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憨夫去種田 第77章愚不可及

    「老大不小了，還撒嬌！」季氏笑了，兒女們都在面前，這個年才是真正的過年，她等這一天已足足等了兩年多了「周嬤嬤，讓廚房準備小姐少爺姑爺們愛吃的菜，今天咱們一家子大團聚過一個快樂的新年！」說完又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瞧娘這記性，趙揚在京都還沒回來呢，還不能叫大團聚！」

    「就是，娘！」元娘笑了「趙揚愛吃紅燒獅子頭，嬤嬤，讓廚房做了，他那一份我替他吃了！」趙揚捎了書信回來，若今年冬不回來明年就讓趙家舉家遷去京都。

    「嬤嬤，夫君喜歡吃清蒸鱸魚，可別少了！」顯擺什麼呢，好在自己也知道一點王博的嗜好。

    「三小姐，不知姑爺喜歡什麼菜？」周嬤嬤笑着一一記下，轉而認真詢問。

    「有勞嬤嬤了，他喜歡吃肉，不論什麼肉，都喜歡吃！」哪那麼挑剔，有得吃就是大福了！

    「你慢點，慢點吃！這兒還有」阿生和胡嬤嬤都沒有跟來，嬌娘一個人應付他的吃喝還是有點緊張。

    季氏看着狼吞虎咽左右手同時開弓的王淵，再看着邊替他布菜又邊勸說的女兒，她的頭轟轟直響！這就是知府王家的女婿，當年葉珍的兒子？嬌娘這兩年都過的什麼日子啊？

    「啪！」的一聲響，徐富貴摔了筷子起身往盛德院走了。吃什麼吃，氣都吃飽了，季氏這麼聰明的一個人，都找了什麼樣的女婿啊！祖宗八代的臉都要被他丟盡了！

    「妹夫的胃口一直都這麼好嗎？」元娘沒有像爹一樣摔筷子走人，也和其他人一樣不敢動筷子了，誰能吃得下誰是人才。突然間覺得當年的自己選擇太對了！

    「你三哥在府中也是這樣吃飯的？」平時很少和王博說話，這家人都以有知府這門遠方族親沾沾自喜，自事出後收斂不少。玉娘同情的盯着王博驚訝萬分。

    「去過幾次昌州，沒和他一起用過餐！」丟人啊，真是太丟人了！以前是以他們家為榮，現在唯恐避之不及，人的緣份就這麼奇怪，那些年有心想要交總被知府老祖宗找了各種理由推搪，而眼下根本就不想看到的他卻是同桌用餐。不過，也只有他用的份，和樂融融的一家子瞬間就被這副吃相嚇住了。

    也有沒有被嚇住的，而且，還淡定挾菜的人。

    「三姐，這兒還有，他喜歡吃這個菜嗎？」徐渭之前也是替三姐不值，當爹摔筷子走人，娘和姐姐們都驚訝不已時，徐渭看嬌娘老神自在的只管王淵的吃喝，他突然間也平靜下來了。常年累月一起生活的三姐都不覺得那是一種負擔，你們有什麼資格去指責和評判「周嬤嬤，讓廚房再做兩份菜上來！」

    「是，少爺！」豈止是兩份，一桌子菜被他攪和了得重新做一桌呢。都說王家的三少爺是個憨的，沒想到會是這種地步，聰明美麗心善有孝心的三小姐真正是跳進了火炕啊。

    「娘，您別再傷心了！」飯後的五福院，季氏淚流滿面，元娘玉娘勸了又勸。大過年的，倒霉成這樣了回什麼門，惹得爹不高興娘傷心。惹禍的嬌娘卻拍拍屁股帶着憨夫回了湘竹院，萬事不照，真正是讓人氣憤。

    「是啊，太太，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再傷心也無濟於事！」周嬤嬤遞了一張手絹：「大小姐二小姐都是孝順的，看你這樣她們也難過！」

