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當天中午啟程回國的,羅權動用家族的關係為我們包下兩架飛機,帶着滿身的傷痕和無盡的悲哀我們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臨近傍晚的時候,飛機緩緩下墜,腳踩在故鄉的土地上,我心裏百感交集,臨行前我們一行人說說鬧鬧的畫面清晰的浮現在我腦海中,那會兒王叔就像個話癆似的總是跟我嘟囔,回國以後的計劃。
他說往後的日子要陪在陳花椒的身邊,帶帶孫子,和老兄弟們一起釣釣魚、養養花,頤養天年,然而一切最終只能成為他的奢想,一想到這兒我就悲從心中起,眼淚控制不住的打轉。
我和小佛爺、扈七、蔡亮一人抬起水晶冰棺的一角,緩緩的朝着大廳方向走去,我伸手在棺材上輕撫兩下,哽咽的出聲:「叔,咱們到家了!這一次我要帶你行走在陽光下體味榮光,享受萬人的敬仰!」
機場大廳,肅靜無比,偶有行人也是腳步匆忙的離開,接客的大廳里,聚滿了人,站在最前面的一些身襲黑衣的人,有男有女,有青年有中年,這些人全都是黑色的t桖短衫,胸口的地方赫然繡着「血色」二字,打頭的正是瓜爺,兩隻眼睛通紅通紅的,宛如泣血一般的駭人。
血色成員的身後,赫然是王者各個堂口的馬仔整整齊齊的排列幾行,耐心的等候我們歸來,清一水的白色緊身西裝、黑皮鞋,見到我們出現的一剎那,不管是血色的成員還是王者的兄弟一起悲鏹吶喊:「恭迎老大(王叔)回家!」
瓜爺腳步踉蹌的走過來,懷抱着水晶冰棺老淚縱橫,想要說點什麼,但是什麼都能說出口,已經泣不成聲。
「瓜叔,節哀順變..」倫哥和雷少強低聲安慰。
「大哥,你欠咱們這幫老兄弟一個交代啊,你說血色永遠不會散,還說從緬點回來就把失聯的兄弟全都找到,帶着我們去旅遊去享受,如今兄弟們我全找回來了,你呢?你為什麼無聲無息的躺着不動!」瓜爺嚎啕大哭的拿腦袋狠狠撞擊棺材,讓人瞅着心裏就難受的不行。
我這才注意到血色隊伍的最前面好像全都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估計這些人都是最早一批跟隨王一打天下的,有的已經頭謝頂,有的身材福,每個人的眼中都噙滿淚花。
我木訥的望着他們,很想開口安撫,可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像尊雕塑似的陪着他們默默流淚。
二十多分鐘後,車隊從機場離開,直奔橋西區的金融街,把王叔的靈棚安放在金融街,是我跟瓜爺、陳花椒商量好的,於公王叔是為了救我才會生不幸,於私陳花椒是王者的人,王叔是我們的長輩。
開喪那天,所有的公司、證券廳全都歇業,整條金融街掛滿了白花黑紗,幾支職業的喪吹隊,嗩吶齊鳴、哀樂長嘯,按照規矩,靈堂前只有陳花椒、胖子和扈七、瓜爺幾個直系親屬負責伺靈,我們剩下人則站在門外守護,清一水的黑色西裝,胳膊箍着麻布。
小佛爺走到喪吹隊的跟前,低聲道:「幾位兄弟,人這輩子兒就他媽這一回,好好的整,喇叭聲兒別停,動靜兒有多大給我弄多大,錢不是問題!」
「妥了,弟兄們咱們送送爺們兒最後一程,聽說他是個英雄!」帶隊的鼓手點點頭,衝着自己的同行們大聲招呼,一瞬間鑼鼓震天,哀樂響徹整個街道。
「天門6峰、林恬鶴、狐狸到!」負責喊號的魚陽扯足嗓門長嘯。
接着6峰、林恬鶴和狐狸帶着幾個手下走進靈堂,他們先是給對着老爺子的黑白相片鞠躬,接着恭敬的上了三炷香。
6峰長嘆一口氣朝着我點了點腦袋:「三哥,節哀!」
「勞煩峰哥了。」我朝他回以一禮。
「有什麼需要的地方,三哥儘管言語!」6峰也知道不是寒暄的時候,跟我簡單的敘了幾句舊後就帶着人到旁邊的靈棚等待出喪了。
「石市杜家到!」魚陽的號聲再次響起。
接着杜馨然帶着勇伯一身黑色職業短裙緩緩走進。
「石市孔家、王家到!」
孔令傑和王建豪領着幾個隨從步入靈堂..
