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上學堂還分時段啊?」
壹品堂店外張貼了一個佈告。
願意去學堂的,就按三個階段去。
七歲以下的,逢單由各家長送到山上學習;七歲到十歲的逢雙到學堂;而年齡大的孩子,大都是想學幾個字,能算帳,嬌娘每天酉時到學堂來學一個時辰,重點就是教導的營生和算帳等實用的知識和技能。
「一是譚先生忙不過來,就算是請先生也來不及了!」嬌娘給出的解釋是這樣的:「二來呢,也是一個觀察,看這些孩子和家長能不能堅持下來,還有,那些年齡大的孩子要是不怕吃苦能天天堅持上學堂,日後一定有所出息!」嬌娘還和譚生商量了一下,等過兩個月進行一次詢問和考核,對那些確實有天分又努力上進的孩子再單獨分批教導,畢竟,開了學堂就要負責任,不能誤人子弟
。
「少奶奶說得極是!」看似複雜的問題,嬌娘一句話就能解決,雖然自己勞累了些,但譚生點頭讚許。
「先生可有相熟的夫子,可邀請過來與你搭把手?」請先生是早晚的事兒,與其找一個陌生的,還不如請一個譚生合得來的人。
最後譚生寫信邀請了一個叫康源的落魄秀才,康先生最先對譚生在信上所說之事持懷疑態度,來了一看也是驚訝萬分,真不敢相信這些主意出自一個女人之手。
「說起來,少奶奶寫的字那才叫一個好!」譚生猶記當初她洋洋灑灑的那兩封書信:「這兒的房子,作坊鋪子什麼的,都是我看着發展起來的,康兄,來這兒是你最明智的選擇,這位少奶奶,無形之中總會做出讓人刮目相看的成就!」
其實連嬌娘自己都沒有想到,因為學堂先生和課桌有限,自己一不小心就開創了夜校和技校二合一的新式辦學模式。
「姐,昌州全聚緣酒樓又催酒了!」徐渭一進門就朝嬌娘大聲喊道。
「就你這德性,貓兒爺倆也就只能釀這麼多,再催不也是沒辦法的事嗎?」嬌娘瞪了他一眼「別人一催,你就自亂陣腳?」還是昌州的生意好做,這酒在各縣城的銷量加起來還抵不過昌州的五分之一。
「姐,別逗我了,我知道你地窖里還有好酒,就不能一起賣了?」全聚緣酒樓是昌州最好的酒樓,也是那些有錢人家愛消遣的地兒,最早去推銷燒酒坊時還被掌柜給轟了出來。幸好當時聽了姐姐的建議。第二天悄悄的塞了二兩銀子給店小二,告訴他說自己家有喜事,請當天消費的客人喝一杯家裏喜酒。那店小二最初還不干,經不住徐渭的軟硬泡磨,並許諾事成之後一定會重酬他。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店小二到底還是偷偷的同意了。
每一桌都倒了幾杯,一圈下來用掉了五瓶酒,把個小林子心疼的直捶胸口。徐渭當時也心疼,不過想着姐姐說過的話,你要捨得寶來寶調寶,這酒讓客人接受了就是錢,否則裝在酒瓶里永遠只是酒。結果,不到半刻鐘,店小二跑來找上了自己,說客人只要喝那酒後直罵掌柜賣假酒。弄明白原由後,掌柜將店小二狠狠的罵了一通,要求他必須找到生事人並買回二十瓶酒,否則就捲鋪蓋走人。從那以後,店小二和徐渭關係好得可以同穿一條褲子,自然,掌柜也升了店小二的值,只讓他當酒倌,工錢比店小二多了好幾倍。這不,又捎住來催酒了,說是準備端午佳節的。
「有你這麼笨的!」嬌娘被徐渭氣笑了:「誰家還不有點壓箱底的財產,地窖里的酒你就別惦記了,趁早死了那份心!」
「姐,我不管,我只認錢不認人的!」徐渭耍賴道:「你給我的工錢就是只認銷售額提成,不認姐弟關係的!」
