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在山上遇見了邵錫華這件事,璃清並沒有想太多,聽說皇帝對邵家十分信任,若是讓邵錫華出來辦什麼事也並不奇怪,而這些事,她就實在不該多問了。因此,順道把邵錫華載回縣城之後,璃清也就打道回府了,梅娘那邊還等着布料,她這邊耽擱了,梅娘那邊就得多等,第一趟生意出了岔子,對日後的發展可是大大的不利。
把染好的布料給梅娘送去之後,璃清又懶了下來,再沒了四處跑的興致,安心待在家裏給肚子裏的小的做衣裳。上輩子跟布料打交道,璃清親自裁衣縫製的機會雖然不多,但還是會做的,尤其是安晴出生的時候,蘇璃清跟着梁氏學着做了不少。等林秋航頂着一身風霜從省城回來的時候,璃清已經給未出世的孩子準備了不少精緻的小衣裳。
林秋航到家的時候,外面正飄着雪,璃清迎上來拿了布巾給林秋航擦頭髮。林秋航退了一步,道:「我一身的寒氣,你別靠過來,免得着涼,我自己擦擦就是了。」
璃清被林秋航帶進來的寒氣激得身子一顫,把布巾遞給林秋航,道:「你快進來,我叫白霜給你熬一碗薑湯。」
林秋航點點頭,把帶着雪的外衣解下,往裏面找了一身乾燥的衣裳換上,才拿着乾燥的布巾擦頭髮。璃清端着一碗濃濃的薑湯進來時,林秋航正擦拭着垂在肩頭的長髮,衣襟微微敞開,一身的慵懶倒是平添了幾分貴氣,平常的動作也多了幾分高雅,叫璃清微微呆了片刻。
林秋航先發現了璃清,抬頭道:「娘子,過來!」
璃清頓了頓,把手裏的薑湯遞給林秋航,道:「既然下雪了,怎麼不在省城多呆兩天,下雪天路不好走,若是得了風寒可有得罪受。」
林秋航接過熱熱的薑湯,端在手裏慢慢的喝,仿佛喝的不是辛辣的薑湯,而是什麼美味,惹得璃清忍不住問道:「薑湯好喝嗎?」
林秋航一笑,道:「好喝,娘子親手端來的呢,哪能不好喝呀!」林秋航說着,把空碗放在旁邊的桌上,伸手摸了摸璃清鼓鼓的肚子,問道:「我們寶寶乖不乖?有沒有鬧你。」
璃清由着林秋航,只笑着答道:「這個比他姐姐乖多了,一點都不鬧騰,你說將來出來了,會不會有點笨?」
「傻瓜!」林秋航捏捏璃清的手,「哪有當娘的說自己孩子笨的,孩子若是聽到,要哭的!」
璃清聞言嘆了口氣,隨着小傢伙一天天長大,雖然心裏高興,期盼着這麼個小傢伙來到世界上,可忍不住還是會想這想那,擔心孩子長得不夠好看,擔心孩子不夠聰明,簡直完全沒有了她一貫的隨性自在。可不管嘴裏怎麼說吧,感覺到小傢伙的心跳,就忍不住喜歡,又覺得哪怕長得再丑,生得再笨,都是她的心肝寶貝,誰說一個不好都不行。
林秋航見璃清的表情變了幾變,輕輕揉開她眉心蹙起的皺紋,道:「又胡思亂想什麼呢?大夫說,你想得多,對孩子不好。」
「左一個孩子、右一個孩子,你是不是心裏只有孩子!」璃清瞪了林秋航一眼道。
林秋航也不惱,反倒噗嗤一笑,道:「怎麼會?沒有娘子,哪來的這個臭小子,自然是娘子更重要,娘子不開心,等他出來,我揍他!」
璃清聞言便笑了,問起林秋航在省城的情況,林秋航便也都細細的說了,這一趟去了十幾天,除了考試,也有從前相識的友人,見了面敘一敘話,多耽擱了兩天。至於院試的放榜,要等到臘月中旬,到時候他們也該準備回上林村過年了。
到了這個時節,縣衙裏面也相對輕鬆些,林秋航一個管文書的,不被縣令和縣丞叫過去幫忙,基本還是十分輕鬆的,不過,到臘月初的時候,璃清收到了縣令夫人送來的帖子,邀請璃清參加縣令大人母親的壽宴。
做官的,夫人外交也是十分重要的,尤其是到了實實在在接觸百姓的一方父母官,與當地的士紳搞好關係那是十分有必要的。縣令夫人時不時請人喝個茶什麼的也是常事了,只不過平時請客的範圍不廣,像璃清這樣的自然不會被邀請。
璃清收到縣令夫人的邀請,並沒有那麼激動,別說她對這種壽宴沒什麼好感,想到縣令夫人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樣,就更沒有興致了。只是縣令大人身為林秋航的長官,且不說將來如何,縣令如今想找林秋航的麻煩可是容易得很,既然如此,壽禮就要費些心思了。
