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抵達色格拉布魯日時,杜昔曾經有過一個手機----白色塑料的小長方爛貨,是那個好久沒見過的人販子霍克扔給杜昔,用以做聯絡工具的。這支只能打比利時國內電話的東西其實對杜昔沒什麼用,杜昔使用它打過的電話不超過十個,而因為荷蘭語界面關係,手機其他功能對於杜昔也如同虛設,但這手機不知是丟在新西蘭還是遺落在國內後,杜昔總覺得很不習慣,因為再聽不到一個鈴聲,
「Fear-of-the-dark,fear-of-the-dark。
「I-have-a-phobia-that-someone's-always-there。」
「When-I'm-walking-a-dark-road,」
「I-am-a-man-who-walks-alone。」
但今天,當杜昔跟在哈恩尼身後,從掛滿綠黑相片的球隊走廊走過,準備去草皮上迎戰標準列治時,這首歌的前奏卻不知道從走廊哪邊飄了過來,
「噠—噠—噠噠—噠噠噠……」
黑暗中,你永遠獨行,而有個影子在你身邊似有似無的如影隨形,令你不寒而慄,那個,
就是你的心魔。
色格拉布魯日在四輪不勝的情況下,將迎戰聯賽班霸球隊標準列治,這場球,據說場邊的綠黑們會倒戈?
通往草皮的門在不遠處亮起來,對於球員,這是一條通往戰場的路,而從另一側客隊走道里,對手也已經走了出來。
川島永嗣走過杜昔身邊,令人意外的是,高大方臉的日本人路過杜昔時,對同樣黃皮膚的杜昔溫和點了個頭,微微鞠躬。
日本人好像很有禮貌。
其他的標準列治球員卻不同,身為比甲強隊,今天穿着白色紅肩條客場球衫的傢伙們難免有點趾高氣昂,色格拉布魯日4輪不勝了,2平2負,最近兩輪進球都沒有,
標準列治隊是來客場拿3分的。
杜昔跟着隊伍,慢慢跑上球場,這場球,標準列治的強大實力與綠黑看台上球隊出場時從未出現過的沉默,
都是色格拉布魯日隊的「心魔」。
趁隊長德。德克爾去挑邊,杜昔活動着身體,打量了一下標準列治的後防,球員看台上的揚森還有幾天就沒事,只是偏偏錯失了這場硬仗,這場球,加扎思路如故,既然沒有邊路,不如先搞好防守,因此,自己後面四個中場尼瑪都是苦力。
而進攻只靠自己和本特加,怎麼搞呢?
杜昔虛起眼睛,看向對面半場的川島永嗣,一個1米85的守門員,亞洲人,在善出門將的荷甲、比甲地區,是要有怎樣的實力,才能在比甲頂尖的球隊打上正選?
川島永嗣和杜昔自己的體能,
是杜昔的心魔。
賽場裏綠黑軍團面臨重重困難,而號稱「老球迷」聚集的「綠黑蛇麻草」杯里,不知怎麼的一片歡樂。
這個情況是?
望望老頭們的手中,實際的東西比摸不着的有煽動性多了。
一個紅頭髮的英國人請了在場所有人一大杯德國黑啤酒。
現場這十幾二十個老頭子其實真難說是不是「綠黑球迷」,他們消費着色格拉布魯日,但很少去現場支持,對球隊的勝負也沒那麼關心,當然你懂,除了賭球的時候。
既然綠黑只是一件不花錢的消費品,那麼,除了肖恩。揚出一點點電視頻道費用,大家就將就免費消費一下吧,打不好,還可以罵,用電視裏的對象抒發下生活壓力。
只管笑罵,很輕鬆,很愉悅。
何樂而不為呢?
