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小時後,姜衡背着羅權推門走進來,姜衡的褲管高高捲起,膝蓋上擦了一大片的紫藥水。
當時我和另外三個戰友正在打掃衛生,眼瞅着他倆進門,我們趕忙圍了過去,姜衡瞟了一眼宿舍,瞪着兩隻牛眼訓我「我剛才和你說什麼了?」
「您不是說讓我帶着哥幾個收拾寢室嘛,我們打掃的可乾淨了,不信您檢查檢查。」我避重就輕的憨笑道,他讓我把其他戰友的被褥丟掉,我裝作沒聽見,誰知道這傢伙說的是氣話還是真話,萬一待會戰友們回來了,我豈不成了罪人。
最重要的是,我也不相信他一個小小的新兵班班長有資格幹什麼,頂塌天了就是發發牢騷,訓斥我們一頓,還能真把人給趕出部隊。
「除了你們自己的床鋪,剩餘的被褥全都給我丟出去!趙成虎你帶頭。」姜衡板着臉聲音很大的訓斥道。
我頓時不樂意了,歪着腦袋頂嘴「憑啥壞人讓我當?我不干!」
「這是命令,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姜衡一點不帶慣着我的,直接搬出自己領導的身份。
儘管心裏很不情願,我們四個人還是腰杆一挺,朝他敬了個軍禮「是!」
將幾個戰友的被褥扔出門外,姜衡又讓我把他們的洗刷用具和一些雜物一股腦都給丟了,原本十人間的寢室頃刻間只剩下我們五個人。
把寢室整理乾淨後,姜衡讓我們每人搬起一把小馬扎圍城一圈開班務會,姜衡有模有樣的從兜里掏出個巴掌大的筆記本,眯着眼睛說道「先說下今天的負重越野拉練成績,整個六班只有一個人集合,宋鵬,起立!」
「是,班長!」坐在我左手邊一個圓臉,長相微胖的戰友「刷」的一下站起來,這傢伙站姿標準,目光如炬,一看就特別有勢頭。
之前沒太注意過他,只知道他好像老家也是b省的,平常跟個彌勒佛似得,跟誰說話都笑嘻嘻的,此刻班長讓他起立,他竟然還有點不好意思。
「不錯,繼續加油!其他人私下可以找宋鵬學習一下經驗。」姜衡滿意的點點頭,擺手示意他坐下,朝着我們繼續道「其他人全部不及格,程一丟失水壺,王志丟失肩章和行軍鏟,趙成虎和羅權,沒有在固定時間到達指定集合點。」
「班長,趙成虎是因為我」羅權坐在床邊,慘白着臉替我解釋。
姜衡不滿的回視他一眼,訓斥「不管什麼原因,你們完成任務是不可推卸的事實,軍人不怕輸,就怕輸不起!」
「是!」我和羅權同時起身敬禮。
姜衡皺着眉頭,從牙縫擠出一句「不過你們這種不拋棄不放棄的精神還是特別值得肯定的,其他同志也一樣,希望你們能記住,咱們是個集體,是彼此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如果發生戰爭,你們能夠信任的只是你們身邊的戰友。」
「是!」這次所有戰友全都站起來,朝着姜衡敬禮。
姜衡點點頭,黑着臉說「至於那些不服從指揮的棄兵,衛戍軍區不需要,咱們六班更不需要,從今天開始六班縮減為五人組,而且還會不斷縮減,不服從管教和素質較差的同志都將會被淘汰。」
「啊?還要往下刷人吶?」我忍不住輕聲喃呢,對於這個新兵營六班越發好奇起來。
姜衡點點頭道衛戍區是祖國心臟最後的屏障,而你們當中還有至少一個幸運兒會在新兵集訓結束後跟隨我回到我屬的連隊。
「只有一個名額?」這下所有人全都譁然了,紛紛小聲議論起來,而我想的則和他們不同,我在琢磨姜衡真實所屬的連隊和他本人的身份,一個新兵營的班長可以隨意驅逐士兵,這得是多大的權利。
「好了,因為羅權有傷在身,你們這群兔崽子也跟着撿便宜了,最近三天只需要在室內熟悉整理內務和學習軍隊指令。」姜衡舔了舔嘴唇上的干皮,點點頭道「解散,我去給你們準備午飯。」
等他離開宿舍後,我們這幫人瞬間聚成了一團,羅權從宋鵬胸口捶了一拳頭調侃「牛啊兄弟,整個班就你一個人完成負重越野了。」
「就是,就是,鵬仔傳授一下經驗唄。」廣東籍戰友程一同樣笑呵呵的拱了拱自己的脖子。
