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心裏就只有一個念頭,死定了。
腦海里沒浮現別的,光想着我在衛生間牆壁上看見的那張人皮了。要是那少女也是被這麼生生地拽開皮肉痛苦地死去的話,我有點理解她為什麼會變成煞了。
可是我不想那麼死啊,那麼死的話該多痛苦,而且人是怎麼死的?活活疼死的嗎?
腦海里轉過千思萬緒,我已經放棄了掙扎,閉眼等死,但是半響,卻沒有等來疼痛。
關鍵時刻,木偶像是沒有力氣了一樣,手頓在我脖子上一動不動。
我睜開眼,看見近在咫尺的木偶身上滑過幾道黑色的長長的蛇一樣的影子。
那幾道影子像是活的一樣,在木偶身上不斷遊走着。
起初木偶一動不動,忽然,那幾道影子從木偶身上散開,隨着影子散開,木偶整個散了架。
從它那顆碩大無比的頭裏,滾出來一顆真正的人頭,那顆人頭上散發出來濃重的腐臭味。也不知道是死了多久了,上面爬滿了蛆,看起來特別噁心。
我乾嘔了幾下,什麼都沒吐出來。
忘痴三兩步走過來,追着那幾道影子往外走去。但是卻已經來不及了,那幾道影子一旦沒入黑暗裏,就立刻消失不見。
畢竟它們是影子啊,在黑暗裏誰還能看見影子。
忘痴大喊了一聲:「是那位前輩出手相助?晚輩忘痴,請前輩出來一見!」
忘痴的嗓門洪亮,這大半夜的,傳出來老遠,然而沒有什麼前輩,有的只是遠處傳來的幾聲神經病的罵聲。
我也往門口走去,這個時候門口的結界已經沒有了,我看了一眼江昆,他身上受的傷很重,整個人都快要昏迷了。
叫了一聲還在等着「前輩」回應的忘痴:「別等了,快要把屋裏那個煞給度了,然後我們把江昆送到醫院。」
忘痴有點依依不捨地說:「看來這位前輩相當個性啊。」
說完,他走到屋裏,把少女的魂跟煞分隔開來,我把煞給吃了,但是肚子沒有飽多少。
忘痴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解釋道:「她本來就是新成型的煞,又跟木偶懟了那麼長時間,要不是你那一滴血,她現在估計已經魂飛魄散了。所以你吃掉的就是你自己的精血,當然填不飽肚子了。」
聽見忘痴的話,我有點鬱悶。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把江昆送到醫院去。
我跟忘痴兩個一起扶着江昆下樓,走到樓梯轉角的時候,我們才發現那兩個暈倒的新警察。跟江昆相比,他們身上的都不算是傷,所以我跟忘痴一人一腳,把他們兩個給踹醒了。
等到了樓下,我卻愣住了。
葉丞岐就站在樓下的出口,見到我的時候,眼裏露出委屈的表情,不過他沒說什麼,只是從我手裏接過江昆,默不作聲地把他往姜昆的車邊上帶。
因為車裏的空閒太小,所以江昆放後座,我開車,葉丞岐坐副駕駛,忘痴就帶着那兩個新警察去打車。
一路上都很沉默,我看葉丞岐不說話,沒話找話地說:「你怎麼來的啊?」
葉丞岐沉默地道:「打車。」
不說話還好,說話之後氣氛好像更加尷尬了。
但是我想着我都已經說了一句話了,再多說一句也不打緊,就硬着頭皮接着說:「你怎麼去那了啊?」
葉丞岐轉臉看向我,說:「你覺得是為什麼呢?」
我簡直想打自己一巴掌,讓你嘴賤,讓你亂問。還能有什麼原因,是去找我的唄。
我還對自己的新身份不適應,對葉丞岐也不適應,經常忘了自己是個媽媽,也經常忘了家裏還有一個葉丞岐。
不對,我為什麼要記得葉丞岐?
想到這裏,我有點鬱悶了,當初是怎麼想的來着,只是想暫時收留一下葉丞岐。
他再好看,也是個強姦犯!
江堇,你可不能忘了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怎麼來的。
但是一想到這個,我就無法避免的想到當初是葉丞岐救了我,要是沒有他,我真的會死在江家村。
都是那狗屁老太爺跟江艾的錯!別讓我再見到他們,不然我一定要把這個仇給報了!
我心裏憤憤難平,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葉丞岐,卻看見他嘴角帶着一絲冷意,在凝視着窗外的某處。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看見剛才把那個木偶給弄散架的黑影正在牆壁上游弋。
因為今晚的月色相當不錯,所以我可以看的清清楚楚,那幾道黑影的確是在旁邊的大樓上游弋。
我再看看身旁的葉丞岐,他看着那幾道黑影,居然露出了笑容。
他能看見它們?還是它們本來就是葉丞岐的東西?!
