤要坐下的時候卻發現兩人只剩下面對門口的正副兩席還空着了。
「看來你們是鐵了心要灌我酒啊。」笑眯眯的落座,椅子自動的靠近了桌子,上官逍遙忽地就拿起了已經盛滿烈酒的玉杯。「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諸位!舉杯敬我們!」
伴隨着咕咚咕咚的聲音,上官逍遙就將一整杯不知道多少度的仙釀灌進了肚中。
「奇怪了,這酒怎麼這麼烈?」一杯酒下肚,上官逍遙的眉目間就已經被醺的紅彤彤。「馮八面!這酒你又給我整了什麼么蛾子,你說你是不是想坑我!?」
雙眼已經模糊的上官逍遙已經無法看清楚馮八面的表情,只覺得那眼中好似帶着嬉笑看着他:「你果然是在坑老子,馮掌柜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沒有的事情,逍遙公子你可別記仇,我老馮從來不做坑人的事情,生意人最講信譽了!」馮八面依然保持着咪咪笑的狀態,連連擺手向上官逍遙解釋道。
此時眾人看着身為神尊的上官逍遙都已醉成了這般田地,紛紛咽着唾沫看先自己手中的酒杯,仿佛那裏面是一杯杯毒藥一樣。
「各位不必擔心,上官逍遙手裏的那是我從神界捎帶下來的真正仙釀,你們手裏的是我在大陸上釀出的正常烈酒!」馮八面低聲細語的向眾人解釋道,自己還豪飲了一杯。
馮八面的帶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眾人紛紛端起自己的酒杯,跟着馮八面一起仰起脖子痛快的干下。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到了一絲失落啊,我也想嘗嘗神界的仙釀是什麼滋味。」禹九節的臉上略帶着遺憾說道。
身旁的禹帝緩緩放下了酒杯,對自己臣子的表態深感贊同的點了點頭。
「你們管他幹什麼,快嘗嘗我特意準備的食物,這些東西不少都是仙界的,若不是我們即將回歸上去,我怎麼會輕易拿出來跟你們分享?!」馮八面見這一群人喝了酒之後卻對滿桌的珍饈無動於衷,不覺間感到一絲氣惱。
這時候上官逍遙卻繃不住了,只見他三步並作兩步,沖向那空曠的欄杆處,張口就向下方狂吐起來。
「我曹!是誰喝這麼多?若老子再閃的慢些是不是就要被澆個滿頭了!」樓下長街之中不出意料的響起抱怨聲,那聲音在眾人聽來還有幾分眼熟。「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無法無天的孽種敢在紫金尊者頭頂上動土……上官逍遙?!」
那聲音的來源正是許久未曾謀面的夏玄冥,他剛巧要進看上去熟悉無比的山海居探個究竟,就被喝醉的上官逍遙險些吐上一身穢物。
「遭,忘了夏玄冥了!」韋雙絕一拍手掌,急切起身走到柵欄前,探出身子看向長街上仰望的夏玄冥。「夏玄冥快來,我們都在這裏,就等你一個了!」
夏玄冥見狀,向走在前面回望的夏重樓看去。
「罷了,老夫就不湊這個熱鬧了,你替我去跟逍遙道聲好吧。」夏重樓灑脫一笑,已經恢復到中年人模樣的他轉過身去哼着小曲自顧自的向前方走去,不願再參與年青一代的聚會。
夏玄冥蹬蹬蹬的就爬上了三樓,打眼就看到依然醉眼朦朧的上官逍遙,以及一群相識的不相識的面容圍坐在桌子前。
「玄冥兄弟,來這邊坐。」韋雙絕與禹九節坐在一起,向夏玄冥邀請道。「過來吧,你剛剛好躲過一杯呢。」
夏玄冥一邊落座一邊看着滿是酒氣靠在音芷瑤肩膀上的上官逍遙,不禁有些慶幸自己的晚到,還有對上官逍遙的一陣幸災樂禍。
「既然玄冥都來了,我讓斐暮也湊個熱鬧吧。」九陽大帝說着,就要伸手掏出傳送捲軸。
馮八面見狀急忙上前攔下那還沒有發動捲軸,在大帝不解的眼神中憑空一個響指,無人處便浮起一處傳送法陣:「夏斐暮,我是山海居馮掌柜,九陽大帝與逍遙公子都在此聚會,若是無事太子殿下可來?」
那傳送陣另一端的太子傳出一陣衣袍悉索聲,隨後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晚輩夏斐暮拜見父皇、拜見諸位聖尊、拜見禹帝青木帝君。」
