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二狗。」霍帥真是用了全身的力氣說出了這個名字。
簡直是難聽到一定地步了!
夏小姐怎麼會想到用如此難聽的名字?張二狗……
寒百陌微微一怔,隨即嘴角輕輕的扯動了一下後才說道:「嗯,不錯。」
聞言,霍帥險些下巴掉地上了,就這名字還不錯呢?王爺就算是喜歡夏輕蕭,也不用違心到如此程度吧?任誰聽了張二狗的名字,都要牙疼一下的。
為什麼就不能起個別的聽着順耳的名字呢?
「夏小姐的偽裝術非常厲害,就算是很親近的人都沒有察覺出異樣來。」霍帥又道。當然,他對稟報此消息的暗衛深表懷疑,就算是偽裝術再厲害,還能有易容術厲害?只不過易容術實在是傷害皮膚,所以很少有人用罷了。
「哦?」寒百陌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些變化。
「現在夏小姐應該已經去了大理寺隨同焦大人一起查案了。王爺,是否阻止夏小姐?」霍帥緊接着又問道。
寒百陌搖頭,「不必,她既然喜歡查案就去吧。」
「哦……好。」霍帥愣了一下點頭。
「在她沒卸妝之前晚上帶來王府。」寒百陌再次低下眼眸沉聲命令道。
「好。」霍帥立即點頭。他也很想見一見夏輕蕭,到底偽裝到何種地步了,就連暗衛都有所驚嘆。
……
柳府。
柳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站在了面前。
一共上下五十人。
包括柳建成夫婦,庶子,妾室。
都站在了焦大人的面前,差不多都低着頭膽戰心驚的
。
「這些就是全部的人了?沒有漏下一個人?」焦大人抬頭看了一眼,問道。
柳建成立即點頭,「是,就是這些人了。」
「老爺,是不是兇手就在我們府中啊?」柳夫人只要一提到兇手就忍不住流淚,想到了她那可憐的兒子,死的太慘了!
柳老爺直接就否決道:「莫要胡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兇手怎麼可能在府中。」
「到底兇手是誰?為什麼要殘害我兒?而且還是用那般殘忍的方法,嗚嗚嗚……」柳夫人忍不住痛哭道。
夏輕蕭觀察到了柳老爺的神情變化,聽到兇手兩字時,黑眸似乎閃爍了一下,好像在極力隱藏着某一種恐懼的心裏。她又看向了站在面前的所有柳府下人。
能夠在府中殺害柳家明,又沒有驚動府中的護衛,兇手不是身懷絕頂輕功,就是柳府中人,最有嫌疑的那三個人,分別是妾室與其子,還有一個曾被柳家明訓斥過的下人。這三人原本嫌疑最大,但是都在今日洗脫嫌疑了。
兇手另有其人。
這名兇手到底是誰?