    「是娘不好，元娘玉娘，你們姐妹去玩吧，娘想靜一靜！」是啊，自己越來越糊塗了，季氏接過手絹擦乾眼淚擠出難堪的笑容打發了兩個女兒出去。

    「嬤嬤，嬤嬤，都是我，都是我害了嬌娘！」元娘玉娘一出去，季氏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緊緊的抓住周嬤嬤的手「怎麼辦，嬌娘被我害成這樣了，怎麼辦？」

    「太太，太太！」周嬤嬤輕輕的拍着哭泣的季氏，這是一個好強的女人，所有的悲傷都留在心裏，哪怕遭遇了男人的背叛和無理她都沒有哭鬧過，如今為了女兒卻是再也扛不住了「太太別急，辦法都是人想的！」

    「還能有什麼辦法？」季氏自責不已：「都怪我，那年早早和葉姐姐訂下了親事；都怪我，沒有查問清楚就應下了門親；都怪我，生生的將嬌娘推進了這個火坑！現在怎麼辦，王家抄家流放了，這個憨子雖然逃過一劫但又靠什麼生活，我的嬌嬌兒才十四啊，這輩子還這麼長，讓她怎麼活！」

    「太太，要不，讓三小姐和離吧！」周嬤嬤手停頓一計上心「反正三小姐還小，和離後回來住上三五年就在方圓幾十里再找一個性格脾氣好的，家財什麼的倒是其次！只要有你看顧着，誰也不能欺負了去！」

    「和離？」鄭嬤嬤差點上前捂住小祖宗的嘴了：「我的小姐啊，哪有這樣說自己親爹娘的，讓人知道了一準兒說你不孝！」看了看床上熟睡不醒的姑爺「小姐，當初太太將你姐妹三人匆匆嫁出去，也是有苦衷的，如今，你、、、、」想勸說自家小家不要有怨言不要恨太太，又覺得自家小姐老實生生被兩個親姐姐坑了，矛盾的鄭嬤嬤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我就知道有問題，娘真是太老實了！」回到湘竹院，撐得肚兒圓的王淵倒頭就睡，鄭嬤嬤和可兒就把嬌娘出嫁後徐家發生的大小事一件不落的告訴了她。原以為原主的親爹是個重性的，哪知道也是一個濫情的！看來，在古代想要找一個用情專一的好男人也是難事一件「我嫁進王家說是沖喜也就罷了，元娘和玉娘也匆匆出門，果然，我們三人一出門家裏就來了狐狸精！娘受委屈了！」以她的意思，名存實亡的婚姻還不如不要，這才問了一句娘為什麼不和離，哪知道是犯了大忌呢。

    「小姐，可兒和嬤嬤一直惦記着你，幾次想讓太太派人去昌州，可是嬤嬤說太太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你在王家又是孝期肯定不能回門，這才一拖再拖，直到聽見王家出事，太太才慌了神派人去接你！」可兒撅着嘴「小姐，姑爺怎麼會是這樣的一個人呢，你在王家一定受苦了，你才是真正的老實，一見情況不對就該立即回徐家啊，有太太，我有我們給你撐腰照顧你！」

    「怎麼回？」嬌娘聽可兒說得這麼簡單就笑了：「我都嫁進王家了，我一人回來，你這個姑爺不要了？」

    「對，不要了！」可兒眼睛一亮「小姐，這個姑爺可兒不要了，他不僅不能照顧你，不會給你帶來幸福，還盡帶麻煩。你沒看見，自從你帶他進了徐家門，上上下下誰都在看你的笑話，老爺不高興，太太也傷心，小姐，可兒也不喜歡他，不要了，就是不要了！」

    「住嘴，可兒！」鄭嬤嬤氣得上前扯了可兒的耳朵「平日裏我都是怎麼教你的，主子做事豈能容你來置疑！他一日是小姐的夫君，就是咱們的姑爺，咱們就該伺侯他，哪有你這樣的奴才？」

    正在這時，床上的王淵翻了一下身，還發出了一點什麼聲音，將屋裏的主僕三人都嚇了一跳。靜待一會兒呼嚕聲又起，嬌娘苦笑一聲，就算他是清醒的又如何，正常人的世界他永遠不懂。

