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按照覃坤指的方向走過去。
根據望山跑死馬的原理,剛才遙遙能看見的地方,硬是讓人走出了翻山越嶺,前路漫漫的感覺。
等到了那隱藏在密林中的吊腳樓前,梅馨樂腳下一軟,就要往地下癱,「哎呀,我的天啊!腿要走斷了!」
幸虧她走到後來實在走不動,一直厚起臉皮牢牢抓着覃坤的胳膊不放,這才沒有真的坐倒。
覃坤雖然常年的脾氣不怎麼好,但在荒郊野外照顧女性的這點風度還是有的,因此雖然被梅馨樂墜得身體跟着一側,但也沒有不耐煩,反而反手用力託了她一把。
范筱蓉也在旁邊拉了梅馨樂的胳膊,「再堅持一下,別往地下坐,會受涼。」
暮色中是一幢很典型的兩層吊腳木樓,底層架空,黑乎乎的,只隱約能看到有石堆和雜物,仿佛還有個小豬圈,二樓有火光和人聲,應該是起居的地方。
耀翔和小壺幾嗓子把屋主人喊了出來,那是個黑黑瘦瘦的少數民族中年男子,不過漢話說得很溜,溝通沒問題。
看到已經在山裏走得灰頭土臉的覃坤幾人也不奇怪,很熱情地把他們請進去。
耀翔想着晚上得在人家家裏吃住,就想客氣客氣先套套近乎,「大哥,不好意思哈,我們走迷了路,闖到這邊來,打擾了。」
屋主連連擺手,「沒事,不打擾,今晚客人多,真是太好了!」
耀翔先還沒聽明白這種偏僻到連走幾小時就只看到一戶人家的地方晚上怎麼還會客人多,等跟着屋主進了二樓那個地上有個火塘的正屋裏他就秒懂了。
火塘上正用三角鐵架烤着十來只紅薯,焦香氣四溢,周圍已經高矮胖瘦的坐了一圈人,其中幾個是熟人,另幾個不是熟人但也看着眼熟,正是他們從青鳳山寺離開時還在那裏埋頭整理着石板雕刻的考察隊。
坐在林頌蓬旁邊地歐仁維持一貫的風度,看見主人把他們帶進去就很有禮貌地微笑招呼,「你們是不是和其他人走散了?快來,快來,坐下歇歇。」
一直不動聲色,一路仿佛在和詹姆斯進行【比比誰更酷】比賽的譚熙熙眼神很犀利地看了使勁拉着覃坤的梅馨樂一眼。
詹姆斯看熱鬧一樣,似笑非笑,看看覃坤和梅馨樂又看看她。
林教授因為不久之前才和梅馨樂搭過話,所以也招呼,「坐下歇歇。」
梅馨樂和范筱蓉原本都覺得這隊考察隊人員一個比一個高冷,見到她們這種知名度的明星也眉毛都不動一下,實在有夠古怪,下意識的都不去多接觸,但在這個特殊時候這幫人就要算是熟人,能見到他們也感覺分外親切,一起感嘆,「能碰到你們真是太好了!」
這時候幾人最想幹的事兒是一頭栽在床上或者癱進沙發里,可惜既沒有床也沒又沙發,火塘邊只有幾個低矮的木凳,只好湊合着各自找矮凳坐了,解開鞋帶放鬆一下腫脹酸疼的腳。
梅馨樂剛對着林教授問了一句,「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就見譚熙熙忽然站起身,繞過火塘筆直走過去,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冷冷說道,「讓讓!」
梅馨樂莫名其妙,又覺得她那氣質有點嚇人,不由自主就站起身來讓了開。
譚熙熙在她的位置上坐下,然後一指對面自己剛剛坐的地方,「你去坐那邊。」
梅馨樂頓時不樂意了,要不是腿疼加腳疼,肯定得跺跺腳,「為什麼?」
譚熙熙摟住身邊覃坤的脖子,湊過去吻了一下,然後回頭挑起眉毛看梅馨樂,也不說話,只示威一樣看着她。
梅馨樂嘴張得能裝下鴨蛋,指着她,「你—你!!」
覃坤默默把譚熙熙圈着他脖子的手拉下去,然後反手摟住她肩膀,十分淡定地抬頭告訴梅馨樂,「我太太。她們剛上船的時候咱們這邊正在準備拍攝,所以沒顧上給大家介紹。」
梅馨樂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精彩,五顏六色輪番出現,「啊?哦——!噢——。」