我一下踩上了傻子,吱的一聲過後,車子停了下來。
葉丞岐轉臉看我,神情疑惑:「怎麼了?」
我再往窗外看,那幾道影子已經沒有了。剛才到底是我眼花,還是葉丞岐把它們給隱藏起來了?
我又看了一眼葉丞岐,是不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這個時候一輛車停在我們車的旁邊,忘痴探出頭來,對我說:「幹嘛呢啊?不快點走?回頭人到地方沒氣了咋辦?」
聽見他的話,我也覺得自己剛才有點衝動了。
再次發動車子,我強迫自己把紛亂的思緒收一收,帶着江昆來到醫院。
檢查包紮,傷口不算深,關鍵是流的血比較多有點嚇人。
給江昆檢查到一半,葉丞岐忽然拉起我的手說,讓護士也給我包紮一下,我看了一眼手上那小傷口,覺得有點丟人。但葉丞岐堅持,最後還是給貼了一個創可貼。
江昆也醒了,說要擦擦臉,他還得回家,我跟他說他得住院觀察一下。
本來江昆是不願意的,還是忘痴的一句話把他給勸服了:「你現在就回家,萬一把晦氣帶回家怎麼辦?」
聽見忘痴的話,江昆才沒有繼續堅持。
等江昆的女兒過來了,我們幾個才走。往外走的時候,忘痴還不忘唏噓:「今天沒見到那個前輩高人,可惜啊可惜。」
我沒理會他,想到他今天全程看戲就有點不爽。
忘痴估計也感覺到了,摸了摸腦門子沒再說什麼。
我們各自打車回家,等到了家裏,我卻有點猶豫了,晚上的事情在我腦海里翻來覆去的回放。
剛才開車呢不能多想,但是現在卻越想越不放心。
葉丞岐的來歷太值得人懷疑了,他不姓江,不是江家村的人,那那個時候他怎麼會出現在江家村的墓地里?
後來我是怎麼出村的?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沒有錢,是怎麼能從江家村找到我的?那麼遠的距離,肯定要坐車,但是他卻沒有一點行李,身上也沒有一分錢。
越是往深了想,我越是覺得葉丞岐很可疑。
就算他是我肚子裏孩子的父親,我也不能讓他再留在這裏了。
我想的入神,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葉丞岐正站在我面前。漆黑如墨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眼睛裏是根本沒法假裝的熱切喜歡。
說實話,對着這種眼神太容易被蠱惑了。
我伸手摸了摸胸口,感覺心臟跳動的有點厲害。我伸手推了葉丞岐一把,說:「趕緊洗洗睡吧,你今天也挺累的。」
葉丞岐連忙說道:「我不累的,你看,我把家裏打掃了一遍。你餓不餓?我給你做點夜宵?」
聽見葉丞岐的話,我才注意到家裏的確是異常乾淨。
看見他乖巧的樣子,我心裏有點不是滋味,輕聲說:「我不吃了,我想早點睡了,你也早點睡吧。」
聽見我的話,葉丞岐哦了一聲,眼神漸漸變得暗淡。忽然,他眼睛一亮,說:「娘子,我明天就出去賺錢,等我賺到錢了,我給你買好吃的!」
我看了一眼眼眸閃亮的葉丞岐,沒說話,回到房間裏去了,還沒忘了把門反鎖上。
可是等反鎖上之後,我才發現葉丞岐的沙發還在我屋裏。昨天害怕就讓人進屋,今天不害怕了就把門反鎖,我發現自己有點過河拆橋。
窗戶也換了新的,不用說,肯定是葉丞岐換的。
把房門開開,讓葉丞岐把沙發搬走,他很聽話,我說什麼他都照做。
然而他越是這樣,我心裏的愧疚越深。
要是我現在趕他走,一個完全沒有生存能力的人,該怎麼在這座城市生活下去?
腦海里想着事情,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晚上做了好幾個光怪陸離的夢,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還難受的要命,腰酸背痛的。
一開手機,全都是付藍發過來的微信語音。我把微信語音一條一條地聽下來,整個人都清醒了。
付藍說的是段昊要請她去一個度假村玩,付藍覺得段昊可能會向她求婚,想讓我也去,見證她的幸福時刻。
幸福個屁啊!段昊他壓根不是人!
我想勸付藍,但是想了半天都想不到該怎麼勸她。難不成跟付藍說我的眼睛自帶濾鏡,我看出來你男朋友他壓根就是個怪物偽裝的?
不行,這件事還是得跟忘痴商量商量。
忘痴見識多,方法也多,這件事也只有他能解決。
可還沒等我給忘痴打電話呢,我手機上就出現了一個未接來電。
給我打電話的是江昆,我把電話接了起來,就聽見他有點顫抖的聲音。
「第六起了。」
「什麼第六起?」
「命案,第六個受害人昨晚遇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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