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一眼瞧見台階上如弱柳迎風搖曳般的樂思齊,眼前一亮,兩步跨出門檻,道:「你怎麼來了?」
樂思齊含笑道:「我來找你啊。想着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正不知道怎麼通報呢。」
「對了,」李朝也才想起來,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的閨名一般不輕易示人,可是樂思齊落落大方。再說,總得有個稱呼吧,要不然總是你呀我的,像什麼樣子。
樂思齊把名字告訴他,道:「你叫我思齊就行。」
李朝贊道:「好名字。果然是詩禮傳家的書香門第,要不然斷不能起這麼好的名字。」
平頭百姓大都起什麼秀啊芳的,確實不如樂思齊這名字順口。
樂思齊掩了嘴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家是詩禮傳家?」
心想,連我都不知道,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前世,她祖父是工人,父親是公務員,跟書香門第真有點扯不上。
李朝也笑,道:「起這樣好的名字,能是普通人家麼?」
兩人站在台階上說話,衙役們在門檻內看着稀罕,想着這是誰家的姑娘,能得公子這麼看重,這馬屁拍得山響。
樂思齊便說起上午的事,道:「我聽說那伙人很有些後台背景,估計他們沒擄走我不肯罷休。你看,你能不能想個法子幫我?」
李朝也聽說過邱老四的名頭,卻不知衙門裏有差役與他勾結,蹙了眉道:「他們是鎮上一霸,一般人都躲着他們。晚上我跟父親說說,看能不能找個由頭壓壓他們的氣勢。」
樂思齊沒想到他一口答應,道了謝,又問:「縣尊大人為何會任由他們在鎮上橫行霸道?」
李朝道:「他們雖然橫行,卻沒有大惡。也沒有民眾擊鼓鳴冤。本着民不舉官不告,我爹也沒奈他何。」
一句話,這夥人時常恐嚇受害者不許告官,要不然就要怎麼怎麼滴,老百姓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情願吃啞巴虧。縣令李翔就算想懲辦,沒有苦主也只好不了了之。
樂思齊道:「還請轉告縣尊大人,這夥人與當地一些勢力勾結,請他小心。」
她不知道李翔有沒有收黑錢,如果是衙役私下裏做的勾當,想必邱老四不敢這麼囂張。如果李翔與邱老四勾結,有李朝說情,想來邱老四也得看在李朝面子上,不太對她逼迫過甚。
李朝感覺到她的關心,想着她一個姑娘家,遇上這檔子事,不說害怕,反而關心起別人來,心裏對她有些敬佩,道:「我送你回去吧。」
兩人一前一後朝小店走去,書童默默跟在後頭。守在門口的衙役看得眼都直了。公子什麼時候對人這樣好顏好色過?
走到半路,迎面兩個身着長衫的公子哥兒各帶着小書童走來,高個眼尖,遠遠地已叫了起來:「李朝賢弟,我們約齊了正要去找你,你這是去哪?」
另一個年長些的卻留意到樂思齊,笑道:「這是誰家的姑娘?」
李朝和他們見了禮,笑向樂思齊道:「在下的朋友。」
並沒有介紹他們認識的意思。
年長的便和李朝擠眉弄眼,道:「你這是金屋藏嬌麼?」
樂思齊再美,身上的衣衫卻已暴露她的出身,像李朝這樣的官家子弟,若是娶妻,必會選鄉紳或是李翔的同年同鄉之女。因此上,他以為兩人私訂終身,因而拿李朝取笑,卻沒有打趣樂思齊的意思。
李朝只好把樂思齊的來歷說了,道:「……她一個弱女子,實是可憐。為弟想着能幫則幫,兩位兄台可別唐突佳人。」
年長者便向樂思齊用揖賠禮道:「在下范陽,喜歡與李賢弟開玩笑,姑娘別放在心上。」
樂思齊還禮,道:「不敢。」乘機道:「幾位若是不嫌棄,有空請到小店一聚,小女子先行告辭了。」
既然有朋友找,李朝也就沒堅持送樂思齊回去,兩人分道而行。
回到小店,卻見陳西大聲對山子咆哮道:「……你還幫她做什麼鬼爐子?還不趕快收拾了回家裏去。」
卻是在藥店聽說了樂思齊的事,大驚之下跟掌柜的說一聲,馬上趕了過來。見山子還悶頭在修爐子,他心頭火起,拿出當叔叔的威風,逼着山子帶樂思齊回家。
山子何曾不想回去,這不是樂思齊不肯嗎?