宋鵬漲紅着臉,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俺也沒啥經驗,俺家是b農村的,村里就有座跟咱們上午爬的那座山差不多的山頭,以前俺經常都山上撿柴禾,所以爬坡比較快點,下次再爬山,俺教兄弟們一點省力的小法子。」
大家嘻嘻哈哈的聊着天,全都心照不宣的沒有談及那些被淘汰的戰友,有些事情大家都懂,這才只是真正的開始。
聊了一會兒,其他戰友們都去洗澡了,我也打了一盆清水替羅權擦臉洗手。
「權哥,以你的見識,能不能看出來為什麼咱們咱們六班如此特殊?」我湊到他耳邊輕聲問道。
羅權擰着眉毛沉思了好半天后搖搖頭道「看不出來,別看我老子和我爺爺都是軍人,但是他們從來不跟我談軍隊的事情,我想想啊,對了,我想起來一個關於衛戍區六班的傳說。」
「什麼傳說?」我趕忙問道。
羅權捏着自己的鼻樑,沉思了好半天后說「老早以前,咱們衛戍區有一個傳統,會從所有新兵里選出幾個拔尖的好苗子集中培養,那個班的番號好像就叫雷蛇六班,大概是六七年前的那一屆的雷蛇六班一次性出現好幾個逆天級的人物,據說那幫狠角色都是在新兵第一個月就連續破掉衛戍區很多項記錄,把我爺把衛戍區的司令員都給驚動了。」
羅權險些說漏嘴,但是我從旁邊聽的仔仔細細,心裏忍不住笑了,看來我這次沒有抱錯大腿,羅權的爺爺恐怕真的是這衛戍區真正的掌舵人,我抽了抽鼻子繼續問「後來呢?」
「後來那些傢伙順理成章進入衛戍區精銳三師最核心的連隊,好像還是分在同一個班,只可惜在一次去境外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那個逆天的新人班組幾乎都犧牲了,只有三個狠人活下來,軍區頒發軍功章的時候,三人集體拒絕,而且主動申請退伍,對於這種狠人,軍區肯定竭力挽留,誰知道有兩個傢伙竟然連夜反出部隊,而且還把復興區的一個辦公室主任格殺在自己家中。」
羅權聲音壓的特別低,用只有我倆能聽見的音量道「當時這個消息驚動了整個四九城,更讓人震驚的是,明知道是自己的兵犯了錯,衛戍區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我猜測那兩個牛人肯定受到了極其不公平的待遇,不然軍區不可能這麼護短,也正是因為這次護短,才釀成後面的血案。」
聽到羅權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心臟猛然跳動起來,莫名就把「朱厭」給聯想起來,還有那次他借我防彈車時候,那個渾身被燙傷的傢伙,吞了口唾沫問「發生了什麼血案。」
「兩個狠人的報復只是剛剛開始,接下來的一周,復興區很多政務領導被擊殺,那兩個狠人是要清理掉所有復興區的官員,再後來衛戍區和京城警備處都出動了,到底參與了多少人,我不知道,只是聽家族一個參與圍剿軍官吞吞吐吐的說過,軍區不光派出好幾支精銳部隊,還動用了燃燒彈,重型狙擊槍。」羅權說着話自己的嗓音不由都控制不住,瞪着兩眼珠子說「你知道那兩個人多狠麼?他們居然衝破重重阻礙全身而退,走之前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復興區商務局的一個頭頭給幹掉,最厲害的是,他們顧念戰友情誼,沒有傷害任何一個衛戍區的士兵,這是啥實力?我都不敢想像。」
「三個狠人,兩個反出軍隊,還剩下下一個?」我驚的長大嘴巴。
羅權點點頭道「對,剩下那個聽說官升三級,但經此一役,衛戍區的名聲徹底掃地,直接取消了雷蛇六班的番號,也取消了從新兵營培養精銳的事情,據說是怕新兵的思想工作不穩定,再發生類似慘案。」
「權哥,你知道那兩個反出軍區狠人的名字不?」我此刻熱血,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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