    「小姐，你心裏苦嗎？」看着酣然入睡的王淵，鄭嬤嬤心裏發澀「要不，咱們去找太太吧！」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麼陪着一個憨子，三五天還行，一兩年也過來了，可是，還有漫長的未來啊「王家抄家流放後，你和姑爺靠什麼生活？」鄭嬤嬤也想打破這樁婚事，只是不便像可兒這般直接，不出手則已，一出手肯定就得解決問題。而這件事，也只能由太太出手！

    「還沒想過這些事，幸好娘派人來接我們了，眼下，確實需要娘幫我出謀劃策了！」也不是沒想過，只是，燕兒溝應該是回不去了，畢竟那莊子已經被沒收歸公了。只可惜了那片山里種的草藥，也不知道韓老伯他們能不能賣掉。而城裏胡嬤嬤租住的小院倒是可以住人，但總不能坐吃山空吧。

    五福院，梅兒和杏兒都守在了院門不允許任何人進出，一旁站着的可兒好幾次都想衝進去生生的被攔住了，早知道不能進院子還不如在湘竹院陪嬤嬤守憨子姑爺，嘟着嘴嚅動半晌最後罵的是誰連自己都不知道。

    「嬌娘，你今年十四了，也該懂事了！」周嬤嬤說女兒還是黃花大閨女，季氏有些不放心「你悄悄告訴娘，他有沒有和你、、、？」季氏實在是有些問不出口，如果這是一個正常的女婿哪需要盤問。

    「娘，他什麼都不懂，每天只知道吃喝玩，和小孩子一樣！」娘想哪兒去了，自己可是安全得很啊，哪怕同睡一張床頂多就是爭一下被子，半點男女這防都沒有過。

    「那，咱們和離了可好？」季氏問出這話時也是有幾分內疚的，那是對葉珍的內疚。人死了，自己也將女兒嫁進過去了，可是，女兒總不能一輩子守活寡吧，好在女兒也沒什麼損失，頂多是名節上有損，再就是世人會說自己背信棄義或者是落井下石什麼的，相比於女兒的幸福，這罪名她甘願背負！、

    和離！

    嬌娘嚇了一跳，剛才在湘竹院說的話這麼快就傳到了娘的耳朵里。咦，不對，自己是鼓動娘和離，娘讓和離的對象卻是自己。看來真是無巧不成書，無默契不是親母女啊！

    「娘，為什麼要和離？」倒不是怕名聲有損什麼的，實在是嬌娘是一個懶人，懶得應付別人。簡簡單單的和一個傻子生活一輩子也少了算計，至少心不累。而且，她有十二分的相信，這個傻子肯定不會哪天像爹一樣給納個妾耍個通房什麼的，這麼幹淨安全省心的男人世上再難找了。雖然，可能那個他啥也不會，但是，這又何妨，自己也沒想過要做啥！

    「嬌娘！」女兒越是懵懂季氏越是心痛「雖然娘一直教你們姐妹三人要三從四德，從一而終，可是，王淵這孩子確實不是你的良配。相信就算是你葉姨在世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你這一輩子就套在了他的身上，嬌娘，聽娘的話，娘給你做主，與他和離，娘可以給他一筆錢保證他以後衣食無憂！」

    「娘，我的親娘啊！」不感動是假，嬌娘上前抱着季氏一陣蹭「還是娘最疼嬌娘！」

    「嬌娘，是娘不好，讓你受苦了！」季氏摸着嬌娘的頭一陣哽咽「這事兒過了大年就辦，娘讓人去辦！」

    「娘！」嬌娘抬頭傻笑道「娘，既然你都願意給他一筆錢保證他衣食無憂了，那不如再多給點，連女兒一併養了吧！」

    什麼意思？季氏愣住了，嬌娘的意思是和離後她就不再嫁人，就在徐家終老？

    「娘，女兒既然嫁進了王家，這輩子就是王家的人了！」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沒想到老娘還為這碗水這麼費心，嬌娘很是感激「娘，不管王家是否沒落，不管王淵痴顛呆傻，嬌娘這輩子就認定了他！」

