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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清一家子只在邵家住了三天,之後,林秋航的任命下來了,一家子又離開京城,南下去淮西縣。因為璃清是匆匆忙忙往京城尋安晴的,松原縣那邊只是匆匆的安排了一番,正好南下順路,一家子便拐到回了一趟家。
林秋航到淮西就任的時間是九月初,如今才七月,並不着急,又帶着小孩子同行,便沒有着急趕路,回到青陽鎮正是七月中,便留下來過了中元節再走。而邵錫華夫妻也帶了長子簡哥兒同來,要將姚氏的墳遷回京城,這件事璃清作為女兒怎麼都得在場才行。
因為上林村的屋子不多,林秋航帶了璃清和孩子回去,就把邵錫華三個安頓在青陽鎮上,至於選日子什麼的,就交給邵錫華去安排,林秋航直接帶了妻兒回上林村。
林秋航考中進士的消息早已傳到了這邊,一家子剛剛進村,就有許多人迎上來打招呼,顧忌着林秋航一家子一路風塵,不過說了會兒話,就各自散了。就林秋傑一家子留下,幫林秋航他們收拾,沒見到安晴,穆氏問道:「怎麼不見晴兒?難道還沒有尋回來?」
「尋到了,不過小丫頭定了一門親,跟她未婚夫拜師學藝去了。」璃清撇撇嘴道,若不是因為這回去淮西危險重重,她怎麼捨得把這么小的女兒送給丁鳳景去,看着丁鳳景驚喜交加的模樣,她其實挺想打人的。
「晴兒這么小就定親了!」不止穆氏,連林秋傑都驚訝了,「定的是哪裏人?小伙子怎麼樣?」
「京城人,姓丁,別的都好,就是比晴兒大了八歲。」璃清其實稍微有些在意這個年齡差,否則也不會考慮讓安晴跟丁鳳景出去培養感情。之前的事因為蕭炎摻和了一回,安晴跟丁鳳景的事鬧得滿城風雨的,哪怕安晴如今才六歲,可議親也就是幾年後的事,有丁鳳景在前面擋着,誰敢上門提親?所以安晴基本上是跟定了丁鳳景,既然如此,就只能想辦法讓安晴日後過得好一些。丁鳳景大得多了些,若是不能看着安晴長大,日後變心了可怎麼辦?所以讓安晴跟着丁鳳景,青梅竹馬知根知底的,在這個盲婚啞嫁的年代也算難得了。
林秋傑和穆氏初聽時覺得侄女婿年紀大了些,可細細一想,到安晴及笄出嫁時,丁鳳景也不過二十出頭,倒是也能接受。而安晴跟着他長大,日後感情自然差不了,也算不錯,只是還是多提了一句,道:「三哥如今才考上進士做了官,晴兒也還小,怎麼不等三哥日後官做大了,也好說一個好些的人家?」
璃清看了林秋航一眼,笑道:「便是等上幾年,你們三哥也不大可能混到那份上,晴兒未來公公可是正一品的太傅大人。」
「……」林秋傑雖然做了幾年的生意,但接觸的官員也頂多就是正四品的知府,聽到安晴定了一門這麼高的親事,沒有多高興,卻道:「便是三哥官運亨通,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裏與人家相匹配,晴兒定下這麼高的親事,日後會不會受委屈?」
「所以才讓晴兒跟着阿景去拜師學藝啊,婚事是阿景自己求的,出了些意外,我們不樂意也不好推拒,青梅竹馬的情分,對晴兒總能有些好處。」璃清解釋道,「不說這個了,昌兒如今可好些了?」
「聽了三嫂的話,叫昌兒時常跟村裏的孩子跑,如今雖說身子還弱一些,卻已經好得多了。」提起林昌,穆氏臉上露出笑容,雖然還是有些瘦弱,可比起從前時不時就病一場,已經好多了。
「昌兒慢慢大了,先跟着小夥伴跑跑,等再大一些,可以讓他學點拳腳功夫,就算不能做個大俠,總能強身健體啊!」璃清點頭建議道。
「三嫂說得對,以前總覺得昌兒身體不好,就要細心養着,不敢叫他走動亂跑,免得傷風受寒,不許他亂吃東西,怕他吃壞肚子,可沒想到身體越發弱了,如今不管他了,由着他亂跑,反倒健壯起來了。我以前只想他平平安安的長大,如今他身體好了,我又盼着他能文武雙全,三嫂,我是不是太貪心了?」穆氏有些苦惱道,她總覺得林昌能像現在這樣,已經是菩薩保佑了,她不該再強求什麼。
「我們過日子,還指望一天比一天好呢,弟妹想昌兒越來越好有什麼不對的?」璃清心知這個時候的人,聽慣了世事無常的話,許多事都不敢求,可不求,哪有動力去努力,而且,盼着孩子越來越好,不是十分正常的嗎!
