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昆西距離我如此之近,我心裏就跟撐起來一面小鼓似的「咚咚」的亂響,一剎那間各種念頭在我腦海中來回翻滾。
「小四還好吧?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捨得給我通個電話,是不是又到什麼險地區旅遊了?」昆西聲音洪亮的端起酒杯和宋康碰了一下,接着一飲而盡,直接坐在了我旁邊。
我耳邊立馬傳出小佛爺略帶顫抖的詢問:「三子,昆西是不是到了你身邊了,是的話你別吱聲,不是的話嗯一下。」
我側頭看了眼安佳蓓和薛躍騰,安佳蓓的半個身體正好橫擋在我跟前,她的眼睛被帽檐遮蓋,根本看不起眼神兒,如果我想要暴起傷人的話,就必須得躍過她,但是那樣一來成功的幾率就會銳減。
薛躍騰則完全處於走神兒模式,腦袋左顧右盼不說,距離我如此之近竟然壓根沒往我臉上多瞅一眼。
「將軍勿怪,兩位嫂子最近同時有孕,所以比較忙...」宋康忙不迭的再次替自己和昆西蓄滿酒杯,安佳蓓拿出一根銀針剛要檢測,昆西很大氣的擺擺手:「金三角和天門是摯友,不需要有任何懷疑。」
「可是乾爹..」安佳蓓擔憂的想要開腔。
昆西直接打斷:「天門雄踞上海灘多年,張竟天更是個有勇有謀的梟雄,梟雄比任何人都明白什麼是敵什麼是友,我說的對麼?趙先生..」昆西說着話突然把腦袋扭向了我,冷不丁喊出我的名字:「我沒記錯的話,趙先生的全名應該叫成虎。」
被昆西直接戳破身份,我嚇的「啊?」一聲打了個哆嗦,驚慌失措的哆嗦了一下,手掌剛好把酒杯「咣當..」一聲給碰灑,酒水流了昆西的胸襟一大片,我慌忙手忙腳亂的要站起來替他擦拭,同時念念有詞的賠禮道歉:「不好意思昆西將軍,我有點緊張...」
我手指還沒觸碰到昆西的衣服上,站在他左邊的薛躍騰如同支離弦的箭的似的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皺着眉頭低喝:「你要幹什麼?」
「獸,不得無禮!」昆西穩如泰山的擺擺手:「成虎小兄弟雖然年齡不大,但是成就不低,王者商會在石市現在可謂一手遮天,佔據三省交界的崇州市也盡在成虎老弟的掌控之中,論起成就雖不及天門,但也絕對不是一般年青人可以比擬的。」
「將軍奉承我了,我就是運氣好罷了..」我不自然的笑了笑。
昆西搖搖頭,像是個老學究一般的咬文爵字:「也不盡然,運氣本身就是實力的一部分,況且成虎老弟義薄雲天的美名我也略有耳聞,當初在石市和崇州市,感謝成虎老弟照顧蓓蓓。」
「將軍客氣了,我跟蓓姐是好朋友。」我乾澀的抓了抓頭皮。
安佳蓓至始至終都沒有將帽檐往前抬,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有沒有正眼看過我。
昆西爽朗的大笑道:「既然來了,就在這裏多住幾天,明天後天讓蓓蓓帶着老弟到附近轉轉,我們金三角不僅產黑金,還有很多翡翠坑,到時候帶點特產回去走親訪友也不錯。」
「多謝將軍美意。」我半推半就的拱了拱拳頭。
昆西濃眉一挑,微笑道:「其實我特別想跟令尊暢談一番,是怎麼想到給你起成虎這樣的名字?」
「鄉下人講究賤名好養活,我爸沒什麼文化,名字起的也隨便。」我餘光瞟了瞟旁邊的宋康,他宛若沒事人似的捧着酒杯饒有興致聽我們聊天。
昆西正色道:「老弟你錯了,你這個名字起的好吶,按照中國父母的心愿,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但是令尊偏偏望子成虎,為什麼?因為令尊比那些學富五車的文化人都清楚,龍只存在傳說,虎才是真正的百獸之王,現如今老弟不是真的成虎成王了嘛,做人就得腳踏實地,拿到手裏的才是自己的,別人許諾給一個天下,也得有命去坐才行,你說對不?」
「聽將軍一席話,勝讀百年書,我沒啥文化,就簡簡單單祝將軍一句生日快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我也趕忙捧起酒盅,給自己蓄滿一杯酒,仰脖一股腦灌了下去。
當酒剛剛下喉,我差點沒一口氣吐出來,硬捏着鼻子生咽下去,這酒實在太特麼烈了,而且還衝,我小丑似的「嘶嘶」從嘴邊扇着風,感覺胸口像是揣了塊炭火,火辣辣的燒,吧唧嘴:「將軍,您這到底是酒還是酒精啊,真特碼烈!」
