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瑋一張俊臉像置一層冰,負手站在室內。
楚國公不知從哪裏冒出來,變臉變色指着蘇瑋的鼻子罵:「小畜生,已經訂了親的人,連自己表妹也不放過。」
葉黛兒配合地大哭,道:「我再也沒臉見人了。」推開扶她的兩個丫鬟朝牆角奔去。
「小姐,萬萬不可。」才邁了一步,兩個丫鬟已死死拉住,哭着跪下。一時間,宴息室里哭聲大振。
蘇瑋唇邊浮起一抹譏誚的冷笑。
「逆子,還不跪下。」葉夫人豎眉喝道。
「妹妹,」葉征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道:「黛兒清白被污,以後再也無法嫁人了……」
葉黛兒尖叫:「你們不讓我死,我絞了頭髮做姑子去。」
「好啊。」蘇瑋冷冷地接口,道:「省得留在紅塵中禍害人。」
「住嘴!」葉夫人一巴掌掃了過去。蘇瑋輕輕巧巧地避開。在這一刻,他的心,降到冰點。這就是他的母親,為了娘家,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不擇手段的母親。
葉黛兒看了蘇瑋一眼,嚎叫一聲:「我死給你看。」
蘇瑋冷笑不已。
葉征向妹妹使了個眼色,葉夫人會意,道:「瑋兒既然做了這事,我自會請老夫人為黛兒主持公道。」對依蓮道:「去看看老夫人安歇了沒有。要是沒有,跟老夫人稟報一聲,就說我這會兒過去。」
依蓮麻利地曲膝道:「遵命。」
「不用了吧?」院子裏一個沒睡醒的聲音軟綿綿道。
宴息室里亂成一團,幾人竟沒有發現有人進來。為了葉黛兒行事方便,不是絕對心腹的人早被遣開,也沒留個守門的人。
兩把燈籠移近,髮髻蓬鬆,披了披風,睡眼朦朧,兩個丫鬟攙扶才不致摔倒的樂思齊就這麼一腳高一腳低來到他們面前。
她揉了揉眼睛,站在蘇瑋面前,道:「一起來給夫人請安的。你怎麼走得那麼快呢,害得我緊趕慢趕才跟上。」
葉夫人不可置信地瞧她,知道這件事的,全是心腹人。不會有人向她通風報信吧?而且這麼快就趕了過來。自己可是在甜品里放了蒙汗藥的。依蓮稟報,她喝了一盅蓮子湯,這時候應該昏睡過去吧?
蘇瑋走後,蒙汗藥發作,上下眼皮打架。樂思齊確實沒有洗漱便躺進被窩。冬兒才端了洗臉水來,她已進入深度睡眠。
冬兒才跟秋菊抱怨道:「怎麼就睏成這樣了?好好的衣裳,趕明兒可得花一番功夫了。」
秋菊知道冬兒最不耐煩做這些瑣碎事兒,偏生小姐的衣裳貴重,不能讓粗使婆子弄,便道:「你忙你的去,趕明兒我來就成。」
冬兒笑道:「好姐姐,還是你疼我。」
秋菊現在已完全融入順慶來的這些人裏頭,絲毫不見外地道:「你別只是嘴甜,小姐喜歡的吃食。你抽空兒學做一些。」
兩人說着話的功夫,上房這裏葉黛兒已哭鬧起來,靜夜中隔着好幾間房都聽見了。
木子隱隱約約知道今晚上會有什麼事發生,只是不清楚什麼事而已。前些天去楓葉院,樂思齊送了她一副赤金頭面,她對上房的事越發留心。
天擦黑時,她便躲在院子裏一株石榴樹下。那石榴樹枝繁葉茂,還有些葉子和石榴留在枝頭,黑暗中無人察覺。
宴息室里,燈光昏暗。只有葉黛兒一人,木子還搞不明白狀況,可是接着,蘇瑋便來了。依蓮閃向東廂房廊下。一切,暗中的木子都瞧得清清楚楚。或者是蘇瑋運氣好,或者是木子機靈,總之她一氣兒飛奔去楓葉院,不顧兩個一級丫鬟的阻攔,用冷水把樂思齊從熟睡中喚醒。
樂思齊腦袋沉沉。眼皮睜不開,可是一聽說蘇瑋有危險,馬上讓秋菊和冬兒攙扶她過來。冬兒生怕不保險,在秋菊想幫樂思齊更衣時,又跑去把韓先和段勇叫來。
樂思齊半夢半醒之間,知道情況危急,讓秋菊幫她系上披風,墨發來不及梳,衣裳來不及換,就這麼匆匆而來。一路上,韓先和段勇一人一邊,架起樂思齊就跑,到上房門口才換了兩個丫鬟。
門也是木子留的,幾人見門虛掩着,還用得說,當即闖了進來。
蘇瑋見樂思齊趕來,眼中已溢滿笑意,接過樂思齊話頭,道:「不就比你快幾步嗎?用得着這麼哆嗦。」
沒容葉夫人和葉征說話,攬過樂思齊的香肩,道:「回去吧。」
葉征怔怔的,張大跟望向葉夫人。這算怎麼回事?