夏輕蕭再一次看向了那些都低着頭的柳府下人。
現場聽到了每個人的陳述,以及每個人陳述時的表情。
最後又輪到了柳建明。
柳建明很憔悴,似乎昨日一夜沒有入睡,神情有些恍惚,眼神也閃躲疲憊的回道:「我真的不知道兇手是誰,更不知道是得罪了誰。我一向與人為善,怎麼會有人盯上我的家人了?現在不管那個人提出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只要他別傷害我的家人。」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柳建明就忽忽然抬起頭來,望着上方,好像是在和存在空氣中的某一個靈魂對話,他恐懼,非常恐懼。
夏輕蕭完全可以確定,柳建成似乎已經猜到了兇手是誰。
在柳家明述說的時候,她看向了那些下人,那些下人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同,她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去,將每一個人的表情收入眼中。
一個人不可能時時刻刻掩藏住表情,而且在柳家明述說時,如果兇手在其中,定會泄漏出一些端倪。
沒有仇恨,斷然不會殺人,用極端的代表某種意義的方式殺人。
忽然,其中有一人的在霎那間從臉上極快的閃過冰霜冷意,因為消失的太快,她想要研究這份冷意下的緣由時,那人已經恢復平靜了。
對,平靜,冷靜。
她回憶了一下此人剛才的述說。
「我是兩年前被買入府中的,一直在府中做長工,老爺大少爺對我們這些下人都很好,我一直心懷感激。大少爺被害的那天晚上我正在房中休息,沒有出去過。更不知道大少爺與和人結仇了。我知道的就這些了。」
很正常的敘述。
也是絲毫沒有疑點的敘述
。
夏輕蕭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中。
「爹,兇手下一個目標是不是我?爹,我好害怕啊。為什麼兇手要盯着我們一家人?我到底做錯什麼了?」柳家旭驚呼不已的說道,一張臉因為恐懼而慘白慘白的。
「不會的,爹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柳家明劇烈的搖頭,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對兇手所說。柳家旭是他如今唯一的兒子了,他絕對不能自己唯一兒子再出事了。
夏輕蕭輕聲道:「兇手一日不抓到,柳家所有人都會有性命之危,柳老爺,有些秘密就算是現在能守住,但很快就不會是秘密了。」
柳家明身形一顫,眼眸驚愕的看向夏輕蕭,唇也跟着失了顏色,他眼睛不斷的轉動,似乎猶豫着想要說什麼,卻最後在嘴邊又咽了下去。
「有任何顧慮和想法都可以說出來。」焦大人緊接着道。
柳家明有些失魂落魄的搖頭,「沒有,沒有,沒有。」
夏輕蕭和焦大人二人面面相覷,更加確定了柳家明有所隱瞞,而且隱瞞的那件事情必定與兇手有關,究竟是什麼樣的兇手會讓柳家明諱莫如深,不想多說?
最後讓所有下人都退了下去。
只讓柳家明一人留下。
柳家明垂着頭,似乎一瞬間的時間內蒼老了十歲。
「現在可以說了吧,柳老爺。」夏輕蕭目光銳利的盯着柳家明,沉聲道。
柳家明緩緩抬起頭看向了焦大人,「焦大人可否答應老夫一件事?」心中天人交戰許久後,他還是決定說出一些事情。
有些事情不說,怕是也隱瞞不了多久,他不能再失去一個兒子了。
「嗯,你說。」焦大人點頭,銳利的眼眸不動聲色的審視着柳建成的一舉一動。
「接下來老夫說的話大人能否不告知他人?不作為呈堂證供?」柳建明猶豫着說道。
聞言,焦大人目光微沉,神色威嚴的回道:「但看是何種事情,若涉及大華國國法之事,便無法隱瞞。」