看我滑稽的模樣,昆西咧嘴一笑:「哈哈,這酒叫將軍淚,濃郁中帶點苦澀,雖然不太好下口,但是你慢慢品,又會覺得有點甜,老爺們喝酒不就是要讓胸腔有種火辣辣的感覺嘛,能醉還能品出味,就跟做人似的,所有人都能看到你的風光無限,但是沒人會注意到你的滄桑悲涼,苦也好、甜也罷,只有自己能體會。」
「嗯,冷暖自知。」我認同的點點頭,要不是特麼我們的任務是幹掉昆西,我真有想法坐下來好好聽老頭嘮會兒嗑,這老傢伙說的句句在理,還不讓人有種賣弄文采的感覺。
昆西重重嘆了口氣:「是啊,冷暖自知!就好比很多人想要殺我,卻還不得不對我微笑以待,人在這世上走一遭,完全是在渡劫,好了老弟,這幾天就住在我們帥府吧,蓓蓓待會給成虎安排幾間房。」
「照顧不周,天門王者的兄弟多擔待,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侍應,在這裏就當作自己家一樣的隨便。」昆西緩緩起身,帶着安佳蓓和薛躍騰又朝別的桌子走去,直到她們走出去四五步遠,安佳蓓才微微抬起帽檐,朝我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昆西..走了麼?」小佛爺喃聲問道。
我簡單的「嗯」了一聲,那頭的小佛爺幽幽嘆了口氣,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也沒用埋怨我剛剛為什麼不動手,說老實話剛才我確實有點抑制不住,但是旁邊的宋康死死的踩着我的腳。
宋康捂嘴咳嗽了兩聲,問向我:「剛才演的有點過頭了,你好歹也是個社團龍頭,見到大人物就算會緊張,但絕對不會驚慌失措到碰翻酒杯,剛才我要是不踩着你,你是不是打算那會兒動手的?」
我微微點點頭,剛才確實想要趁着替昆西擦拭衣服的時候動手,可是先被薛躍騰攔了一把,接着又被宋康一腳給踩住,所以才沒能得逞,宋康挑動眉毛,示意了一下花園旁邊站着那些個持槍的士兵,我這才注意到昆西坐在哪,那些士兵的槍口就很微妙的對準哪。
「這還只是明面上的,我估計周圍至少有不下十杆狙擊槍在一眨不眨的監視。」宋康端起酒杯給我碰了一下笑道:「嘗嘗這將軍淚吧,說不準外表風光的昆西將軍背後真的隱藏什麼難以言表的苦衷,他不是邀請你在帥府多住幾天麼,你其實可以探探他口風,求他讓一步,進兩年不要往國內送藥,興許能見奇效,當然肯定得付出代價,就看羅家舍不捨得了。」
「唉..只能這樣了。」我嘆了口氣搖頭。
宋康似笑非笑道:「其實昆西已經很讓步了,他清楚的知道你的來意,假如一聲不響的直接命令手下開槍,你就算死也白死,但是他沒有,反而像朋友似的坐下來跟你明里暗裏的提醒了半天,估計也是不想得罪羅家吧,好好的溝通一下,我在旁邊再幫忙陪襯一下,必要時候我會聯繫四哥跟昆西打一通電話,也許...」
「呯..」我剛把酒杯捧到嘴邊,突然傳來了一聲槍響,子彈擊中正在跟昆西一塊對飲的一個中年人,「呯!」又是一槍,昆西身體一僵,摔倒在地,地上瞬間灘出一大片血跡,生死不明。
「爸!」安佳蓓和薛躍騰驚聲尖叫,疊羅漢似的趴在昆西的身上,拿自己的身體擋住上面。
「有敵襲、有敵襲!」花園旁邊放哨的四五十號士兵馬上訓練有素的朝昆西聚攏,幾秒鐘的時間就將昆西包圍了個水泄不通,用肉體築起一道人牆。
花園裏亂作一團,不過畢竟都是些刀口舔血日子的藥販子,很快各位龍頭就鎮定下來,紛紛招呼手下將圓桌立起來,身體則藏在桌子後面,小心翼翼的應敵。
「操,誰他媽開的槍?阿亮、老王是你們麼?」小佛爺粗聲低吼。
「不是!」
「不是。」蔡亮和王一馬上回應。
「扈七、佛奴、肥波、拐子,是你們麼?」小佛爺接着又低吼。
「不是!」幾人異口同聲回答。
「所有人馬上撤出帥府,咱們身上有槍,不能替別人被黑鍋。」小佛爺慌裏慌張的出聲:「三子、王瓅和魚陽留在原地不要動,不然容易暴露!」
接着「嘣,嘣..」又是連續幾聲槍響,擋在前面的幾個士兵應聲倒地,同時也暴露了他們自己的方位,就在花園對面的一棟閣樓上,一瞬間士兵們和黑暗中隱藏的幾把狙擊槍全都把槍口對準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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