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姚光前和龐嘉敏的提前招呼,小道姑很盡職盡責,寸步不離地跟隨在唐焰身邊,比任何導遊都要盡職盡責。
通過半天時間的接觸交流,唐焰知道這位小道姑名叫李妍彤,並且很輕鬆地從交談中套出了她的話語。
身世很可憐,她的父親是個嗜酒如命的爛賭鬼,母親是個吸毒者,常年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明明已經十七歲了,卻因為營養不良,外表看上去和普通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差不多。
李妍彤的正常人生軌跡應當是在某次父親欠下賭債或者母親需要毒資的時候被拉去當做雛·妓,但某次街邊乞討的時候,和某位七玄門前輩的相遇,徹底改換了她的生命。
在那位前輩和她的父母交涉孩子歸屬問題的時候,那對貪心不足的夫婦曾獅子大開口,至於後果……
世界上少了兩個齷齪的人渣。
修真者會適度地表現出對凡人的憐憫,但愛他們從來不會被普通人要挾。
李妍彤乖巧地跟在唐焰身後,弱弱地說道:「唐前輩,您還有什麼想要知道的嗎?」
她這個口吻完全是學自姚光前——李妍彤入七玄門兩年,卻因為沒有天賦,無法修行,對修真者的層次劃分並不太清楚。
在她貧瘠微薄的見識里,姚師兄和龐師兄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大人物了,能被這兩位尊崇對待、以「前輩」相稱的存在,她只能仰望。
所以對於唐焰的疑問和要求,她沒有絲毫保留。
看着可憐兮兮的小道姑,唐焰溫和一笑:「走了半天,肚子也餓了,一起去吃頓飯吧。」
李妍彤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微微躬身行禮:「遵命,前輩。
」
語畢,少女道姑便快步前行帶路。
「可惡……唐前輩身份崇高,本應該帶他去『靈膳堂』享用最高規格食物的,可我沒有通行資格,遇到張師兄和趙師姐的話,說不定又要被抓住為難……」
「我自己倒是無所謂,早已經習慣了他們的刻薄對待,但要是壞了唐前輩的心情,就不好了……」
這樣想着,李妍彤決定帶唐焰去「錦鯉樓」。
雖然比不上靈膳堂里每一份餐點都是用珍惜靈材烹飪,但錦鯉樓中的美食幾乎是凡俗間最美味的存在了,據說有不少懂得門路的達官貴人都願意一擲千金來這裏享受一次佳肴——據說,吃了這裏的佳肴,可以延年益壽,清心寧神,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魚躍龍門,脫胎換骨。
唐焰氣度頗為強盛,雖然龐、姚二人並沒有具體吩咐到每一個人,但他仍然得到了錦鯉樓小二的熱情接待。
沒錯,是小二,不是什麼「侍者」。
這裏雕欄玉砌,金碧輝煌,軒轅流嵐,卻古風濃郁,大多數人都穿着古樸的衣裝,讓人耳目一新。
「這位客官,想來點什麼?」接待唐焰的店小二很有眼力,察覺到唐焰氣度不凡,直接迎上了二樓雅閣,恭敬地伺候着。
唐焰的視線越過店小二和眾多顧客,看着山間若隱若現的流雲,語氣縹緲:「來點你們的拿手菜。」
聽到這話,店小二笑了:「我們的拿手可多了,您仔細挺清楚嘞……宮保雞丁、香酥烤鴨、佛跳牆、羅漢齋、白切雞、三套鴨、木須肉、魚香肉絲、麻婆豆腐、糖醋鯉魚、水煮魚、夫妻肺片……」
唐焰揮了揮手,制止了店小二的唱詞:「好了,隨便來幾道拿手菜吧,要兩人份的。
」
「好嘞,您稍等片刻!」
看着身邊雙手交纏、緊緊抓住衣角、手足無措的小道姑,唐焰微笑道:「坐下一起,你帶我走了不少地方,請你吃頓飯,犒勞一二。」
「這怎麼可以呢?」
李妍彤面色漲紅,心跳加速,感覺頭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搖頭拒絕:「我只是個記名弟子而已,不配享用這樣的食物,況且,我一點都不餓,您還是自己吃吧……」
錦鯉樓的每一份菜餚都非常珍貴,李妍彤來七玄門兩年,從未來過這種地方,享受這樣的美味佳肴。
話音剛落,李妍彤嗅到旁邊傳來的飯菜香氣,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憋着紅艷艷的小嘴,肚子裏發出咕嚕嚕的響聲。
「不爭氣的肚子!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李妍彤耳根都紅透了,她低着頭捂着肚子,羞憤地恨不得鑽到地里去。
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走了大半天路,水米未進,怎麼可能不餓?
「嘿嘿……這個道姑真有趣,是吃不起飯嗎?」
「噤聲!好歹人家也是七玄門弟子,說不定有些手段在身上,得罪了人家,到時候不曉得怎麼死呢!」
「哈哈哈!你看看她的道服就知道了,記名弟子而已,即便是在七玄門裏,也沒什麼地位,最多學習一些吐納方法,沒什麼威脅的。」
正當她羞憤欲絕的時候,卻忽然被一雙溫暖的大手按在板凳上,抬起頭,卻發現「唐前輩」已經盛好了一碗飯,微笑着遞了過來。
這笑容如同春風拂面,又仿佛溫暖炎日,將李妍彤心中的冰寒陰霾一掃而空。
在這一刻,唐焰在李妍彤心目中的地位,幾乎可以與當年將她引進七玄門那位前輩媲美了。
「謝……謝謝……」
李妍彤費盡心力,才勉強將漫到眼眶裏的淚水憋回去,嗚咽着低頭吃飯。
錦鯉樓的米飯用的都是「龍牙米」,外形似狼牙,呈現釉質,內含靈氣,一碗米飯下肚,幾乎相當於她辛苦修煉半個月所得了。
正當李妍彤感動不已地低頭吃飯時,耳畔卻傳來了陰陽怪氣的聲音。
「哼,今天是我從外門弟子晉升到內門的重要時刻,正要辦『燒尾宴』,店小二,你們是怎麼回事,竟然把這種記名弟子都放進來了?」
說話的是一名身着玄青色道袍的青年男子,此人面色傲然,下巴朝天,輕蔑的視線落在唐焰和李妍彤身上,嘴角帶着淡淡的譏嘲:「小二,錦鯉樓二層雅閣我包下了,送這兩位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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