「是這個道理。」璃清家的屋子他們一直給看着,璃清他們住不了幾天又要走,也就沒打算把東西鋪陳開,收拾起來也簡單。林秋航兄弟兩個在外面說話,穆氏便幫着璃清理小湯圓的東西,也隨口說着村裏的事,驀地提到小王村的王三石,道:「三嫂還記得王三石家吧,就是之前說要報答你們救命之恩,把女兒送到你們家做丫頭的那家。」
「他們家怎麼了?」璃清點點頭表示自己記得,也隨口問道。她對王三石印象還不錯,既乖巧又懂事,聽林秋航說起,書讀的也不錯,就是天生得了心臟病這種前世都很難治癒的病。
「王三石的大姐不是嫁到鎮上做妾了嗎?當時說是沖喜的,沒想到嫁過去之後,人還真的慢慢就好起來了。王大丫長得不怎麼樣,也不能指望她紅袖添香什麼的,不過畢竟年輕,又有沖喜那麼一頭,那家對她還不錯。不過王大丫那性格你也知道,人家對她好一分,她就抬三分,最後惹了禍了,被人家攆回來了。」穆氏搖搖頭道。
「闖什麼禍了?」璃清倒是有些好奇,之前王大丫在家裏住了一段時間,面上安安分分的,可心眼卻不少,若說她果真安安分分做一個妾,璃清倒是有些奇怪,畢竟人總是貪心的。
「聽說是想趁着羅家夫人懷孕,來個一屍兩命,自己做羅太太。也不知是手段不到位還是運氣差,羅太太順利的生下了孩子,反倒王大丫被抓了個現行,最後還是羅太太求情,說到底是王大丫沖喜,讓她丈夫好起來了,送回家就罷了。」穆氏從小見多了這些手段,心裏也有幾分明白,王大丫心思是有,可沒什麼腦子,被羅太太順勢趕了出來也並不奇怪,當初沖喜不過是抱着試一試的意思,可人既然好起來了,王大丫的分量自然就大了,羅太太能容得下她才奇怪。
璃清點點頭,就王大丫那性格,不討喜也就罷了,也沉不住氣,否則,只要她安安分分的,看在她沖喜的份上,羅家也不會虧待了她。「那如今呢?王家能容得下她?」璃清順着再問了一句,王家之前還能想着將她換錢,被婆家趕了出來了,再嫁可不容易,連帶姐妹們名聲怕是也有些影響,王家怕是想着儘快處理了才是。
「你們走了之後,王家老兩口又懷了一胎,不過還不知是男是女,王家對王三石也還算好,只是家裏更加緊巴了,就打算着把老二也嫁到鎮上去。老二性格比老大烈,不僅跟父母鬧了一場,還將王三石罵了一回,之後,王三石就失蹤了。」
「失蹤了!」璃清皺着眉,「他不會又像上回一樣,打算去退婚吧!」
「不知道,那天還來了學堂,晚上就沒回去,不過大約是又有了孩子的緣故,王家找了兩天,都沒有報案。人家父母都不管,旁人自然更不會管,後來就再不見人了。之後王大丫被趕回來,老二原本有些眉目的親事便黃了,王家恨上了王大丫,水井村的陸家再來提,就應下來了,前幾天剛剛把人接了去,連酒席都沒有擺。」穆氏搖搖頭,王家夫妻也不知是個什麼心態,家裏幾個孩子都怨恨上了,難道還能指望肚子裏的那個?且不說是男是女,能頂事至少還得十幾年呢!