「石市東方建材到!」
「石市宏大商社到!」
一批人接着一批人的走入靈堂,然後又自覺的挪步到旁邊準備的幾間靈棚等候,沒有一絲擁擠,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悲傷,至少表面看起來是這樣的,他們當中有的是跟王者真的關係好的,有的只是為以後鋪墊,不管怎麼樣,我應允王叔萬丈榮光沒有食言。
「崇州市市委書記趙傑到!」
「崇州市國土資源局局長柳志高到!」
猛然間魚陽的語調驟然提高,喊出來兩個我意想不到的名字。
接着就看到趙傑和柳志高表情肅穆的相伴而來,我怎麼也想不到這兩個人會來,而且還是公開身份的出現,趙傑之前擺了我一道,差點把我整死在石市,要不是看在他後來認蘇菲當乾女兒,而且對我們王者還算不錯的份上,我早安排人做掉他了,柳志高更不用說,柳玥的親爹、胖子的老丈人,在我們初期製造了一個接一個的麻煩,不過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但是人家既然來了,我總不好甩臉子,抽搭了兩下鼻子跟他們打招呼:「趙叔、柳叔。」
「我們是來給英雄送行的,王一烈士是千千萬萬守衛這片領土的無名英雄中的一個縮影,感謝他們!」趙傑神情嚴肅的開腔:「王者也是一支正義之師,別的地方我管不到,但是在崇州市,海空憑魚躍!」
趙傑一句頗為官方的話,說的我心底百感交集,我咬着嘴皮輕輕點頭:「謝謝!」
人群中突然擠出一幫穿戴整齊的士兵,有序的組成一道人牆,將所有人擋在外面,接着一個肩膀上掛着兩槓四星的中年軍官出現在我們面前,他先是走進靈堂衝着黑白照片鞠了一躬,接着朗聲道:「王一班長,我是衛戍團現任團長,不過晚你幾批,對你一直心生崇敬,這次我過來是代表石市衛戍團,正式宣佈你軍復原職的命令!並且追授大校軍銜,一路走好!」
「脫帽、敬禮!」中年帶着一眾士兵「咔」的一聲沖王叔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那幫軍人沒有跟我們多說任何話,只是和陳花椒細談了幾句後就又龍行虎步的離開,當聽到王叔軍復原職幾個字的時候,我的眼淚奪眶而出,他躲了一輩子,掙扎了一輩子,目的就是有一天能夠再披上那身久違的軍裝,這一刻他真的夙願以償。
在這個燈紅酒綠,現實的不能再現實的社會裏,或許已經沒有人還會去稀罕什麼授封、褒獎,對於大部分人而言,誇我一萬句好聽話不及給我一萬塊錢來的實在,可是仍舊有那麼一幫人卻傻傻的守佑着自己的夢想,堅守邊疆、懾敵於遠方。
「第九處林昆、朱厭到!」魚陽的聲腔中帶着一絲亢奮。
緊跟着就看到他倆並肩出現,兩人都穿着制式的灰色中山裝,胸前別着一朵白花,跟我目光相對時候,朱厭有些內疚的低頭:「對不起..對不起三子,答應..答應你會去金三角..啊就金三角,我卻沒能..沒能應約。」
「沒什麼的。」我搖了搖腦袋,事已至此,說再多埋怨的話,也沒任何用途,還不如保持緘默的好。
林昆拍了拍我肩膀,和朱厭一起走進靈堂..
「金三角安佳蓓、南疆張天旭到!」又是一陣唱號,安佳蓓帶着「獸」薛躍騰和王叔的那位老兄弟張天旭緩步而來。
「天門商會四爺、狗爺、黃帝到!」
「石市副市委書記鄧州到!」
「衛戍區裝備部參謀長羅權到!」
隨着魚陽的一聲唱號,幾個重量級別的大拿一起走進靈堂。
尤其當聽到羅權的軍職以後,我長吐一口濁氣,輕聲喃呢:「一將功成萬骨枯!」為了輔佐羅權上位,這次緬點之行,敵我雙方到底死了多少人,我們誰也沒有統計過,硝煙和凌冽的槍聲猶在我耳畔響起,萬丈榮光的背後卻是無盡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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