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搖一晃的顛着躺椅,眼睛微閉,思索着魚陽的來意,
雖然和王興、胖子比起來,我倆的關係沒有近到那種親如兄弟的程度,但是我對他從來沒敢怠慢過,這也是他能早早坐上三號街大掌柜的原因,我害怕其他人心裏會生出芥蒂,暗地裏覺得我沒有一碗水端平,
思來想去的半天,我覺得魚陽的到來無非兩個原因,第一是想說服我和劉祖峰之間的尷尬局面,再有就是為了鍾德勝,想起來鍾德勝我心底不由一疼,那麼過去口口聲聲喊着我大哥的傻大個,最後利益薰心竟然想要整死我,
魚陽在和鍾德勝的親姐姐處對象,這事兒在我們兄弟之間早就不是啥秘密,之前鍾德勝剛失蹤那陣子,他姐鍾德玉和魚陽都有問過我,我胡亂搪塞過去,但是我深信紙是包不住火的,尤其是這種損陰德的事情,就好像懷孕一樣,日子久了早晚會被別人發現馬腳,
如果魚陽真是為了這事兒來跟我面對面,我應該怎麼回答他,是繼續隱瞞下去還是戳破那層窗戶紙,我煩躁的點燃一根煙,對着夜空哈了個大大的煙圈,
本來胡金是想從旁邊陪着我的,我想了想還是讓他迴避一下,出去溜達溜達,兄弟的事情還必須用兄弟的方式解決,我相信魚陽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他如果知道鍾德勝差點置我於死地的話,鐵定也不會怪罪我的做法,
一根煙抽到盡頭,魚陽咬着嘴唇從院外跨步進來,臉上不掛一絲表情,徑直站在我面前,我也沒用先出生,只是仰頭朝他微微笑了一下,我倆互相對視了足足能有半分鐘後,魚陽嘆了口氣從兜里掏出來兩瓶半斤裝的「二鍋頭」,遞給我一瓶,他自己擰開口「咕咚咕咚」喝水似的直接幹下去一瓶,
我沒他那麼豪爽,只喝下去一小半,打了個酒嗝說,魚總有啥事情你直接開口,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跟你說的清清楚楚,
魚陽重重喘息兩口說,關鍵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開口,問了的話,怕咱們兩兄弟會翻臉,不問的話又覺得憋在心裏特別不舒服,尤其是每次看到小玉捧着她弟弟照片抹眼淚的時候,我心裏也跟着難受,
我沉寂了幾秒鐘剛打算開口,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全和魚陽說清楚的時候,他迅速點着一根煙塞進我嘴裏,忙不迭的說,你別告訴我事情的結果,這樣我起碼還能留點念想,你就告訴我,這事怪你還是怪大鐘,
我嘆了口氣說,他想整死我,而且也行動了,我差點掛掉,這是事情的經過,
「草特麻的,」魚陽臉上的肌肉劇烈抽動兩下,繃着臉回頭照着背後的大榕樹狠狠的砸了一拳頭,樹皮把他的手背都給蹭破了,他都恍然不覺,胡亂抓了把自己的頭髮蹲在地上,看模樣特別的煩躁,
我深呼吸兩口說,魚總實在不行的話,我去跟小玉談談,不能讓你夾在中間難做人,到時候她想捅我兩刀,或者是給我一槍的都隨意,說實話我心裏雖然很內疚,但是一點都不後悔,
魚陽趕忙搖搖頭說,別介了,你要是和她談,我更難做人,到時候她問我,要兄弟還是要女人,我應該怎麼回答,三子,你能不能騙騙我,就告訴我大鐘其實沒有死,只是像之前蔣劍、喪彪他們一樣,被你囚禁在某個地下室里,這樣我心裏還能安慰很多,
我抿了抿嘴唇沒有吱聲,
魚陽苦笑着說,算了,以你的性格肯定不會給自己留尾巴的,
我倆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半晌後魚陽又從另外一個口袋裏掏出兩瓶「二鍋頭」,這回他沒給我,而是自己一個人擰開口全都給幹了,喝完酒以後,魚陽的眼珠子有點發紅,從懷裏摸出來一把匕首「咣當」一聲丟在地上,
我一語不發的望着他的舉動,