葉夫人到底是母親,不好跟兒子撕破臉皮,只好向葉黛兒使了個眼色。
葉黛兒心領神會,哭道:「不許走。污了我的清名就想走,沒那麼容易。」
樂思齊實在睏得厲害,體內的蒙汗藥沒有發散呢,全靠意志力支撐。這時下意識道:「誰污你的清名你找誰去,幹嘛死纏國公爺不放?難道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
蘇瑋「嗤」的一聲笑,朗聲道:「天下的男人沒死絕,像她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子,又有誰敢要?」
「你……」葉黛兒氣得說不出話,只能發一聲喊,道:「我死給你看。」
蘇瑋哪裏去理她,打橫抱起樂思齊,大步而出。
葉黛兒不是真的要尋死,嚎了一嗓子,見蘇瑋頭也不回,自然沒動,倒把身邊兩個丫鬟嚇了一跳,又死命抱住她。
院門大開,蘇瑋一行人走得沒了影兒,葉夫人才長出一口濁氣,道:「我給你們製造過機會了,你們可沒抓住。」
照原計劃,誣陷蘇瑋後,便請芮夫人出面主持公道。這種事,男子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何況葉夫人在燉湯里放了些許壯/陽/藥,為求穩妥,只放了一點點。可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妙齡少女主動貼上來,加上體內藥力發作,蘇瑋怎麼把持得住?
沒想到的是,蘇瑋雖然臉龐緋紅,呼吸氣息炙熱,卻一次次把葉黛兒推開。更沒有想到的是,樂思齊會於此時趕到。看她的模樣,分明是蒙汗藥發作,才閉着眼由兩個丫鬟攙扶。可就是這樣,她嘴上還不饒人,居然一開口便說跟蘇瑋一起來的。
這種事,有第三人在場,怎麼成事?
葉征頹然坐下,道:「不能再找老夫人麼?」
葉夫人看了他一眼,沉臉對丫鬟們道:「今晚上的事,誰也不許說出去,要說出去立即杖斃。」
丫鬟們躬身應諾。
葉夫人又厲聲道:「給我查,看今晚誰出去了。」
回楓葉院的小徑上,樂思齊再次沉沉睡去。以蘇瑋的精明,早明白依蓮送來的吃食出了問題,與母親的隔閡又深了一層。
回到楓葉院,吩咐秋菊準備冷水:「我就在這裏洗澡。」
秋菊以為葉夫人擔心樂思齊纏住蘇瑋,只給樂思齊的甜湯下藥,體貼地道:「晚上寒冷,奴婢還是吩咐廚房燒熱水的好。」
葉夫人讓他心冷,倒還不覺得怎麼樣。一路上把樂思齊抱在懷裏,他已經快把持不住了,這會兒樂思齊沉沉睡去,又不忍褻瀆。他揮了揮手,板着臉道:「多話,讓你去你就去。」
秋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見他胸膛起伏得厲害,一張臉潮紅,一點不像怕冷的樣子,不敢再說,讓婆子打井水來。
樂思齊酐睡一覺,睜開眼,室內光線昏暗,秋菊坐在窗前做針線。
「什麼時候了?」樂思齊只覺口乾,聲音嘶啞。
秋菊扭過頭,歡喜道:「小姐醒了?」揚聲喊:「冬兒,快端水來,小姐醒了。」
樂思齊掀被起身,道:「我夢見我們去上房了。說起來,也有幾天沒去向夫人請安啦。」
秋菊笑,道:「不是做夢,是我們昨晚上真的去上房了。」
冬兒端了水進來,伸舌道:「這藥好厲害,小姐睡了一天一夜呢。」口齒伶俐把昨晚上的事兒說了,又道:「聽說今早葉夫人去翠竹居,摒退左右,兩人說了快一個時辰呢。」
「然後呢?」樂思齊一臉厭惡道。
冬兒嘻嘻一笑,道:「不知道呀。只是下午靜幽軒傳出表小姐上吊了。好在發現得及時,沒死成。」
葉黛兒一個大姑娘家,做這種事也是有壓力的。葉夫人兄妹定下計策,她一直猶豫,要不是跟五小姐打了一架,也不會這麼破釜沉舟,豁了出去。可是蘇瑋被樂思齊救走,她偷雞不成蝕把米,越想越羞,不表示一下殺身成仁的志氣,實在不好見人。
上吊這種事,戲碼完全做得足的話,也沒人會這麼沒同情心,死糾着不放。既然她都走投無路只能尋死了,大家當然只能一掬同情之淚,齊聲遣責負心漢了。
樂思齊問:「國公爺呢?」
冬兒搶着道:「午後進宮輪值了。國公爺昨晚歇在小姐外間,讓我們放心安歇呢。」
樂思齊瞪大了眼,道:「你們可真聽話。」
秋菊低聲道:「我瞧國公爺有些不對,連着浸了一個時辰的冷水。」
樂思齊恍然,吩咐道:「以後外間送來的吃食,一律不許端上桌。跟杜大娘說一聲,廚房裏的東西要放好,不許讓生人靠近。」
兩人見她說得嚴肅,忙點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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