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茵之旌旗如歌 第39章 節拍器

    下半場色格拉布魯日大膽的一換就是兩個人，禁區里手球的蠢貨亨德里克希被海達拉換下，右前衛范。魯斯被杜昔換下，魯迪拉到右邊打右前衛。

    充滿波斯血統，高鼻樑深眼眶的魯迪對被擠往右路很是不滿，臭着臉盯了杜昔好久。

    杜昔彷佛什麼都沒看見，半閉着眼，腦海里慢慢梳理着中場的踢法，跑往球場。

    這一次，杜昔足足有45分鐘可以把握，來歐洲這近兩個月時間，對杜昔來說真是有若幻夢，兩個月前，他杜昔還只敢板着手指頭算着中甲弱隊裏微薄的獎金，愁着弄不到錢應付一個個場合與開銷，可現在，卻可以像個少年一樣意氣風發地去為人生拼搏。

    人生難得幾回搏啊！

    在搖曳楓樹下，古老石橋邊的歐式木屋裏，兩大一小圍坐在電視機前。

    「爸爸，我爸爸！」穿着藍色小睡裙的冬冬指着電視裏不停跳着。

    「這傢伙今天不會又假摔吧？」黃小婷把冬冬抱到自己大腿上，讓小傢伙舒服地靠着，姑娘倚在鵝黃舊沙發邊上皺着眉，看起來既像是厭憎又像是擔心。

    方正憂鬱地望着手機上日常賬單：「要是真又能假摔兩個就好了，我們生活費告急……」

    「DU—XI!DU—XI!」酒吧里理所當然地炸開了鍋，神妙的中國人幽靈一樣登場了，這貨是綠黑驕傲，他賣煎蛋餅，他打架1V4，他15分鐘能製造兩個點球。

    這樣的人，簡直就是生命火焰怒放出的火花。

    有的人，天生大家就喜聞樂見，而杜昔完全具備這種潛質。

    但是，忽然一盆冷水迎頭澆向過時的業餘球迷們。

    「消停點！****老崽子們，」肖恩。揚靠在一根廢棄的大銅管上，抱着兩手，肖恩。揚有自己的自負，臉頰凹陷的老頭繼續在點評：「加扎這麼換人是慌了神，因為爛隊再這麼踢下去，下半場輸定了，所以老是欠老子酒賬的胖子決定賭一把，用中國人控制下節奏，爭取把現在的0比0守完全場。呵呵，死胖子真是天真。」

    眾人看看電視裏的0比0字幕，以及在場上擺出挨打造型的「綠黑軍團」，不由得對言之鑿鑿的肖恩生出幾分相信。

    「那你說，綠黑下半場會怎麼輸？」黑暗中不知誰在問。

    「當然輸定了，」肖恩。揚對着電視裏正好特寫了一下的杜昔努努嘴：「死就死在你們最喜歡的中國人身上，他沒那麼好運氣了，又摔？你當裁判是集體培訓過大腦傷殘課程？」

    「DU這瘦皮猴，死穴就是一碰就倒，一個人都背不住的前腰，怎麼控住球再分出去？節奏？爛隊還想指望他控住節奏？」

    就在肖恩。揚在酒吧里質疑着杜昔，對色格拉布魯日從頭詛咒到腳時，身處阿特威爾德球場的加扎不太安穩地站了起來，走到場邊指揮。

    遠在球隊故鄉城市的肖恩。揚雖然囂張，但畢竟是40年的老球迷，有些道行，言語中，80%命中了加扎現在的窘境，

    上半場幸運躲過點球一劫後，色格拉布魯日就是緩不過氣來，受到情緒影響的綠黑後防線開始不穩，搶斷失誤連連，隨着斷球反擊數直線下降，中場和鋒線也越打越亂。本來色格拉布魯日隊前場幾人就是以衝擊和速度見長的突擊隊，一旦這些傢伙的糧草供給不足，很快就成了沒頭蒼蠅。

    半場換下心裏已經出狀況的亨德里克希，加扎是迫不得已，但換上杜昔，確實是在賭博，0比0就像個誘人的蛋糕，如果在訓練里表現良好的杜昔懂得球到腳下就緩一緩，把球隊失掉的節奏慢回來，運氣好能從客場帶走一分也不說定。

    而假如能終止連敗，色格拉布魯日年輕球員們的士氣就可以穩住。

    加扎往自己後場揮了揮手，示意下半場開始大家先收一收，穩住前5分鐘。

    可主教練一看最大籌碼杜昔位置，忍不住皺起眉毛。

    杜昔上場後，位置是前腰，應該是前鋒塞恩背後一點，隨時可以攻擊的第二梯隊，可現在中國人在一開場，整整比加扎要求的位置拖後了十來米，遠遠掉在了右前衛魯迪和左邊鋒楊森的後面。

    杜，前壓，不要讓防線退得太后！加扎連忙對杜昔比手勢，你壓後全隊都退得太厲害了!

