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團錦繡 第五十三章 小題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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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裏，淑貴妃從坤寧宮出來，很決斷地擺駕朝溫府而來。妃嬪不能隨便出宮，除了有重大祭祀活動。非要出宮，得稟明皇后，得到皇后首肯才行。淑妃現在當然不會跟皇后通氣。
貴妃全副儀仗，一路浩浩蕩蕩引得路人側目和議論紛紛的到溫府。
車駕停下，小黃門上前讓門子通報，得到的卻是溫晴不在府里的回覆。以貴妃之尊，當然不會跟下人糾纏。難道皇帝沒在這兒？淑貴妃茫然了。
淑妃擅自出宮，自然有人報於皇后。她回到紫宸宮，便被請去坤寧宮了。
淑妃又委屈又找不到丈夫幫她出頭，鬱悶得要死。聽說皇后請她過去，真是仇人見面，分別眼紅，拉着一張臉，便朝坤宮而去。
一年多來，皇后被淑妃壓得抬不起頭。朝臣又三天兩頭上奏摺說什麼皇上需儘快涎下皇子，聽在皇后耳中，成了變相說她生不出孩子。事實上，她確實還沒生。這種無形中的壓力，讓她精神高度緊張，天天處於沒安全感狀態。淑妃的跋扈囂張，她肚子不爭氣，只能忍着。現在抓到淑妃的把柄，便想小題大作了。
淑妃踏進坤寧宮，一眼見到皇后全副朝服端坐上首，心中暗想：「她腦子有毛病吧？」
早上全副朝服接受外臣朝拜，回宮後都換了常服。別的不說，光是鳳冠就好幾斤重，誰會笨到一直戴着它？
皇后一張臉比隆冬臘月的大雪還冷，淑妃進宮後她也不多話，冷哼一聲，喝道：「拿下。」
幾個身寬體壯的太監立即動手，把淑妃雙手反剪按倒在地。淑妃的腦子有點跟不上，她上門，是來討回女兒的吧？怎麼反而被拿了？
皇后道：「你身為妃子，不顧祖制，擅自出宮，惹得朝臣百姓非議不斷。來人，與我重打二十大板。」
這就很有點私設公堂的意思了。
淑妃怒道：「胡說八道，我看，皇后是想殺其母奪其女吧。」
皇后漫聲道：「膽敢誣陷本宮，再加十大板。」
淑妃的隨身宮女太監都被攔在宮外不得進入，她一介弱質女流，再用力掙扎也無濟於事。坤寧宮裏的太監都是得了皇后吩咐的，動作十分迅速，拖着淑妃到廊下，二話不說便打起來。
可憐淑妃也是官宦人家小姐，自幼兒嬌生慣養的，何曾挨過一根手指頭。三十棍打下來，早人事不知，暈迷不醒了。
紫宸宮的人被喚進來，見到奄奄一息的貴妃，一個個悲憤欲絕，只得含悲忍淚抬了軟榻，小心翼翼把自家娘娘抬回去。
太醫很快進來診治。
大年初一的，就發生這種事，淑妃娘家接到小太監傳出來的消息，忙寫信給在賓州的唐有德，着八百里加急送去，又派了淑妃的母親嫂子進宮探視。本來外戚進宮得有恩典，這時也顧不得了許多，紫宸宮的人向太后懇求後得了腰牌，把她們帶進去。
一見自家女兒進氣的多，出氣的少，人事不知躺在床上，唐夫人的眼淚便「叭噠叭噠」直往下掉，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太后也過來探視，見實在杖打得嚴重，也安慰了唐夫人幾句，又命太醫：「好生醫治，若不用心，看哀家不剝了你們的皮。」
三個太醫連聲道：「臣等不敢。臣等一定用心診治，請太后娘娘寬心。」
太后回慈寧宮後，便讓內侍把皇后喚來。皇后氣是出了，禍也闖下了。不過，太后一直疼愛她，最多責罵幾句，還不致於廢后。一般廢后這種事，也只有皇帝能做得出來。外面傳言洶湧，說是皇上最近迷上了一個叫溫晴的女子。淑妃已經失寵了。