魚陽苦笑着說,我他媽真下不去手,來之前我其實想過,如果真是你做掉大鐘的,而且又隱瞞我這麼久,我就捅你兩刀,然後咱們一拍兩散,我帶着小玉回縣城,咱們老死不相往來,可是現在卻怎麼也狠不下來這個心,
「不就怕沒法跟老婆交代嘛,墨跡,」我撇撇嘴巴,彎腰撿起來匕首,想都沒想直接一下子攮在自己的大腿上,朝着魚陽問,這樣你回去能交代不,
魚陽當時就急了,一把推開我,急忙脫下來身上的衣裳往我腿上捂,朝着我嘶吼,你特麼瘋了吧,是着急趕我走不,
我「嘶嘶」的倒吸着涼氣,強忍着腿上的劇痛朝魚陽說,魚總咱們是兄弟,怎麼打鬧都無所謂,我不可不想你因為我,讓你跟你媳婦鬧崩了,一刀要是沒交代,我再多補幾下,不過想整死我的話,可不行,我不能死,我死了你們兩口子更難辦,
魚陽紅着眼睛背起來我就往小院門口跑,一邊跑一邊罵,三子你丫就是個虎逼,老子雖然心裏不痛快,但又不是分不清楚主次的人,兄弟和媳婦從我眼裏一樣重要,但是非要選擇的話,我要兄弟,媳婦可以換,兄弟換了就變味,
我趴在他後背上笑着說,魚總頭一回聽見你這麼抒情,
魚陽破口大罵,抒你麻痹,原本我合計着懟你兩拳頭或者踹你兩腳就拉倒,現在可倒好,王興胖子他們要知道是我把你逼的自殘,不給老子拼命才怪,
我痛並快樂着的從魚陽身後哈哈大笑起來,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魚陽是開麵包車來的,把我扔進車裏以後,他急急忙忙的爬進駕駛座,剛打着火倒了半米來遠,魚陽「嗯,」了一聲又把火給熄滅,有些疑惑的將車窗玻璃放下,把腦袋伸出去探視了幾秒鐘後,咒罵了句,臥槽,四條車胎全都爆了,來的時候我咋沒感覺到呢,
我捂着腿上的血口問,四條胎都爆了,
魚陽點點頭說,可能是我剛才來的時候開太快,壓到玻璃茬子或者釘子上了吧,等等我給花椒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接咱們一下,
我皺着眉頭罵了句「你丫可真夠點背的,」,猛不丁看到從我們對面的巷口開進來一輛桑塔納轎車,從車裏面跳下來五六個拎着片刀的青年,我趕忙又回頭看了眼,我們的麵包車後面居然也出現六七個拎着傢伙式的混子,其中還有個傢伙兩手抱着一杆一米多長的獵槍,氣勢洶洶的指向我們,我趕忙朝着魚陽吼叫,快開車,撞前面的人,
魚陽急急忙忙的打着火,「轟轟」的踩着油門,麵包車愣是一點都不往前挪動,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絆住了一樣,我心裏一橫,拿魚陽的外套將大腿上的傷口給系牢,衝着他吼,帶槍出來沒有,
魚陽撥浪?似的搖搖頭說,老子又不是奔着你命來的,拿槍干毛,車裏就兩把洋鎬把,
他一邊打電話喊人,一面遞給我一根鎬把子,現在我倆跳車明顯已經來不及了,前前後後十多個人已經將我們的所有退路給徹底封死,
尤其是那個抱着獵槍的傢伙,拿槍管頂在我們的前擋風玻璃上「鐺鐺鐺」磕了兩下,狂笑着招招胳膊,示意我們馬上下車,
「咋整,」魚陽冷着臉,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壓低聲音說,待會我想辦法拖住這幾個狗逼,你自己找機會逃跑,去找張濤幫忙,如果張濤不樂意,就往他家裏寄幾張他之前和江小燕的照片,我手機現在就撥通胡金的電話了,你們想辦法救出來我,
魚陽憤怒的低罵,扯jb什麼蛋呢,你拖住他們,萬一你出事了,我他媽不是罪人了麼,待會我墊尾,你跑,
我指了指自己大腿上的傷口說,你尋思我這個逼樣能跑遠不,別墨跡,他們不想整死咱,要不然的話早特麼開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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