「你這半年從我手中結算的工錢不說兩千也有一千五了吧,你也不去問問,哪家的幫工掌柜工錢能這麼高,還不足知啊!」徐渭是營銷人才,放在現代任何一家公司一定是銷冠的量,按照自己的指點他將燒酒坊這一品牌酒打響了昌州的各家酒樓商行,同時也讓這酒的名字傳遍了有錢人家的圈子。嬌娘知道他惦記自己的好酒,甩了一個冷臉。
「姐,那你說說,這那酒是準備自用還是賣啊?」徐渭搬了一張凳子坐在了嬌娘的下首,死乞百奈「姐,要不,也給我拿去賣了,咱就賣二十八兩銀子一瓶如何?」
「就你這價格,早晚把我給賣了!」嬌娘白了徐渭一眼:「至於我這酒的用途,聽好了,就兩個字!」
「啥?」徐渭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湊了上前問道
。
「保密!」嬌娘咯咯一笑徑直回了裏屋,留下一個徐渭傻愣了半晌。
地窖里有好酒徐渭是知道的,貓兒釀酒自評分,鎮上糧油鋪子侯家賣的酒都是五分以下的,用貓兒的話說,那是自己的失敗品。而送到昌州去賣的瓶裝酒都是評分六到八分的。真正的好酒,是姐地窖里一罐又一罐存封的酒,貓兒驕傲的說,那才是真正的酒。這真正的酒的用途姐居然說是保密?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譚生對康源道:「康兄,別看這韓風年紀小又是個女娃,倒不失靈氣,咱們只需要一視同仁即可,無所謂男女有別!」對所有的孩子譚生都傾囊相授無所謂保密,他負責教最小的和夜校里的孩子,而康生主要負責七到十歲的。之所以這樣教,是只為少奶奶說小孩子是啟蒙,大孩子側重於實用技術,讓自己教更有經驗。而七到十歲正是求學的黃金時段,讓有功名的秀才來求也算是符合康生的脾性,瞧瞧,對好愛敏思的韓風康生就另眼相看了。
「譚兄所言極是!」嘴上這麼說,康源還是不喜歡女子進學堂,也幸好這個學堂是王家的辦的,統共就只有韓風這麼一個女孩子,要不然,他是不習慣的。
三月,又是一年播種時節。韓老伯向嬌娘稟報了今春種了多少穀子栽了多少高粱,去年種下的果子樹也開始冒芽了。
韓江和鄭嬤嬤將作坊布行的經營情況,最得意的莫過於徐渭,無論是利潤還是規模都比他們的多。
「少奶奶,你看這人員安排上,要不要再調整一下!」胡嬤嬤看可兒和李燕生產後兩人幾乎就幹不了正事了,可用的人太少。而么弟上了年紀掌管這麼大田園村莊確實有些累。
「調整一下也好!」嬌娘知道年輕的韓清大多時候在趕馬車,阿生就像一塊革命的磚,哪兒需要哪兒搬,鄭嬤嬤是該從作坊里退下來了,兩個小不點就快滿周歲了,有嬤嬤看照着自己才有更多的精力去做事。
「小姐,要不我去作坊吧?」可兒仗着自己會識點字,想着接手鄭嬤嬤的事也不難。
「你不行!」想都不用想嬌娘就拒絕了:「紡紗製作繡花,沒哪一樣你做得好!以後的作坊可不單單是制布了!」說這話時,眼睛是看向了李燕。
志遠和智慧的衣服全出自李燕之手,她女工了得,耐心也好,嬌娘知人擅用。
「少奶奶的意思是?」韓江一驚,自己這個小妻子什麼時候居然入了少奶奶的眼了。
「對,李燕,你接手作坊,韓江,最近一直在想,咱們壹品堂除了賣布料以外,還可以賣點別的!」嬌娘點點頭:「你夫妻二人好好琢磨一番,有想法就告訴我!至於孩子,你和可兒的孩子都請個奶娘看護,那丫頭協助,由羅嬸子統管着。」
