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團錦繡 第四十八章 團圓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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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三十晚上，溫晴和鳶兒、醉霖幾人一起在暖閣里閒坐，無聊地看着鳶兒和撫煙打雙陸。遠遠近近的鞭炮聲傳來，此起彼伏。溫晴一下子跳起來，喊：「去，把朱總管請過來。」

    家家戶戶都在放鞭炮，自家為什麼要百無聊賴的呢。都賴前世，所在城市就算大過年的也不許放鞭炮，害得她沒有這想法，要不然，從下午放到現在，煙花鞭炮一起放，多好玩啊。

    朱晨早就預下了，一聽主人吩咐，馬上讓人抬了幾大筐煙花炮竹過來。五六個小廝一起放，那煙花一個個在夜空中綻放，喜得溫晴拍着手跟鳶兒一起大呼小叫。

    主人都玩瘋了，侍女下人們也沒個正形，府里的氣氛一下子熱鬧起來。

    朱晨到底老成些，一邊守着溫晴別走得太近讓鞭炮給傷着，一邊讓人把院子角落裏的大缸注滿了水，以防火燭。不多一會，整個院子就煙霧瀰漫，火藥味很濃了。

    下人家丁全集到這兒來，外面有人敲門也聽不到。慶柔公主擔心溫晴一人過年太寂寞，派人過來接她，來人拍了半天門，隔着牆頭只看見裏頭煙花一束比一束璀璨，人聲鼎沸，不知有多少人，只好回去復命了。

    慶柔貴為公主，溫晴跟她並沒有血緣關係，她和溫晴親近，很大程度也瞧在安乾份上。溫晴心裏明白，並沒有想到她那裏湊熱鬧的念頭。

    吃過晚飯，周恩悟把女兒叫到一旁，讓她過府陪伴溫晴。周茹不明白，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父親問：「為什麼？」

    如果告訴女兒，溫晴背後站着皇帝，女兒肯定不理睬。周恩悟想都不想，充滿同情地道：「她一個單身女子，又沒有父母在身邊，多可憐呀。你去陪陪她，近三更天時，為父讓家將去接你回府。」

    聽說一家團聚的時節，溫晴只能一個人過，周茹的俠義之心被激發出來，馬上拍胸脯道：「女兒這就去。」

    周恩悟派四五十個家將，護衛着她來溫府。跟在她身邊的丫環下車拍門拍得手都紅了，也沒人應門。

    周茹倒有毅力，親自下車，親自把兩隻銅環弄得叮叮咚咚地響。

    醉心樓的院子已經算大的了，擠了兩百來人，放了兩筐燈花，院子裏空氣質量差得很，體質差的已經開始咳嗽。溫晴只好讓他們歇一會，待風把濃煙吹散再接着放。大門口值班的門子擠在院角落瞧熱鬧，見暫時歇了，不敢久呆，忙跑出來輪值，才走到前院，便聽見門環鎮天價響。

    溫晴見周茹戴着雪帽護套，大年夜的跑過來，感動得不行。

    周茹見一院子的鞭炮屑，和一院子的人，羨慕地道：「老師好會取樂，早知道我下午就過來了。我家裏，從上午開始請了戲班依依呀呀地唱戲，悶都悶死我了。」

    溫晴笑道：「我就是不想聽戲，才沒請戲班嘛。聽戲，那時老太太老大爺們幹的事兒。」

    溫晴一聽國粹京劇唱腔就想逃之夭夭，來自現代的大學生，怎麼可能會喜歡那調調嘛。

    周茹感同身受地道：「就是就是，我一聽就打瞌睡。」

    府里做戲，大娘及一眾庶母都出席，她不去不行，哪有溫晴這麼自在。她拉着溫晴的手道：「老師，我明年提前兩天來你這裏過年好不好？」

    溫晴笑了，道：「好啊，如果你爹同意的話，我沒意見。」

    周茹歡呼道：「要不，我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吧？你多好啊，一個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在家裏，爹要管我，大娘要管我，娘要管我，哥哥們也要管我。」

    有親人圍繞在身邊不就是這樣的麼？溫晴道：「不是吧，我看你挺有主見的呀，你爹和你哥的話，你不一定聽吧？」

    周茹嘟了嘟嘴，不說話了。別人的話她敢不聽，大娘的話，她是絕對不敢的。

    煙散後，煙花晚會又開始了，周茹膽子大，和張蘭若比賽着誰放的煙花好看呢。溫晴也大着膽子一起放，唬得朱晨又勸又求，讓溫晴一邊看着就行。

    同一時間，坤慈寧宮裏，太后和安乾端坐上首，皇后及有品秩的妃嬪陪伴在側。雖說太后在座，妃嬪們臉上不得不掛着笑，可那笑容多少有些勉強。最近兩三個月，皇上一直在御書房獨居，皇后和貴妃也懶得相爭了。