最後暈頭轉向地訕訕轉身,看看譚熙熙之前坐的地方,詹姆斯故意朝她壞笑,梅馨樂覺得這人太像黑社會老大了,實在不敢過去坐他旁邊,只得去擠在范筱蓉身邊,硬找個藉口,「筱蓉姐,我有點冷,咱們靠一塊暖和暖和。」
坐下後和范筱蓉肩並着肩,心裏有些惴惴,難得的沉默起來,不再多說話,看看譚熙熙再看看詹姆斯,自她成名後就再沒被人這樣逗弄過,可見她這個當□□星身份並不被眼前這些人放在眼裏。
林教授簡單回答了她剛才的問題,原來考察隊在清理出來的石板雕刻中看出了端倪,循着上面暗示的方向來到了這邊,因為他們是走直線,隊伍里的人又個個矯健,沒有走不快的,所以後發先至,反而比覃坤他們幾個早到達了這裏。
鐵架上的紅薯烤好之後,一個盤頭髮戴銀飾圍着圍裙的少數民族女人端了一大盆新鮮的豬肉出來,一塊塊架在火上烤。
女人是剛才那男子的老婆,漢語沒有丈夫說得好,別人問什麼只會微笑,干起活來倒是麻利,把肉架在火塘上烤起來後又去搬了一大盆蒸好的白米飯出來,和烤紅薯一起,熱乎乎一份份盛在大碗裏分給大家。
耀翔奇怪,探頭去問譚熙熙,「按理說這邊的人家都不富裕阿,怎麼招待起我們這麼大方,你們在我們來之前給錢了?」
譚熙熙,「沒有,應該是有其它的原因,我們剛到的時候這家男人就熱烈歡迎,高興得不行,我估計是咱們正好趕上他要做招魂,需要人多一點。」
耀翔剛吃進嘴裏的一口烤紅薯差點掉出來,嚇得瞪大眼看她,「他要做什麼?」
「招魂。」
耀翔呲牙咧嘴,「招魂?」心想是這兩個字我沒理解錯吧。
譚熙熙也不多解釋,「恩,你看着吧。」
譚熙熙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離得近的幾人全聽見了,頓時覺得嘴裏香甜的紅薯有點難以下咽起來。原本溫暖明亮的火塘邊也變得忽明忽暗,陰影幢幢,有些讓人背後寒毛直豎。
這時男主人抱了個小包袱出來,身後還跟着兩個蹦蹦跳跳的孩子,他老婆手裏端了一大堆東西跟着。
等走近了大家才看清楚,男主人手裏的小包袱里包着個正在眨巴大眼睛的小嬰兒。
男人的老婆忙忙碌碌的擺出一張低矮簡陋的小木桌,擺上一把花和幾個水果還有一盆菜,再點起幾根蠟燭。
林教授和歐仁都滿臉興味地看着她弄。
男人一手按在小嬰兒的頭頂,一手舉起根點燃地蠟燭,一邊上下左右的晃動一邊開始在嘴裏念念有詞,誰也聽不懂他在念的是什麼,不知是不是他們的土語。
他老婆趁着他做這套動作的時候開始給眾人分發點燃的蠟燭,還是不會說什麼,臉上帶着怯怯的笑意,把蠟燭遞到這些人的手邊,大部分人搞不懂他們在幹什麼,知道本地的少數民族都有些神秘,怕有問題,不敢接,她也不勉強,接着再給後面一個人。
發了一圈下來,只有他們的兩個孩子,林教授,歐仁,譚熙熙和覃坤接過了蠟燭。
兩個孩子進來時還蹦蹦跳跳,眼睛骨碌碌不時朝陌生人看,但自從拿過蠟燭後就變得安靜起來,小臉上一臉肅穆,老老實實站在貌似正在做法的父親身後。
男人大約念念有詞了十分鐘,然後停下來回頭做個手勢,身後的兩個孩子立刻用稚嫩的聲音接上,發音和他們父親剛才一模一樣,好像是在重複念剛才的東西。
耀翔隔着覃坤聽見譚熙熙也在喃喃低語,跟着一起念,坐在對面的林教授和歐仁好像也在跟着念,忍不住輕輕拉下覃坤,悄聲問,「坤哥,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覃坤低聲答道,「他們應該是在念招魂咒。」
耀翔背上的寒毛又集體豎了起來,吞口口水,磕磕巴巴問,「這大晚上的,還在荒山野嶺里,沒事招-招什麼魂啊?」而且主人家念念就算了,畢竟不知他們有什麼詭異風俗,熙熙也跟着念什麼!