調整的結果是將從護衛中挑了一個會趕馬車的將韓清解放了出來,他從此後就專心跟着自己的老爹管理幾百畝的山林田地;江鈴負責苧麻收割和領料發放;徐渭管理酒業銷售,可兒依舊跟着學全面的帳務管理。胡嬤嬤統管全局。
「少奶奶,過幾日就是小少爺和小小姐周歲了!」胡嬤嬤提醒道:「我們要不要、、、?」
「別大辦,上次渭兒說娘會過來,咱們就一家子熱鬧一下就行!」一想起洗三大宴賓客嬌娘就覺得累得慌,連忙拒絕了胡嬤嬤的提議。
初五這天,季氏就帶着周嬤嬤和梅兒來到了水口山村
。
「姥姥的心肝姥姥的寶貝!」右接過肉嘟嘟的志遠左手抱過胖乎乎的智慧,季氏笑得合不攏嘴:「每次聽你小舅說起你倆就讓姥姥恨不能立刻過來抱抱你們!」
「娘,孩子小我們不宜走動,您想她們了隨了小弟一起過來就行了啊,哪還看年看月翻黃曆擇日期啊!」兩隻手抱一個還有些吃不消呢,更別說一手抱一個了,等季氏抱了一會兒嬌娘趕緊隨手接過智慧:「爹呢?」徐渭又出名了,是昌州城裏高檔酒樓人人喜歡的徐少爺,徐富貴知道也知道了,聽說對徐渭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不過,離他想要徐渭出人頭地出朝入仕的目標還是遠了很多。
「他忙呢!」季氏隨口回道:「走,看姥姥給寶貝們帶了什麼禮物!」,男人對兒子的臉色好看,不代表就能接受嬌娘夫妻了。他要是有心打聽,知道三女兒過好了,他臉上的色彩應該是五彩斑斕了,畢竟,將嬌娘打發到這窮山村的也是他。
季氏給一對小寶貝打制了長命鎖,智慧一對小金手鐲,志遠是一塊玉佩,兄妹倆還有季氏和周嬤嬤兩位老人親自縫的一套衣服。
「老了,眼睛不好使了,針線活也抵不上你,可別嫌棄!」比劃着季氏對女兒笑道:「娘知道你現在不缺衣少食,但這可是娘和周嬤嬤的一片心意噢!」
「娘,您咋這麼見外呢!」自己的女紅也是跟娘學的,嬌娘笑道:「千好萬好,抵不過姥姥親手做的衣服好,咱喜歡着呢!」
過一個周歲,王志遠和王智慧小朋友是發了一筆橫材。
胡嬤嬤鄭嬤嬤李燕都親手縫了衣服不說還送了禮物,嬌娘懷疑這兩位老人把這兩年自己給她們的全部家當都給孩子買禮物了。
同樣的,韓老伯、韓清夫婦、韓江夫婦和可兒夫婦也是紛紛拿出了玉佩手鐲長命鎖項圈,連着杜康貓兒安師傅和譚生康源幾人也送了禮,喜慶吉祥的物件一樣樣堆滿了一個小箱子。
「來,志遠,智慧,小舅知道你們喜歡什麼,呶,這是銀票,長大了自己買去!」徐渭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嚇人一跳。小林子看着自家少爺那豪爽的樣子嘴角抽了幾抽,一個周歲少爺就這麼大手筆,你說要是成親嫁娶銀票數字後面是不是該添一個零了呢。
「就你小舅最俗氣!」嬌娘樂了:「哪怕小鈴鐺買兩個也成啊,還直接送銀票了!」轉頭對林兒道:「去,林兒,將舅少爺手中的銀票給收好,他是有錢燒得慌!」
「娘!」徐渭苦着臉看着季氏道:「娘,你看三姐最會欺負人,要知道,我幾乎將這幾個月掙的所有的工錢都送禮了,她還嫌棄得慌!」
「你掙的工錢,還不是你三姐給的,就是送再多也是應該的!」季氏看着嬉笑打鬧的姐弟二人心情大好,這場景有多久沒看到過了。兒子能有今天全靠了女兒的提攜。
「不會吧,這幾月工錢全都送禮了?」嬌娘驚訝的看着徐渭,別人不知道有多少,她可是清楚得很,徐渭的工錢是三個月結算一次,這兩次結算有兩千八百兩銀子呢。
「少奶奶,舅少爺給的銀票是面額真大!」林兒跟了嬌娘一年多了,主子的性子也是摸透了,大着膽兒湊趣:「小少爺小小姐的家底兒真厚!」