時間比較緊,璃清也沒想費力氣做一件繡品什麼的,想了想,還是從自己染好的布料裏面選了一匹。
跟着林秋航到縣城之後,璃清特意染了一些布料,以備什麼時候要送個禮什麼的,不過因為一來遇上那樁大案的緣故,其後縣裏的官吏們的宴會什麼的也都一切從簡,這回倒是第一次用上。想到壽星是縣令的母親,璃清特意選了適合老人家的顏色,染的也是典雅的蓮香,想來就算不出彩,也不至於讓人挑出毛病。
準備好了壽禮,璃清便帶了安晴出門,安晴年紀雖小,但見見世面也是好的,至少眼界不會局限在自家的小院子裏。
雖然是數九寒天,但縣令大人母親是六十的整壽,辦得也十分熱鬧,遠遠地就能聽到喧鬧的鑼鼓聲。林秋航家境算不上好,但在縣城中,縣令、縣丞下來,便是縣衙中的書吏,縣城中的大戶或許有錢、或許有勢,但要論身份,還趕不上有功名在身的書吏,更何況林秋航還年輕,日後有什麼樣的造化還說不準。正是這個緣故,那些夫人見了璃清,雖說夠不上十分熱絡,卻也和善,而這樣的場合璃清也並不陌生,帶着安晴也算混的遊刃有餘。
安晴一向活潑,可這樣的日子,璃清可不敢放安晴出去亂跑,若是招惹了什麼人,免不了麻煩。而跟璃清坐在一起的兩名婦人,也都帶着孩子,三個小女孩便湊在一起,自己找樂子打發時間。小姑娘們玩的遊戲也就那麼幾樣,三個小姑娘湊在一起,找了跟紅繩玩翻花繩,不時傳來清脆的笑鬧聲。
大人們說着話,不時看一眼在一邊的孩子,有丫頭看着,也算放心,猛地卻聽到一人尖聲道:「啊!哪家的野丫頭,往我的裙子上糊了什麼!」
璃清一回頭,卻是蘇婷抖着裙擺,上面沾了一小片污漬,看樣子像是化了的糖汁,而三個小女孩,除了安晴,另外兩個『哇——』一聲便哭了出來。
璃清看了眼安晴,小姑娘雙手舉着紅繩看樣子是等着人過來翻,另外兩個孩子,一個比安晴大些,剛剛七歲的年紀,一面哭還一面偷看旁邊大人的表情。而小的那個才四歲大,穿着粉色的一群一副受驚了的模樣,一雙小手揉着眼睛。
「娘、王嬸嬸、林嬸嬸,倩兒不是故意的,你們不要怪她……」大些的女孩子一面哭着,口齒倒是清晰,可璃清一眼看去,最小的倩兒手乾乾淨淨的,一點糖汁都沒有沾到,而說話的敏兒手上還沾着些紅棕色的痕跡,淺綠色的衣裳上還沾了一片糖汁。璃清何等聰明的人,小姑娘年紀太小,學會了推卸責任,卻還沒學會隱藏表情,臉上明顯還帶着心虛。
倩兒哭得心無旁騖,根本沒有聽到自己被敏兒賣了,大約是感覺到氣氛不對的緣故,小姑娘往她娘親身邊靠了靠,被她娘摟到懷裏,低聲安撫道:「倩兒不哭,娘親在呢!」言罷看了靠在李太太身邊的敏兒,眼裏閃過一絲不喜,卻先轉向蘇婷,道:「這位夫人,不小心將糖汁沾到了你的衣裙上是孩子的不是,可你這話未免過分了!」
「過分!」蘇婷聲音拔高了些,「這可是京城的上好雲錦,弄壞了你賠我嗎?嗤——我想岔了,瞧你們這樣,怕是連雲錦長什麼樣子都沒有見過吧!」
這邊的一場小動靜周圍的人都看過來,聽到蘇婷的話,都露出不滿,雲錦確實貴重些,那也不過是布料,松原縣這邊不多見,但蘇婷這樣一鬧,一副暴發戶的小氣樣子,卻是叫許多人都看不上,立時就有人七嘴八舌的談論起來。
「蘇婷,便是不小心弄髒了你的裙子,也是無心之失,何必如此計較。」璃清皺眉道,她坐在這裏,哪怕弄髒蘇婷的裙子跟安晴無關,她也不好置身事外。
「喲,原來清姐姐也在,旁人不知,姐姐還不知這裙子有多貴重嗎?這可是兄長特意從京城為我帶來的,姐姐說得這樣輕鬆,不如賠我一身一模一樣的吧!」蘇婷上回被邵錫華教訓了一回,對璃清更加厭惡。
聽璃清叫出蘇婷的名字,周圍議論的聲音低下去了些,蘇家這事許多人都聽過,牽涉到京城的邵家,大多人都是明哲保身,心裏不喜卻不再開口。蘇婷滿意的看着這個樣子,得意的看了璃清一眼,正要說話,卻聽到邵錫華的聲音道:「不過是一點小事,我邵家的人沒有那么小氣,與孩子還要計較!梅香,帶小姐去換一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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