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司南還是喜歡孫西嶺,喜歡的不行。孫西嶺親自來接人,他二話不說便樂顛顛地跟着他哥回家了。他全程緊緊抓着孫西嶺的手不放開,徹底把兩座含金量極高的「小百花」拋之腦後。
他是如此的低調,第二天居然還是上了頭條。
《昭陵六駿》的朱導發出聲明,他對原本大肆報道的百花頒獎典禮避而不談,只說現在的年輕人太傲氣,根本不把老一輩藝術家放在眼裏,做人做事都是有問題的。他憂心忡忡地表示,演藝界未來的形勢相當堪憂啊。
隨後就有實力搶鏡的小道消息不脛而走,鋪天蓋地地席捲了整個網絡。
而這些言論無非在造謠一件事情:陶司南不尊師重道,且酷愛耍大牌!
劇組是認為陶司南更加適合平先生這個角色才請他出演男二號的,萬萬沒想到陶司南心氣如此之高,非男一號不演。劇組無法,只好滿足陶司南任性的要求,不料沒有最任性只有更任性,陶司南索性男一號男二號都拒演了,讓劇組平白遭受到莫大的損失。
朱惠甚至在自己的微博上留言道:藝人有藝而無得難行,望善自珍重。
其中的指桑罵槐,不言而喻。
見此,冷薇薇冷笑一聲,乾脆利落地制定反攻計劃並分派給小弟實施,自己則優哉游哉地給陶司南打了一通電話,告訴陶司南該幹啥幹啥,朱惠就一坨炮灰,在她手底下走不過三招。
陶司南掛斷電話也是一陣無語,孫西嶺彈了一下他的腦門,笑問:「怎麼了?」
陶司南被他哥的笑容迷得神魂顛倒,脫口而出道:「總有傻叉想黑朕……咳,不知道朕洪福齊天功德無量麼!」
說罷反倒是自己愣了一下,心虛地偷瞄孫西嶺。
孫西嶺又彈了一下他的腦門,說:「頭髮長了,下午沒其他事情去理髮吧。」
陶司南聞言抓抓自己的劉海,還真是有些長,時不時戳到眼睛裏讓他有些不舒服。他想了想道:「還是先別剪了。」
他在孫西嶺溫柔的注視下解釋:「我接了遲……二哥的戲,先看看人物設定再說,萬一他們需要的就是我這樣一頭放浪不羈的飄逸劉海呢。」
說罷,一擼「放浪不羈」的劉海的同時,猛地一甩頭,飄逸的髮絲就以十分凌亂的角度放飛了自我。
孫西嶺呵呵笑了兩聲,用更加溫柔的聲音道:「……好。但是遲二哥是誰?」
陶司南搓了搓手指,推着孫西嶺在陽台上坐定,又顛顛地泡了杯茶塞進孫西嶺手中,末了在他身邊坐下,腆着臉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就長話短說了……」
二十多分鐘後,陶司南將有關遲旻的事情倒豆子似的全說出來,事無巨細,着重強調了遲旻不但長得帥,還很樂於助人。
孫西嶺靠在輪椅里似乎都要睡着了,他眯着眼睛把手中的茶杯遞給陶司南,輕輕「嗯」了一聲。
陶司南:「……」
雖然他有意跳過遲旻想要「登堂入室」的強烈意願,但是,他哥不是一貫愛吃乾醋的麼,怎麼這次……
不對勁!這事相當不對勁!
陶司南警覺的觸角伸得老高,他一股腦喝完茶,輕輕推了推閒適的某人,「哥啊!你沒什麼要說的?」
孫西嶺睜開眼睛斜睨着他,輕哼一聲道:「人都回來了,還說什麼?」
話還沒說完就又合上了眼睛,陶司南總覺得他哥很疲憊的樣子,雖然他哥看起來臉色還不錯,也沒有青黑的眼圈。
他不再開口說話,悄悄取了一條薄毯蓋在孫西嶺身上,自己則搬過椅子緊緊靠在身邊,伸出兩隻爪子抱住他哥的手臂。眯了眯眼睛,腦袋一歪,也睡了。
孫西嶺確實很疲憊。
十天前,少年莫名其妙的鬧起了脾氣,他順水推舟把人「氣」走。但其實在那之前,他就已經着手展開調查了。
一方面,他查到在一系列針對少年的事件背後,有着如今終於成為華國第一黑道——葉氏的影子。這裏之所以用「終於」二字,因為曾經在黑道獨佔鰲頭的是他執掌的孫氏。
大概三十年前,他祖父以壯志斷腕的姿態將孫氏的「毒瘤」一刀切除,黃賭毒這樣傷天害理的「業務」被徹底廢除。狠狠落下的第二刀則是將孫氏一斬為二,正當生意擺到明面上來,比如說娛樂公司,比如說房地產公司;不那么正當的生意則擺到暗地裏去,比如說□□行業,比如說軍火生意。
此後,孫氏洗白,所謂的「黑道第一」的名頭便落在了萬年老二葉氏的頭上。
孫西嶺接手後,更是花費了整整五年的心血,才將孫氏重整起來,勢力橫跨黑白兩道,穩穩立於華國財閥之巔。其中的艱難險阻,常人根本是無法想像的。
即便如此,早在傅一琛事件里就做了背後推手的葉氏,究竟有什麼目的?