柳建明神色變了變,都說大理寺卿焦大人有一雙銳利的眼睛,所以才能破解無數案件,很多人的心思是逃不過焦大人雙眼的,今日一看,果然如此。深吸一口氣後,他苦笑了一聲,「大人放心,不會觸及國法。其實大人這幾天應該已經查到了我並非是大華國人,是在二十五年前從紫燕國搬來大華國,當年在紫燕國我家道中落,父母雙亡,後來娶了妻,雖然生活清貧,卻也滿足。後來同村之人行商,我與他便一起來了大華國,等再回去時,家中已無妻兒身影,到處尋找也未有蹤跡,無人知道他們去了何處。別無他法我再次來到大華國,一步步走到今日,才有了這些家業。」
「在前幾年偶然遇到了同鄉的人,得知妻兒不小心落水了,很多天之後才在下游發現。幾天來我連着失去了兩個兒子,原本以為是有人嫉妒我有龐大家業而動手,又或者是哪一家的綢緞生意太差而恨上了我,昨日忽然想到了妻兒二人,他們二人落水之時我沒能回去救他們,害的他們成為孤魂野鬼多年,而現在我有妻有子,又有龐大家業,所以他們心有不甘來復仇了,一定是這樣的。」
柳建明眼中現出驚恐之色,回憶似乎已經成為了他的噩夢,那段回憶他深深的埋藏在心底,永遠不想去觸及
。當那段過去被重新揭開時,就意味着有些過去,即使想盡辦法去隱藏,也無法再遮住。
它會暴露在陽光下。
一切的骯髒都會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睛下。
無所遁形。
那年。
憨厚的少年與少女成親了,他們擁抱在一起幻想着未來會更好。
少女漸漸變成少婦,有了他們共同的兒子。
少年漸漸變成壯漢,為了一個小家而努力。
幸福的讓村子上下都羨慕。
每個人見到他們都會說,「建明啊,你們小兩口太幸福了啊!」
兒子漸漸會說話了,甜膩膩喊爹,喊娘,喊鄰居們叔叔嬸嬸。
日子平淡而幸福。
忽然有那麼一天,名利忽然變的重要,突然成為了一個樸實家庭中隨時燃爆的炸彈。
一切都已經晚了。
因為名利錢財,憨厚的笑臉變成了緊皺眉頭和嫌棄。
嫌棄村子太小,村民太粗鄙,草房不遮雨,妻子不夠美麗,兒子不夠聽話,那熟悉的山,清澈的水,都成了礙眼的絆腳石。仿佛,那時候呼吸一口氣,都會有無數的石子吞入。
掙扎,困頓,難受。
最後。
殘忍,拋棄,絕情。
涓涓細流的溪水,清澈而泛着光,偶爾有片樹葉落在上面,偶爾有條魚躍出水面。就在那一日,溪水被染紅,血肉模糊的屍體從溪流中飄過。
罪惡……
就此衍生。
柳建明抱住頭,面色煞白的崩潰大喊,「啊!」
那些回憶,曾經有多美好的,現在就有多悔恨,曾經有多殘忍的,現在就有多恐懼。
柳建明情緒崩潰後暈倒了,他的妻子和妾室緊張的照顧着他。
夏輕蕭看向了焦大人。
焦大人輕輕頜首。
妻兒真的只是落水而亡那麼簡單?
不。
柳建明依舊有所隱瞞,那段輕描淡寫的述說,背後必定還有原因。
後來柳建明清醒後對焦大人說:「那是我唯一做過的最有愧於心的事情,所以我很愧疚,因愧疚而成了心魔,只要想起就無法控制情緒
。」
臨走時夏輕蕭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那個孩子活下來了,現在應該有多大了?」
柳建明愣了一下,神情落寞的回道:「三十歲。」
三十歲了。
如果活下來早就已經成親了,而且還有了屬於自己的孩子,會有一個賢良的妻子,更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可惜,在二十五年前,那孩子的命運被改變了,成為了孤魂野鬼。
在遙遠的紫燕國也許會有一些證據留下,也許還會查到一些蛛絲馬跡,只是路途遙遠,兩國關係微妙,一樁殺人案件雖然事關人命,卻沒辦法橫越兩國查探清楚。
二十五年時間,那個村子曾經知道那些事的老人是否還在?