韓先已打掃了屋子,坐在店門口等着有知妻兒消息的人。
三人見她回來,都圍攏過來。
韓先勸道:「還是回家暫避兩天吧?」
山子更道:「要是他們多叫幫手,韓大哥抵擋不住,那可怎麼辦?」
陳西氣呼呼道:「若是落入那邱老四手中,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到時候我看你怎麼辦!」
意思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他這麼好相與,雖然喜歡她,卻並沒有用強,反而陪着小心,討她歡心。
樂思齊道:「我找人出面幫忙了,應該不妨事的。再者說,若是打不過,我們不會跑麼?」
「跑?」陳西冷笑,道:「你身無縛雞之力,隨便哪個大漢就能把你綁起來帶走,你怎麼跑?」
韓先點頭道:「是呀,俗話說雙手難敵四拳,在下隻身一人,要是他們幾十個人來,在下又怎麼是他們的對手?」
越說越可怕了。樂思齊想着總得等李朝的回信再說,道:「再看看情況吧。」
陳西哼了一聲,道:「看什麼情況?指不定晚上他們打聽到你存身所在,乘夜綁了你去。」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想到樂思齊是住在自己那兒,膽戰心驚道:「還是現在回山里去吧。雖說山路難行,總好過連命都沒了。」
現在已是未時,走到半道上天肯定黑了,進村之前那段路肯定難走。可是實在不能讓她在鎮上過夜啊,誰知夜黑風高的,會出什麼事兒。
樂思齊見他風聲鶴唳,十分可笑,臉上露出笑容,道:「不帶你這樣自己嚇自己的。」
「我自己嚇自己?」陳西跳了起來,喝令山子:「什麼都別說了,現在就帶她回去。」
山子看看陳西,看看樂思齊,十分為難。
樂思齊見陳西來真的,板起了俏臉,道:「我說過了,過兩天再說。」
陳西道:「我現在回小院給你收拾東西,你在這兒別亂跑。」
竟是要把她強行帶走。
就在這時,李朝的聲音在門名朗聲道:「樂姑娘在店裏麼?」
陳西驚呼道:「誰?」
樂思齊見他草木皆兵,白了他一眼,應道:「在呢。」
門口,李朝和范陽,以及名喚紀綱的高個子見樂思齊迎出來,含笑而立。
李朝道:「我們閒來無事,想嘗嘗姑娘的烤地瓜。」
為免兩位好友胡亂猜疑,壞了樂思齊的名聲,在兩人面前,他稱呼樂思齊「姑娘」。
樂思齊道:「請進。」把三人讓進屋,又道:「爐子讓那邱老四損壞了,剛剛修好,三位請稍等。」
陳西見來了外人,不好再說。見三人一身長衫,他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不知樂思齊從哪裏認識這些有來頭的人物。
只有學子以及官宦人家、富紳才能着長衫。對他們來說,這些人都是上層人物,高不可攀。
樂思齊泡了茶,道:「山野村民沒有好茶,還請三位不要見笑。」
茶確實不是好茶,粗礪難以入口。可是想到樂思齊的身世,三人沒有嫌棄,謝過之後,都喝了。
陳西想了想,還是迴轉小院,喚過房東,開了樂思齊住的房門,幫她收拾起衣服來,看着她的貼身小衣,心兒不由一陣狂跳。
雙十一,姐妹們敗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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