孫西嶺腦海里翻過千思萬緒,面上仍然如睡着了一般。
另一方面,就是陶司南。
孫西嶺想到:少年的身上似乎有着什麼秘密,讓他們本該親密無間的關係里長出一層隔膜,他莫名有一種,兩人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憋屈感。
孫西嶺皺着眉頭,半天才睜開眼睛。見少年身上鋪滿午後溫暖的陽光,確定他不會着涼,便伸手反握住兩隻軟乎乎的爪子。
他破天荒的蹭蹭少年粉嫩的臉頰,兩顆腦袋妥帖的靠在一起。不多時,孫西嶺的呼吸也同少年一樣變得平緩綿長,縈繞在兩人鼻尖。
太陽落山時,兩人堪堪醒來。
陶司南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頓時神清氣爽不已。他興奮地喊道:「哥,該吃晚飯啦!」
孫西嶺笑着點頭。
不過片刻之後,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遲二哥已經「登堂入室」,嫻熟地坐在客廳里喝着咖啡刷着平板。
孫西嶺的眉心跳了跳,他還沒出聲,陶司南吃驚地問道:「遲……二哥,你怎麼在這裏?」
他心裏頓時咯噔一下,被頭頂的「果然來了」四個大字壓得全身僵硬,下意識地看向孫西嶺。
孫西嶺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呢,陶司南卻莫名直覺沒有什麼危險,於是他腦袋裏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起來:他記得這裏明明是他跟他哥的家,不是什麼路邊咖啡廳吧?遲旻是怎麼進來的?
此時一個人影從廚房探出頭來,顧八苦着張臉,心有戚戚道:「報告老大!是閔先生說,如果我不給他開門,他就要站在門口等你們睡醒……」
顧八說完,用果盤擋着臉鑽回了廚房。
陶司南:「……」他只顧發愣,都沒注意到顧八說的是「閔先生」,而非「遲先生」。
孫西嶺臉上是大寫的嫌棄,「你來幹什麼?」
遲旻優雅地翹着二郎腿,將咖啡杯放回茶几與他對視。
陶司南揉揉眼睛,似乎在兩人交匯的目光中看到了陣陣刀光劍影,刷啦啦啦,血流成河。
遲旻率先開口:「怎麼,大半年不見你都不會喊人了?」
孫西嶺皺着眉,不情不願地喊了一聲「二哥」。
遲旻笑納了,詢問過孫西嶺的傷勢,得知骨頭長得差不多了沒有大礙後,他轉頭看着陶司南道:「今天我是來找小陶的。」
陶司南看看孫西嶺,再看看遲旻,被眼前這個情形弄得滿臉懵逼,傻乎乎地說:「啥呀?」
遲旻笑指茶几某處道:「喏,劇本。」
陶司南順着遲旻的指尖望過去,厚厚的本子上印着幾個黑體字:最後一座機器城。
「還有一件事情,」遲旻不緊不慢地對陶司南說,「下月26號你們外公九十大壽,一起來。」
陶司南眨巴眨巴眼睛:「外公?」
遲旻見狀也朝他眨巴眨巴眼睛,「對呀,我爺爺,他外公,可不就是你外公。」
陶司南聽懂了後半句話,瞬間羞紅了臉。
孫西嶺冷言冷語地拒絕道:「不去。」
遲旻:「……」
氣氛突然凝固住,遲旻頂着尷尬調侃道:「去吧去吧,你都二十幾年沒去看老爺子了。有了媳婦兒都不帶給他看,是要他死不瞑目麼?」
意識到自己用詞不太恰當,遲旻摸摸鼻子,「總之就是這個意思,怎麼說也是你外公,去看看他吧。」
陶司南先是被「二十幾年沒去」震驚了一下,他哥也就二十七八歲啊……隨即又被「媳婦兒」的稱呼雷得外焦里嫩外加蜜汁尷尬,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孫西嶺捏了捏陶司南的爪子,短暫的沉默過後,他說:「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沒說去也沒說不去,遲旻頓時覺得手痒痒想打一套拳。他快步走到孫西嶺面前,剛想伸手做點什麼,就被迅速出現的身影擋住。
陶司南站在孫西嶺身前,一臉警惕道:「你要做什麼?」
遲旻聳肩,雙手插袋朝門口走去,「弟啊,一定要帶弟媳去認認門啊,這是為他好。」
「認認門」三個字到陶司南耳朵里,怎麼就這麼像是「遛遛狗」?沒錯,他就是那條狗。=_=
「哦,對了,」遲旻回頭,露出一張分外嚴肅的臉,此時看來居然真的和孫西嶺有四五分相似,他說,「小陶你有兄弟嗎?」
陶司南茫然地搖頭:「有個哥哥,好多年前就去世了。」
遲旻「哦」了一聲,這次他是真的走了。
顧八也從廚房鑽出來,以最快的速度將晚飯擺上桌,一溜煙回去隔壁屋。
孫西嶺知道陶司南好奇心重,不等他開口詢問便解釋道:「遲旻是他的藝名,他本名叫閔承修,是我二表哥。」
遲旻的老爸姓閔,老媽姓遲,所以他自己起了藝名就叫遲旻。
「……哦。」
陶司南簡直恍然大悟。難怪了!難怪遲旻「登堂入室」他哥都沒吃醋,原來是二表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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