「可不,你家少爺和小姐比我還富足呢!」嬌娘看着成堆的禮物道:「想當年,我和他爹窮得叮噹響
!」
說當年想當年,胡嬤嬤和韓家人都是知道情況的,全都一陣傷感。
「姐,不能光收禮不吃飯吧,我可餓慌了!」大好的日子回憶不開心的過往豈不是大煞風景,徐渭故意大叫大嚷着開飯,還說廚娘動作慢一時半會兒的拿不出吃,扣她的月錢。
「真正是沒大沒小沒樣子!」看着兒子懂事不少季氏很寬慰。
廚娘動作很快,豐盛的兩桌家宴早就做好了,男女分席而坐。這天中午,嬌娘破例讓貓兒裝了兩瓶他認為是真正的酒上桌。
「姐,你這酒賣多少錢一斤啊?」不得不說,償過百家酒的徐渭品酒也是內行了,只一小口就覺出了味不同。
「好酒好酒!」康源也很喜好這一口,而且自詡酒仙,酒過三巡詩成篇,以前是迫於生計沒錢買,偶爾喝上一口就當解饞了。今天一口下肚,大嘆以前的酒都是水。
「少奶奶這是將家藏好酒都取出來給我們喝了!」安師傅自然知道這酒是怎麼回事,最近正在研製彩釉燒陶,好馬配好鞍,精瓶裝美酒。同樣是酒,不一樣的瓶子,價格不可同日而語。這幾月分紅也很可觀了,他更期待彩釉瓶裝酒出來的紅利。
「可不,我姐說這酒的用途保密呢!」徐渭是心饞:「好歹這次也喝上一口了,只可惜,錢是看得着摸不着,姐不讓我賺!」
「舅少爺,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少奶奶是想讓你一次賺過夠!」阿生笑道:「不過,這桌上的魚還得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對,吃魚吃魚!」再說下去就顯得自己未老先衰嘮叨了,徐渭舉着筷子主人一般的招呼着諸人。其實,這一桌人,除了譚生和康源,真正的客人還只他一人呢。
酒足飯飽,賓盡主歡,胡嬤嬤張羅着將屋子裏好些東西搬了出來擺了一地。
「呵呵,嬤嬤,這是讓寶貝們抓周了嗎?」季氏覺得,這個胡嬤嬤真正是一個當家人,各方面都考慮得周周到到的,嬌娘有她扶持自己也放心不少。
「是啊,太太,看看咱家小少爺和小小姐會抓點會什麼?」胡嬤嬤一一清點着地上的各種物件,然後朝林兒道:「去,將少奶奶平日裏用的小算盤取過來!」
「我再添一件!」譚先生看地上擺的東西花花綠綠的,有木製的刀劍,有吃的糕點,也有筆,還有金元寶,能想到都放了上去,就是少了書,順手將懷裏的一本書輕輕的放在了邊緣。
「來,小少爺,你是哥哥,你先抓!」可兒抱了志遠放在地上,站立不穩的他一屁股坐在書旁。
胡嬤嬤很緊張,想着小少爺若是抓了書做個有學問的人也行,但就是不能考科舉,王家獲罪三代以內都是不能參考的,雖然如此,少奶奶大費周章的辦學堂她也是支持的,但小少爺一定不要走了這條沒有出路的路才好!所以這次她特意沒放書,沒想到譚先生臨時會插手放一本進去。
「志遠,抓呀,你喜歡什麼抓什麼!」徐渭蹲在旁邊拍着手逗道:「呶,這兒有金元寶,抓了就能有吃有喝!」
「渭兒,你別搗亂!」季氏喝斥道,真抓了金元寶說不定就是徐渭第二,只會做生意賺錢,不會讀書了,她也耐心的蹲了下去笑着對志遠道「來,乖乖,看你喜歡什麼就去拿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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