覃坤橫他一眼,「你小聲點,不懂別亂嚷嚷,是招魂祛病,治病的。」
一直豎着耳朵,努力偷聽他們說話的梅馨樂也正忍不住想要發問,一聽這話連忙閉上了嘴,以免自己也成了不懂還亂嚷嚷的人。
覃坤等他們念完,男人抱了孩子又把另外兩個領走後才解釋給耀翔聽,「這邊一些偏遠地區的少數民族還保持着古老的招魂祛病風俗,認為久病不愈的人是靈魂不乾淨了,所以需要舉行招魂儀式,那小孩子大概病了一段時間,他們才會用這種古老的方法來祛病。一般是請周圍的親戚朋友來幫忙招魂,這裏只有一戶人家,請親戚朋友不方便,所以就趁着有客人的時候舉行了。」
耀翔恍然大悟,「怪不得咱們剛到的時候他那麼熱情呢。」十分崇拜,「坤哥,你懂得真多。」
覃坤嫌棄,「少亂拍馬屁,有空多讀讀書。」
譚熙熙在覃坤的身邊就卸下了她那張很酷的面具,被兩人逗得一笑,接過女主人遞來的烤豬肉,從鹽碟里捏了點鹽撒上,習慣性的先遞給覃坤,「嘗嘗鹹淡怎麼樣。」
耀翔又來誇她,「熙熙,你真厲害,竟然連少數民族的招魂咒都會念。」
譚熙熙,「我不會。」
耀翔奇怪,「那你剛才跟着念得那麼認真?」
譚熙熙順手又塞給他一塊撒了鹽的烤豬肉,「入鄉隨俗,他們新殺了一口小豬,就是為了招待幫忙招魂的客人,你在這裏又吃又喝,當然要跟着念念招魂咒。」
耀翔一縮脖,「早說嘛,早知我也跟着念了。」
農家自己養的小豬,新鮮宰殺後立刻就烤出來,那叫一個香!其鮮美的程度是長期居住在城市裏的人不曾嘗過的.
雖然沒什麼調味,只能撒上點鹽,但也香得人差點想連自己的舌頭一起吞下去。
大家吃過一頓噴香的晚飯,不由十分滿足,連晚上只能擠在火塘周圍打地鋪都能忍了,累了一天,吃飽後個個人困馬乏,各自找個地方蜷縮下來睡覺。
覃坤雖然一直不贊成譚熙熙也跟來貴州,但這個時候又不得不承認她跟來還是不錯的,躺在又硬又冷的地板上,也沒個毯子被子的,懷裏能抱個熱乎乎富有彈性的小胖妞,感覺的確是要好很多——看耀翔那羨慕妒忌的眼神就知道了。
忽然又想起.黃追着他問討老婆經驗時說過的話:
他們的確是屬於背景財產都不錯的男人,但還沒有到y國王子的程度,找女人容易,找漂亮女人也不難,哪怕要找個明星或者所謂的名媛都不是太大的難事,但要找這種真正有錢有貌,能幹體貼的還是很不容易。
的想法是你小子能騙到一個肯定是有什麼訣竅的,還不趕快拿出來和兄弟分享!
他當時是真沒有藏私的想法,可惜說來說去只能歸因於緣分或者是運氣好,急得都快要去撓牆了。
輕輕將把頭埋在他懷裏睡覺的人往上拽了拽,免得她悶着。既然是運氣奇好才娶到的老婆當然要愛惜着來。
譚熙熙不知是被覃坤弄醒了還是一直沒睡着,攀着他的肩膀再往上移移,把嘴唇湊到了覃坤的耳邊,「我們已經知道了東西的具體位置,就在高僧坐化的石棺里,魏晃那個滑頭早就溜得不見了,明天蒙林和詹姆斯肯定會找藉口把你們帶過去,開棺的時候記住站得越靠後越好。」
覃坤有些擔心地捏捏她,「那你呢?」
譚熙熙聲音很輕,「我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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