而且,這些人這麼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做蛋糕的斯洛聞奇就正在炫耀:「4輪不勝,根本不算什麼,我記得03還是04年?那個賽季綠黑一共就贏了7場聯賽,好死不死,那7場,我偏偏又全錯過,結果,看了一個賽季,13場平球,13場輸球。」
「斯洛,你小學上數學課全打飛機去鳥?」花匠魯曼夫搖着頭在一旁吐槽:「03-04賽季一共34輪,你自己加一加場數,你個傻j-b。」
斯洛聞奇一聽,老臉一燒,暗自在心裏算了下,好像是不對,只好更正,「那就是平、輸各12場。」
「噗,」賣手機的帕特把啤酒噴在杯子裏,對斯洛聞奇比了個拇指。
唯一在這堆老頭裏有點節操的,就是綠黑訓練基地看門人喬伊了,老頭其實一直處於半退休狀態,在另一個門衛兼球場管理員上任後,喬伊就經常翹班,曠工,反正俱樂部也不會炒他,而他的節操?來自於這次綠黑大捐款,他是出了錢的100多人其中之一。
出了2歐元。
這會兒,喬伊不滿地對喧鬧聲提出了抗議:「都閉嘴吧,傻鳥們,球已經開踢了。」
球,已經開踢了。
一開場,色格拉布魯日虛張聲勢地展開了進攻,但球到杜昔腳下後,杜昔很尷尬,
後面四個人,沒一個前插,明明自己球隊在進攻,這些傢伙,偏偏一副隨時準備回跑的架勢,也許賽前加扎給他們講了太多怎麼防守跑位,他們沒一個意識到,最好的防禦,應該是先給敵人展示一下進攻實力。
杜昔無奈,只好自己帶了兩步,接着把球往本特加推過去,
本特加回撤,靠住逼搶的標準列治球員,尼瑪後面還有幾層防守呢,黑人也沒那麼托大,敢自己轉身強帶,本特加護住球,給杜昔傳了回來,
杜昔拿着球,尷尬如故。
「我艹綠黑軍團在搞什麼?」酒吧里有人投訴着,電視裏,杜昔一被斷球,色格蘭布魯日全隊立馬來了勁似的,拼命在中後場鏟搶,接着,
當搶下球後,德。德克爾傳伊恩奧,
伊恩奧傳杜昔,
杜昔塞本特加,
本特加回給杜昔,
杜昔丟球。
「今天爛隊在搞什麼?杜昔在搞什麼?」魯曼夫抱起手,很不滿。
喬伊搖搖禿頂,「今天隊伍狀態還是不好呀,加扎這兩個星期,尼瑪全在提早放假,這哪裏是好好準備的節奏?」
「我看,這場不如賭平,負局吧,」斯洛聞奇又提前搖擺,批死綠黑軍團了,廚師大聲喊起來:「你們誰買平局,誰買輸?」
「未必,」昏暗的電燈泡下,紅頭髮怪人用鼻音很重的弗拉芒語說了句。
「喲?馬爾洛先生,您還有別的看法?」
被稱作馬爾洛先生的中年人扯過一張舊木凳子,脫下鞋襪,一腳把長着長長腳毛的左腳踩在凳子上:
「色格拉布魯日的孩子們,不過是腦子出了點問題而已,他們身體狀態很好呀,你們沒看出來?」
紅頭髮指指鏡頭裏,飛身鏟搶的哈恩尼:「你看,他們就像春天裏第一批發芽的葉子一樣來勁,只是,」
吧枱里過來一個人影。
「只是,」給「馬爾洛先生」送來白蘭地的肖恩。揚補上這句話:「笨蛋們還沒意識到,眼前的老虎,是紙糊的,心裏的老虎卻可以一口吞沒全部勇氣。」
紅頭髮笑了起來,對肖恩。揚點點頭表示感謝,淡藍眼珠看着乾瘦的酒吧老闆:「肖恩你一直都是個聰明人,就像我一樣。」
肖恩。揚右手捂胸,左手敷衍地一甩:「樂意為您效勞,子爵大人。」
杜昔在球場上飛了起來,屁股着地,右手輕輕一壓卸去重量,
杜昔伸長耳朵,卻沒聽到裁判哨聲,於是,杜昔左腿一卷,痛苦不堪地抱着左腿,在地上抽動着,
哨聲終於響了,
杜昔右手捂臉,在指縫裏,看着後場德。德克爾幾個****,
我擦,你們倒是上來支援一下啊!打了半個小時,色格拉布魯日一腳射門還沒有呢!
這樣下去,老子怎麼跟川島永嗣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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