皇后低眉順眼站在地上，跟剛才冷若冰霜判若兩人。在婆婆面前，她一向扮賢良，執禮甚恭。丈夫不貼心，只好走婆婆路線了。
太后坐在椅上半天不說話。兩個兒媳婦明爭暗鬥她不是不知道，她是長輩，是太后，只能調和，不好明着偏頗太多。可是今天這事，實在是皇后做得太過份了。哪有大年初一把人打暈的。
半天，太后才長嘆一聲，道：「你太魯莽了。」
皇后道：「是兒媳的不是，聽說淑妃敗壞祖訓擅自出宮，兒媳為着皇家臉面着想，只好懲戒了她。沒承想內侍們沒輕沒重……」
太后凌厲地盯着她，這話，無論多麼好聽，她也是不信的。要是不出人命還好話，一旦出人命，這皇后之位，就懸得很了。湯盈盈是她親選的，她當然不願見到廢后的慘劇發生。
皇后鬱悶了一年多，憋了一肚子氣，顧頭不顧腚的，打了也就打了。可是聽說傷得很重，已經有宮女偷偷傳說太醫情願領罪不敢醫治，淑貴妃快斷氣了，她娘家人已經來見她最後一面。傳言不可盡信，也不儘是捕風捉影，湯盈盈到底還是怯了。真要鬧大了，只能求太后保一保，先把皇后之位保下來。
在太后的眼神攻勢下，皇后儘可能的放低姿態，做出太監們行施時出意外，是意外事故，不是她的責任。
事已至此，太后氣歸氣，也無可奈何，只能等皇帝來處理了。
閉宮門的時辰已到，派去等候皇上的太監來報：「皇上未歸。」
這還了得。太后只覺心力交瘁，大過年的，一個個都不讓人消停啊。沒奈何，只得把皇帝身邊服侍的人叫來問話。
劉軾和小順子都跟安乾出宮了，被喚來的是小海子。在太后的威嚴下，他渾身打糠般發抖，欲待不招，太后這一關難過；要是招了，在皇上心裏落下陰影，以後也不用混了。
太后道：「為何不說話？再裝聾作啞，哀家讓人把你活活打死。」
小海子「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瞌頭，道：「太后饒命，太后饒命。皇上晌午出宮，至今未回。」
太后喝道：「出宮幹什麼！」
小海子道：「皇上去皇莊狩獵……」
大過年的狩什麼獵？太后心裏疑惑，瞧皇上最近很不對勁兒，到底發生什麼事？
小海子偷偷瞄着太后，見太后坐着發怔，忙瞌了個頭，道：「太后恩典，奴才全招了，求太后饒命。」
太后無力地揮了揮手，讓他出去。
小海倒退着出了暖閣門口，和進來的宮女撞在一起，宮女低聲斥道：「小心看路。」不等小海子回應，奔上前向太后稟報：「貴妃娘娘已經醒過來。」
太后忙問：「傷勢重不重？」
宮女明白太后的意思，稟道：「太醫說沒性命之虞。」
命能保住就好。太后的臉色緩和了很多。能進宮封妃嬪的，背後都有一個官寵世家的家族，皇室用聯姻的方式鞏固皇權是慣常手法，一向如此。如果淑妃因此去世，淑妃的娘家一定要討個說法，而皇后娘家地位超然，父親更是當朝首輔。這件事，就棘手得多了。沒出人命官司，性質成了**爭寵，娘家不會明着插手。
紫宸宮裏，淑妃把頭埋在母親懷裏，淚如泉湧。唐夫人輕撫她的後背，道：「出了這麼大的事，皇上怎麼不見人影，太讓人寒心了。」
安乾這個讓她驕傲巴結的女婿，這會兒在她心裏的印象降到冰點。堂堂男人不能護得老婆周全，還當什麼男人？只是這話犯上，她隱忍着沒說。
淑妃哽咽道：「他出宮了，可能還不知道呢。」
唐夫人便不言語了。
太醫已呈上最好的麻藥，淑妃敷後疼痛稍減，這也是她能及時醒過來的原因之一。她是貴妃，太醫院最頂尖的三個太醫輪流在紫宸宮外守着，直到她醒過來為止。跟溫晴當初挨三十棍後兩天沒人理，快死時錦瑟才讓人去太醫院請人，隨便來了個太醫，抓的藥又平常得緊天差地別。
當晚，太后特准唐夫人在紫宸宮服侍，淑妃娘家嫂子便回府了。唐家幾兄弟及族人不能進**，只好在朝房候消息，得到確信，才回府商議對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