    「嬌嬌兒！」有這麼一個忠真不二的女兒當娘的應該高興，可是，季氏卻是那麼的想哭，簡單的一句話，就得付出一輩子的幸福，自己這個傻女兒啊「那你有沒有想過，以後住哪兒，靠什麼生活？」女兒還是太年輕，想事情太簡單。

    「走一步算一步吧！」嬌娘看似樂觀實則更多的是一種無奈「老夫人身邊伺侯的胡嬤嬤是個忠僕，老夫人走後就發還了身契卻念舊，明里暗裏都在照顧着王淵，她在昌州租了一個小院，現在暫時住哪兒，等回去後我們再想辦法掙錢補貼家用！」

    一個奴才都有這般善心，自己作為親娘更應該為她做點什麼。季氏想了想，突然間轉換話題「嬌娘，咱家新修了宅院你知道吧？」

    「嗯，知道！」這個宅院引起的禍事倒不少，家裏後宅不安啊，娘也不容易，算了，別指望她幫襯了。

    「嬌娘，你知道新宅院的梁是什麼木材的嗎？」季氏小聲說道「是槐樹，記住了，是槐樹噢！回頭也別忘記告訴王淵一聲，梁的材料是槐樹！」

    回到湘竹院時，嬌娘都還是一頭霧水。

    新宅院的梁是槐樹，這關自己什麼事啊，而且，娘還千交待萬叮囑一定要讓王淵記住了。難道？

    「小姐，太太是想將新宅院送給你們住！」鄭嬤嬤聽完事情的前因後果分析道「對，一定是這樣的，你們沒了地兒住，新宅院又空置的，太太一定是想要送給你！」

    「這怎麼可能！」這個家可不是娘一個人說了算，真正當家的可是爹啊「徐家有渭兒，還有那個叫什麼涯兒的男孩子，徐家的家業都由他們繼承。而且，娘最講究的是一碗水端平，你說要是新宅院送給我們住了，大姐二姐意見肯定很大！」

    「這倒也是！」鄭嬤嬤點了點頭，這個新宅院歷時一年多，花費兩千多兩銀子，裏面一應俱全，太太就算是有心要補償三小姐也得尋個理由。

    理由！對啊，是理由！

    「小姐，你說太太叮囑你告訴姑爺這房梁是槐樹的對嗎？」鄭嬤嬤心裏一亮答案呼之欲出。

    「是啊，反覆說了幾次，讓我告訴王淵，一定得記住了！」嬌娘不解的問：「嬤嬤覺得有什麼不妥嗎？唉，也別指望了，這人除了記得吃喝外也沒那本事記其他的東西！」

    「小姐，一定得讓姑爺記住了！」嬤嬤心裏有猜測，但是不敢說出來，怕猜錯了讓小姐白高興一場。

    正月的白天本就短，當王淵醒來時，湘竹院已亮起了燈籠。

    「小姐，廳堂里傳晚宴了！」可兒對坐在桌前教王淵的小姐很是同情，告訴他是槐樹槐樹，已經說了一百遍有多了吧，這人還是一臉木然的盯着小姐。教什麼呀，真是白費力氣。

    「嬤嬤，算了吧，也不知道娘是什麼意思，我看他也是記不錯！」又吃飯啊！好吧，這人天生就是為吃飯而吃飯的！嬌娘帶了王淵去正廳，沿途知道了今晚這了兩桌吃飯。也是，有他用五爪抓菜吃，誰還能吃得下呢！

    「三姐，姐夫，吃飯了！」到正廳時，徐富貴他們已經坐在一起開飯了，而徐渭卻出乎意料留在了這一桌靜靜等他們。對這個姐夫，徐家是沒有人看得上他，但是，只要是三姐喜歡的，三姐願意，他徐渭就無條件的喜歡和敬重。

    「咱們渭兒長大了，懂事了，能幫着爹娘招待客人了！」看着進屋的女兒和憨女婿，季氏意有所指的說道。

    「是該懂事了！」徐富貴看了一眼桌邊站着的徐渭，同樣是姐夫，這個笨小子卻去招呼一個憨子，王博再怎麼着也是張夫子看好的人才啊，和他搞好關係早晚受益匪淺，徐渭真正是個腦子不開竅的，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