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思語來到崑崙已有兩年,從沒覺得天空是那麼的藍,陽光是那麼的溫暖,坐忘峰上的景色是那麼的怡人。蘇冰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什麼,不乏取笑和調侃的語氣,但是,蘇思語已經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啊!!!
突然發一聲喊,蘇思語衝到院子裏,拉開架勢,從兩儀化影掌的第一招開始,一招一式地打起拳來。他打得是那麼認真那麼投入,以至於笑吟吟在一旁觀看的蘇冰甚至認為,此時的哥哥,自己萬萬不是對手。
當夜,崑崙山上有兩個人徹夜未眠:蘇思語,宋晚晴。
從父親那裏得到消息,宋晚晴同樣是興奮莫名,他、他竟然對我也有這個意思!可是……接下來怎麼辦,他會叫他師父來提親嗎?我是不是該隨他嫁去鬼城了?可我捨不得爹爹怎麼辦?亂七八糟的各種問題反覆在宋晚晴腦海中浮現,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就是沒有一點睡意。
次日一早,被兩個無良徒弟天沒亮就叫起來的何千葉,在蘇冰一疊聲的催促聲中,離了坐忘峰,去找宋青雲談這兩個孩子的終身大事。蘇思語麵皮甚薄,糾結了半天,還是決定不跟着同去,巴巴地在坐忘峰頭望眼欲穿,等師父帶來喜訊。
沒想到,時間不長,何千葉一臉尷尬地回返,看到師父的了臉色,蘇思語心裏一沉,登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師父,怎麼樣?難道那宋晚晴或者是宋青雲變卦了?」蘇冰也看出苗頭不對,趕緊迎上前去,低聲問道。
何千葉看看蘇冰再看看蘇思語,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好先搖搖頭,嘆道:「那倒沒有……」
在蘇思語急得要噴火的目光里,何千葉猶豫再三,終於還是慢吞吞地說道:「這個……宋晚晴那個丫頭,心裏確實有意中人,可是,卻不是咱們思語……」
「不可能啊!」蘇冰叫起來:「昨天我說咱們坐忘峰有人對其心生愛慕,宋師兄還說了句『彼此有意』呢!怎麼今天變得這麼快?」
何千葉苦笑,「那人倒確實也在坐忘峰,可是,卻不是咱們思語……」
啊?
兄弟倆又不傻,話說到這個份上,齊齊明白過來,蘇思語張口結舌,蘇冰面色尷尬。
「呃……這個,我都離開崑崙這麼久了,怎麼會……」蘇冰真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宋晚晴風華絕代,蘇冰未必完全沒動過心思,可最多只是一閃念的衝動罷了,卻沒料到人家姑娘那邊對自己似乎是情根深種,偏偏又是哥哥朝思暮想的意中人,這可如何是好!
蘇思語一腔歡喜,化作了滿心怨憤,不禁冷笑道:「離開崑崙算什麼,堂堂鬼城城主,當然不是我能比得上了!小冰,我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兄弟倆自幼一起長大,從未紅過臉,今天因為宋晚晴的選擇,蘇思語第一次對弟弟發了脾氣,把頭一甩,轉身遠遠跑開了,聲音的末尾竟然拖出一絲哭音。
這傢伙,連師父都不顧了!蘇冰和何千葉面面相覷,都不知說些什麼。
好端端一個媒婆,到頭來自己卻成了那春閨夢裏人,蘇冰連續幾天都被蘇思語避而不見,實在是一籌莫展。宋晚晴那邊,想來更是尷尬,人家畢竟是女孩兒家,這相當於表白心跡的一件事,到頭來搞錯了對象,蘇冰簡直不知道如何再去面對。
本來此來崑崙,一個目的是消弭鬼城與崑崙之間的舊怨,這個任務隨着蘇冰鬼城城主身份的公佈,已經圓滿完成了。
再一個目的,就是要和崑崙掌門宋青雲商議,如何聯手協作,共同剿滅毒瘤血殺堡的事情。這件事蘇冰和宋青雲那日只是略略提及,並沒進入到詳細規劃階段,然而現在因為這個大烏龍,搞得所有當事人都尷尬無比,蘇冰也不敢再去崑崙主峰,不知見了宋青雲該怎生說話。
拖了幾天,這種不尷不尬的氣氛實在折磨人,蘇冰想着離開鬼城已有近一個月的時間,下一次鬼王殿例會還要自己親自主持,索性便和師父打了招呼,給哥哥蘇思語、掌門宋青雲分別留了書信,依舊是孤身一人,再下崑崙山。