璃清搖搖頭,沒有再問下去,她只是有些憐惜王三石,又聰明又懂事,若非天生心臟病,將來說不定還是個有出息的。
送走了林秋傑一家之後,璃清抱了小湯圓在自家院子裏到處轉轉,小湯圓生在縣城,後來又直接跟去了京城,還是第一次回來。雖然這么小的孩子不會記得什麼,但璃清總覺得這裏是他們的家,哪怕日後在京城、在盧南定居,這邊還是會回來看看的,所以想帶着兒子熟悉熟悉。
小湯圓如今半歲多點,正是小手停不住的時候,被璃清抱着,也要伸着一雙小手到處抓抓扯扯。璃清也不攔着他,只是小心看着不讓他揉眼睛。小傢伙年紀雖小,手勁卻也有一些,璃清一個不注意,小傢伙拽着屋檐下掛着的玉米棒子一扯,灰塵撲簌簌的就落下來了。
璃清反應快,拿袖子擋着小傢伙的腦袋往後面退了退,只聽『啪』的一聲,什麼東西從上面掉了下來。
璃清抖了抖灰塵,接過白露遞過來的布巾擦了擦小湯圓臉上的灰,小傢伙不知道害怕,咯咯的笑得開心,璃清戳了戳他的腦袋,去看掉下來的東西。
他們搬走時,玉米都直接分給了別家,屋檐下就只掛了幾個空棒子,當時是因為沒有玉米粒,懶得扯下來。而小湯圓一扯,掉下來的卻是一塊淺褐色布巾包着的東西,白露打開看,上面是一封信,落款是王三石,信寫得也簡單,就是說感謝她救命之恩,把這個東西送給他們做謝禮。
信紙底下是一塊石頭,準確的說,是一塊還沒有開出來的玉,只有一面露出細膩的玉質。璃清前世不大戴首飾,但對這些奢侈品還算了解,手中的這一塊,應該是上好的墨玉,而王三石信里的意思,是他師父送給他的見面禮,他轉送給璃清,作為謝禮。
聯繫穆氏說過的話,大約王三石是遇見了他的師父,於是跟人走了,至於一聲不吭的消失,大約是不願意被他父母賣上一回。璃清想起穆氏所說,王家夫妻兩個,只是尋了兩天,便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該怎麼過還怎麼過,璃清連責怪王三石的意思都沒有了,既然被他師父帶走了,相比失蹤了總是好的。
辦妥了這邊的事情,林秋航一家也沒有多留,直接啟程往淮西趕,而隨行的人也多了白霜,趙婆子夫妻兩個,則留在這邊看房子。
隨着最熱的時候過去,一路往南走到了淮西的時候正是八月中,快到中秋節了,到處都是淡淡的桂花香。
淮西對於兩人都是完全陌生的地方,林秋航的官職是淮西縣令,雖然只是七品小官,卻是一方父母官,之前的淮西縣令已經調任別處,林秋航一家過來就可以直接住進去。
縣令的宅子就在縣衙後面,宅子不大,不過他們家人也不多,住進去也是寬寬鬆鬆的。林秋航和璃清進去看了一圈,前任縣令走後重新修葺過,雖說不算精緻,總體來說也算不錯,也就沒有去蕭炎送的宅子,直接吩咐將東西安頓下來。
這邊宅子是個三進的宅子,沒有精心佈置的花園,不過屋子比較大,他們遠道而來沒有帶什麼家具,這邊也只放了一些基本的家具,其他的都得慢慢添置,璃清大致看了一遍,想着暫且不急,目前生活也差不多夠用,其他的慢慢添置就行。
林秋航和璃清都算是隨遇而安的類型,最小的小湯圓還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利,一家子住下來,也沒急着接手這邊的政務,先安安心心準備過中秋。
換了一個新縣令,不少人上門拜訪,被林秋航還未正式上任為由,都給打發了。而璃清則買了材料,帶着幾個丫頭做月餅,有人上門來,就意思意思回幾個月餅,也不會把關係搞僵。這樣忙碌下來,終於到了中秋這一日,林秋航嫌總有人上門煩人,直接帶了璃清和小湯圓,去了蕭炎送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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