    沒有雨露滋潤的貴婦人們多少有些怨懟，這年，過得就不怎麼舒心了。

    太后抿了一口茶，道：「哀家聽說皇上最近不怎麼去**走動，今天是團圓的日子，就別讓皇后失望了。」

    皇后是太后親自挑選的，進宮後又伺太后至孝，太后早幫着皇后說話了。

    妃嬪們有的臉頰抽了一下，有的皺了一下眉，有的眼光暴動又恢復一副溫順神色，最後眼睛全停在皇后臉上。

    皇后臉上像煙花綻放似的，笑得很燦爛。

    從錦瑟那裏得到皇帝有了新寵，她還高興過一段子，期待着淑貴妃失寵的日子快點到來，也做好了投井下落的準備，以及怎麼處置淑妃的父親唐有德。沒有人會天真到以為**跟前朝沒有關係，只要把女兒送進宮，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局面。要不是淑妃有孕，唐有德能進入內閣？

    太后想抱皇孫，臣民希望皇帝延有子嗣，安乾能夠理解。可是感情再深厚的夫妻，也禁不起連續不停地吵架冷戰。安乾與湯盈盈真的談不上夫妻情深，淑妃比她漂亮比她溫柔比她善解人意多了。

    可是溫晴，那個才十三歲的女孩兒，美得令人眩目，聰慧識大體又有主見，她比淑妃強一萬倍。想起溫晴，安乾唇邊露出一抹甜蜜的微笑，約了她明天下午去狩獵，但願能和她再進一步。

    皇帝臉上的笑容讓瞬間容光煥發的皇后誤會了，她本能地以為皇上默認了太后的話。自從淑妃進宮後，皇上就很少歇在她房。看來，今晚是她贏了，淑妃這狐媚子總算輸了她一頭。湯盈盈心頭甜甜地想着，提前起身襝衽一禮：「臣妾先行告退。」

    侍寢總得淋浴淨身梳洗打扮一番，妃嬪們深明此理，卻只有腹誹着，起身恭送皇后。

    安乾目送皇后離去，略坐了一坐，也告辭：「兒子剛才有點喝多了，先回去歇着了。」

    所有人都想當然地以為皇帝也急不可耐要與皇后共赴巫山。太后笑眯眯地點頭，妃嬪們臉就有點黑了，如果眼光能殺人，淑貴妃肯定不會放過安乾的。皇上在皇后房中歇息是理所當然，可是大家都被冷落太久，不免妒忌。

    太后瞄了瞄兒媳婦們一眼，笑道：「明早還要接受群臣朝賀呢，都早點歇了吧。」

    新年第一天，按慣倒，五品以上官員辰時進宮給太后、皇上、皇后、及妃位以上的妃子們拜年。君臣共慶新春。

    皇后香湯淋浴後，細細打扮一番，可左等右等，皇上就是沒過來。春宵一刻值千金呢，只好命胭脂去坤寧宮找個藉口把皇上請來。胭脂很快回來了，慈寧宮裏早散了，太后已安歇。

    皇后一驚，難不成皇上還是去淑妃那狐媚子的紫宸宮了麼？

    胭脂忙趕去紫宸宮，很快回來，道：「紫宸宮裏大門已閉，從門縫裏望去，燈火暗淡。想必貴妃娘娘已經歇下。」

    皇后一腔怨氣怒火升騰而起，皇上也太荒唐了，這大年大節的，怎麼不居於正妻室中，而去妾室房中安歇呢？她在房中咬牙切齒來回走動半晌，眼前晃來晃去的，全是有朝一日淑妃得意洋洋取她而代之的情景。自古以來，被廢黜的皇后暗無天日呀。

    站在屋角的胭脂看着踱了半天步的皇后，靈機一動，低聲對皇后說了兩句話。湯盈盈不再晃來晃去，她斷然道：「去紫宸宮。」

    皇后駕到，誰敢阻擋？太監們打開大門，胭脂先傳皇后娘娘口諭：「貴妃娘娘已歇下，就不要打擾她了。」

    皇后進門，直接朝小公主的嬰兒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