    可是中國人一眼都沒有望向場邊的主帥。

    杜昔從第一腳觸球開始，就擅自改動了加扎的戰術陣型。希丁克給杜昔的資料，全是在教拖後技術中場的踢法，杜昔拿到資料不到一周，生吞活剝地理解了個大概，所以現階段，杜昔還是只能按照希丁克的新東西來。

    按照舊方法壓上去踢，杜昔不是不會，只是那樣，杜昔就還是那個技戰術中甲水準，頂死中超水平的前腰。

    從接停球，到控制，提前觀察，出球，節拍，原來都是大有名堂的東西，一個一流的中場，通常需要一流的悟性和一流的教練指導。

    杜昔接下球，漂亮地控球轉身，橫向帶了兩步，一腳遞給左邊鋒楊森。

    從杜昔這第一腳開始，色格拉布魯日莫名其妙就順了起來，雖然杜昔站位不太對，導致球隊中場中路前面有些空，但綠黑的比賽節奏從此就踩在了點上，防線上以左後衛哈恩尼為首的幾人很快發現，球往杜昔那裏一轉，心裏頓時就會安穩。

    杜昔控一控，分一分，每一腳看起來都是平平無奇，可根特的猛攻浪潮漸漸還真淡下來了。

    杜昔在後腰位置控好場後，過了十分鐘，對比利時足球比賽更熟練了些的杜昔慢慢前移。

    場上局面無形逆轉着，從根特佔七成優勢，色格拉布魯日三成死守，漸漸變成了****開，在下半場進行到20多分鐘後，越踢越順的「綠黑軍團」看起來不像是在打客場，而是在勁旅根特的阿特威爾德球場與對手平分着秋色。

    根特隊主教練坐不住了，拉過一名糙哥，指場上杜昔說：「你上去就跟着那貨鏟，他拿球後，兩秒內你必須逼到他旁邊，不能讓他再舒服傳球！」

    不遠處的加扎意識到了對手在出招，下半場這20來分鐘，加扎真是又驚又喜，驚的，這杜昔不聽話到自己一點面子都沒有，喜的，以這20分鐘來說，中國人的傳球疏導完全是身價500萬歐中場才會出現的水準。

    但現在，想必對手主帥也看出來了杜昔對於色格拉布魯日的作用，看造型是要派個絞肉機去滅掉杜昔這顆「綠黑軍團」逆轉場面的棋子。

    加扎有點束手無策，色格拉布魯日已經換了兩個人，還得留一個換人名額應急吧？

    杜昔萬一被摁死的話……

    加扎惱火地抓着頭皮，中國人最近奇蹟般地展現出了巨大潛力，如果持續發展下去，綠黑真是白撿了一根救命稻草，這場球，加扎心血來潮重用了一下杜昔，效果立竿見影。

    杜，你可不要被扼殺在搖籃里啊！

    根特換人，一臉橫肉的搶劫中場衝上球場，帶着勁風正對着杜昔就沖了過去……

    杜昔家裏的電視機前，被大人足球比賽迅速催眠的冬冬在黃小婷懷裏打着呼，熱烘烘的小身體有節奏地起伏着，方正找過一張薄薄小毯給冬冬搭上，順口問黃小婷：「杜哥的體能沒什麼問題吧？這場球他跑得很勤。」

    「差不多吧，就快開始下降了，沒想到這混蛋這麼拼，」黃小婷看了下手腕上電子手錶：「他現在這種跑動速率最多再維持5分鐘，煙鬼就要開始喘了，誰叫他以前自己找死去抽煙呢？」

    「那杜哥，」方正眼鏡下禁不住擔心起來：「哎，這場球難得踢這麼好……」

    「謝謝肖恩老闆請大家喝酒！」隨着時間往後遷移，客場的「綠黑軍團」場面越來越好看，帕特站起身在酒吧木桌前開始手舞足蹈：「肖恩，你的兩箱酒我接了，哈哈哈，你還敢賭不？」

    肖恩。揚沒有說話，老頭躲在吧枱里狠狠咬着煙斗，心裏哼道：根特快換個蠻牛，上去撞死中國小子吧！作為一個老球迷，肖恩此刻雖然還是咬牙切齒，可杜昔這20多分鐘的表現，卻不知不覺在改變肖恩。揚對綠黑的預測。

    綠黑自從有了杜昔這個樞紐，就像終於被接通電線的機器，運轉起來，儘管還是有些粗糙和摩擦，但比起聯賽前三場的亂象，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有了杜昔輸送電能，揚森，魯迪，甚至帕帕。塞恩都給根特後防製造出諾大壓力。

    換人後，界外球，色格拉布魯日左後衛哈恩尼站在球場中部邊線外，偷偷往球場中線移動了一米多，誰知這場球的主裁判是個計較貨，主裁吹響哨子，叫哈恩尼移回去。

    哈恩尼不滿地往綠黑軍團半場退了半米，把球飛快扔向前來接應的中場伊恩奧，伊恩奧靠住來上搶的根特球員，把球對着杜昔就踢了過去，

    只踢了20多分鐘，大家就已經漸漸開始依賴杜昔。

    杜這中場踢得讓人不自覺就想把球給過去！

    但是，中國人的出色表演也許不會一帆風順，根特沒有坐以待斃。

    根特才上場的「蠻牛」跟自己隊後腰打了個眼色，一前一後對着杜昔惡狠狠地夾搶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