他在山上時,誰都不肯見他。如今離去,坐忘峰上和主峰上,卻各有一道身影,遠遠地望着他的背影,目送他漸行漸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鬼城,鬼王殿例會。
蘇冰經過崑崙的一番遊歷,身上冰冷的氣息有所減弱,望着十殿閻王,鄭重道:「我離開這一個月的時間,辛苦諸位打探血殺堡的情況,不知可有什麼成果?」
聽到這位蘇城主仍然念念不忘對付血殺堡,十大閻王竟是齊齊面露難色,互相使着眼色,卻都不敢先去觸這個霉頭。
蘇冰眉頭皺起,不滿道:「怎麼都成了鋸嘴葫蘆了?有什麼難處,說出來我聽聽!」
還是宋帝王任穎,身為最先投靠蘇冰的嫡系,上前一步,低聲道:「蘇城主,這剿滅血殺堡之事,只怕我們要從長計議……」
「怎麼個從長法?為什麼這麼說?」
「城主請看!」任穎早有準備,從懷中取出一個捲軸,呈到蘇冰手上,展開一看,是一副描繪粗糙卻構圖清晰的地形圖。
「這便是血殺堡如今的駐地——孤雲峰。」任穎指着圖上一座高聳入雲,四壁都如刀砍斧削一般陡峭的山峰解釋道:「自從前代城主歐陽天意欲夜襲血殺之後,雖然由於一些原因並沒能成行,卻是打草驚蛇。血殺堡堡主趙奎嚴是個謹小慎微的人物,立刻着手研究搬家的事。選來選去,選中了這座孤雲峰,已經占山近二十年了。」
蘇冰看着地形圖,也就明白了為何十殿閻王都是這般為難的表情。這孤雲峰,地方不大,卻着實是個易守難攻的絕地。四面皆是懸崖,就連血殺堡自己的人進出,都要靠吊索竹筐,何況外人。只消居高臨下準備些隨處可見的碎石巨木,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強行登上孤雲峰。
「選了這麼個烏龜殼子,倒也難辦!」蘇冰眉頭緊鎖,也覺得事情棘手,又問道:「先不提這孤雲峰,血殺堡本身實力如何,調查得怎麼樣了?」
「稟報城主」黃長秋越眾而出,拱手道:「血殺堡堡主趙奎嚴,傳說中早在二十年前,便將【血神大法】練到最高境界。近年來從未在江湖上出現,難以預知又修煉了什麼新的魔功也未可知。
堡主以下,有八大血魔護法,個個身負絕頂的邪道魔功,修為絕不在我鬼城十殿閻王之下。
此外,還有三十六血魂,七十二血煞,全堡共有血妖數萬,縱然不靠地利,與我鬼城也是旗鼓相當,恕黃某直言,城主年紀尚輕,武功雖然在同齡人中已經是難逢對手,但是比起血殺堡主趙奎嚴,只怕差距仍然相當明顯。」
十殿閻王一齊勸道:「蘇城主,鬼城數百年基業,有今天的規模甚是不易。如今蘇城主天賦超群,智計過人,更是創造性地把幽冥錄公佈給全城弟子修習。假以時日,鬼城必然會在蘇城主的領導下實力大進,笑傲江湖。若是此刻選擇與血殺堡硬拼,只怕百年沉澱,毀於一旦矣……」
蘇冰沉吟半響,突然拍手笑道:「既然如此,那好吧,咱們就先不去動這塊硬骨頭好了!這個勞什子孤雲峰,我看着也確實頭疼,犯不上拼了老命去死磕。」
見他從善如流,十大閻王都是面露喜色,紛紛誇讚城主識大體,明大局,果然是鬼城的中興之主,一大片不要錢的褒獎之詞砸過來,蘇冰聽得不耐煩,草草結束了這次會議。
鬼王殿蘇冰居所內,面對任穎和黃長秋兩名最可信任的手下,蘇冰把手一攤,直接問道:「怎麼打?」
任、黃兩人相對苦笑,就知道這蘇城主雖然年輕,卻是個不聽勸的主,哪有那麼容易就打消了念頭!這剛一散了會,就被悄悄叫回來,在這密室之中再次問計,劍指血殺。
任穎皺眉道:「蘇城主,適才森羅殿中所言,並非危言聳聽,這血殺堡本身的實力也就罷了,主要是這孤雲峰,簡直想不出什麼有效的法子。不管咱們怎麼打,血殺堡只消縮回脖子,退守孤雲峰,便再給咱們千軍萬馬,也只能是望峰興嘆!」
蘇冰眼皮也不抬一下,嘿嘿笑道:「這麼說來,你們都沒法子了?」
「確實沒法子。」任穎和黃長秋異口同聲。
「好!既然你們沒法子,那就來聽我的法子,我要求你們……」
一番話還沒說完,任穎急急打斷道:「城主三思!此事萬萬不可,城主萬金之體,豈可如此不顧安危深入險地?一旦有所閃失,鬼城前途堪憂!」
「任穎!」蘇冰突然變色,喝道:「我讓你想法子,你說沒法子,我想的法子你們卻來說三道四,是什麼道理?實話告訴你們!此次去崑崙,一路行來,聽說的血殺堡倒行逆施殘殺無辜的消息不絕於耳,這血殺堡,我是吃定了!你們趕緊想想這段日子如何維持鬼城秩序便是,其他的事情,我意已決,用不着你們再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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