或許,都已經隨着時間的洪流而被掩藏。
柳建明很清楚這一點。
夏輕蕭和焦大人同樣很清楚這一點。
回程路上。
馬車內,焦大人面色沉凝緊皺眉頭,這樁案件由最初的簡單發展到現在的複雜,或許是出乎他預料的。但是破過無數案件的他,很明白這樁案子遲早會水落石出。
只是,兇手不會停手。
「被砍頭,被凌遲,這兩個刑法都是很殘忍的。特別是凌遲,每割下一片肉,被害者都會疼痛不已。兇手是帶着滔天恨意而來,或許是那妻兒的家人,又或許只是有人借題發揮。但是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也許那妻兒還活着呢?當年柳建明究竟做過什麼,現在除了那妻兒就再無他人知曉。我覺得……柳建明有隱瞞,他也許是飽受良心折磨,也許是……他還不確定的一個原因,妻兒或許還活着。」夏輕蕭大膽的猜測道。
「妻兒還活着?」焦大人眼前一亮,「丫頭,你和本官想到一塊去了。」
「大人,現在咱們馬車內沒有女子,小的叫張二狗。」夏輕蕭忽然笑着提醒道。
夏衛興無奈的搖頭,想不明白為什麼蕭兒會對張二狗這個名字如此青睞。焦大人在早上聽到張二狗三個字時,神色微微一變。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焦大人在聽到這三個字都是難以控制的神色變了。可見這個名字實在是有些不堪入耳。
「張二狗。」焦大人眼中帶笑的喚了一聲。這丫頭有意思,難怪會讓某個人用了很多心思。
「小的在。」夏輕蕭應的特別及時,可以想見她是真正的喜愛張二狗這個名字。如果……寒百陌聽到這個名字會不會驚的說不出話來?哈哈哈哈……
一定會認為此女俗不可耐!真不想再見到此女!只是聽着名字就會渾身一陣惡寒。
「不能坐以待斃再有兇案發生。」焦大人沉聲道。
夏輕蕭也正了正神色,「是,需要主動出擊。不如放下誘餌?」
「誘餌?」焦大人眼中精光閃爍,他早就有此想法。
「好,稍後就讓人將柳家旭帶來,小的去勸他配合
。」夏輕蕭立即點頭應道。
夏衛興暗暗撫額,怎麼感覺蕭兒特別喜歡張二狗的身份呢?一口一個小的說的實在是太順口了。
唉,這孩子。
不過這一天曾經見過她的捕快,士兵,都沒有認出她來。她無論是走路姿態,還是說話語氣神態都與女裝時大有不同,若非是他知道她是蕭兒,恐怕一樣是難以認出來的。
……
與此同時。
趙氏和思雯兩個人打掃着院子,小寶跟在趙氏的身後幫忙。
午後的陽光很充足,她們將被子都拿出來曬了,前兩天偶爾就陰天,天氣潮濕,被子也跟着潮濕了。
「夫人,小姐的被子好像曬好了,熱乎乎的。」思雯摸了一下被子,好像沒有潮氣了。
趙氏點頭,「曬好了就拿進屋裏吧,再過一會兒太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陽光充足了。」
「好。」
「小寶,晚上想吃什麼?嬸嬸給你做。」趙氏蹲下來,慈祥的看着小寶,溫聲問道。
小寶看着溫柔趙氏,有些小心翼翼開口道:「嬸嬸,我想吃餅,甜甜的餅。」
聞言,趙氏眼睛紅了,立即站起來側過頭掩飾着擦了下淚,秦三娘最會做的就是糖餅,餅的外層酥脆,裏面還有糖漿,無論是熱的時候還是冷的時候,味道都極好。
原來,小寶是想娘了。
「好,一會兒嬸嬸就給你做。」
「謝謝嬸嬸。」
砰砰砰。
有人敲響了門。
莫非是蕭兒回來了?
趙氏沒多想,也沒問是誰,焦急的去開了門。
在門打開的那瞬間,趙氏徹底的變了臉色。
不是蕭兒,也不是夫君。
竟是前兩日在酒樓偶遇的楊氏等人。
「怎麼是你們?」趙氏微蹙着眉沉聲問道。
「怎麼?見到我不高興?說什麼我都是你婆母,即便你們現在搬出來了,也一樣是姓夏。」楊氏擺着高姿態,居高臨下的說道。完全不是前兩天在酒樓的狀態,恐怕這兩天是一直在密謀如何過來找夏輕蕭一家的麻煩。
趙氏咬了咬唇,沉聲道:「我們現在已經毫無關係了。」
「毫無關係?好你一個趙氏,這些年來雖然我對你不夠寬厚,但也不薄吧?現在竟然說翻臉就翻臉!」楊氏頭微揚,高聲喊道,欲要讓鄰里鄰舍都聽的清清楚楚。
劉氏也緊接着說道:「對婆母如此不敬,趙氏,你小心遭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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