夏斐暮急匆匆出現時被上官逍遙這一桌子嚇了一跳,大陸上所有的當權者與絕世天才幾乎都在這了,都坐在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圓桌前各自談笑風生,已經完全不見了那支配者的盛氣。
當謹慎的夏斐暮一一打過招呼後才看到已身為神尊,與他拉開巨大距離的上官逍遙正渾身酒氣的坐在首席上,身體依靠着神女音芷瑤。
「解酒吧。」馮八面一個響指,還在迷迷糊糊的上官逍遙當場就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失態的他擦着自己的口涎,雙眼依然朦朧的看向圍坐在周圍的一眾人。
「諸位實在抱歉,剛才一時大意喝高了!還望諸位多多擔待。」騰的起身,上官逍遙向一眾人歉意的說道。
坐在一起的一群聖尊滿是笑意的看着上官逍遙的表現,口中打趣道:「看來逍遙小友這是還沒醒酒啊,看看周圍這些人逍遙還認得麼?」
「嗯?」上官逍遙逐漸從懵懵懂懂中恢復過來,掃視周圍這才發現自己身處於什麼位置,以及自己身體中充斥着的天地法則。
那雙眼中閃過一陣滿足與歷經世事的滄桑,又坐回了桌子上:「哈,一醉酒我就想起了過去的日子,那時候的我肯定沒有想到自己如今會達到如此境界吧。」
上官逍遙拍了拍左邊的馮八面,又握了握右面音芷瑤的手。
「逍遙,這桌子上多了兩個人,你不得再敬一次杯?」就在自己側面的韋雙絕高聲喊道,手中又舉起了杯子起鬨道。
這才看到夏玄冥與夏斐暮的上官逍遙再次舉起了手中的杯子,他稍有猶豫的向馮八面問道:「馮大掌柜,這次沒有什麼神界的烈酒了吧?」
馮八面擺了擺手說道:「沒了,逍遙儘管喝吧,這次絕對不會再有什麼烈酒了。」
上官逍遙這才又拿起起杯子,高舉向天喊道:「這一次,向我們自己致敬!舉杯敬自由!」
「乾杯!」
「乾杯!」
一陣交杯換盞的聲音過後,上官逍遙坐回椅子上,一面吃着菜,一面與馮八面和音芷瑤聊了起來。
四位聖尊、諸位皇帝、以及年青一代的天才們也各自圍攏着相互交談起來,氣氛一時間達到了巔峰。
「不知不覺間,原來已經有這麼多人為了我們離世了……」
不知是誰說的這句話,原本熱鬧的酒宴一瞬間便冷卻下來,桌與杯之上籠罩起一股蒼涼的氣氛。
「哈哈,我們這些人的年紀加起來,或許能跟這個大陸的歲數一樣了吧。」贏駟公猛灌了一口烈酒,看似灑脫的玩笑道。
禹九節起身走到上官逍遙身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尤其是你逍遙,我都沒想到原來你也是一個萬年計數的傢伙,我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橫空從天上降下來的神靈轉世呢。」
「哈哈,誰說不是呢,我們其中原本最年輕的一個反而是最老的。」韋雙絕也拿着酒杯站在了上官逍遙身邊。「為何一個橫死的皇帝、無人能依的轉世,被堂弟與命運所玩弄的殺手,帶領着區區一個小國;從無人所知成長到天下第一的神尊,還取的了上一位之神女的垂青?」
上官逍遙回望身後的韋雙絕和禹九節,伸手抓住了音芷瑤的手,自己也站了起來。
「敬上官逍遙。」夏玄冥先是起身,酒杯向上官逍遙一舉便仰頭干下。
隨後便是呼啦啦的一陣椅子拖地聲,所有人都舉起了自己的杯子,向着上官逍遙無聲的高舉杯子,然後便仰頭干下。
「你們……哈哈。」上官逍遙無聲一笑,舉起杯子抿了一口酒。
當眾人再次落座相談的時候,上官逍遙已經看到了潔白的月光穿過了屋檐照耀在眾人的臉龐上。
經歷過許多後眾人都失去過什麼,也得到過什麼,然而那些疤痕已經烙印在心中,任憑杯中酒如何猛烈也無法將其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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