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荀久駭然失色,重複着問北炎,「你……你可別開玩笑!」
「姑娘……」北炎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液,急急道:「小的哪裏敢說半句假話呀!我也是得到了秦王府隱衛的準確消息才敢來通知您的,隱衛說,大司馬在三個時辰前入宮辭官,順便把二老爺宗正寺卿和三老爺太倉令的兩個官位也給辭了,並言明季氏從今後退出朝堂,舉族搬遷回祖籍三川郡,現如今季府內都炸開鍋了。。し」
荀久設想過大司馬會給出的很多種答覆,卻萬萬沒想到他會以死來逼迫季氏連根退出朝堂,退出燕京,甚至是……退出歷史舞台。
這一次,面上的驚駭之色怎麼都壓不下去。
荀久喘了口氣,迅速吩咐北炎,「讓阿木備馬車,我馬上去季府。」
北炎飛快轉身往大門邊而去。
荀久拖着身子回到房間。
千依已經停止了刺繡,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心神不寧,見到荀久進來,忙起身問:「七嫂,你這是怎麼了?」
「千依……」荀久長長嘆了一聲後看着她,「你可曾有過一刻把大司馬當成外祖父的?」
千依聞言後眉心蹙攏,良久,點了頭。
「那日哥哥帶着我出來的時候,他在亭子裏和大司馬的那些話,我全都聽見了,也是那時候,我才知道大司馬這些年一直都活在愧疚中,一直對季太妃私換皇室血脈這件事耿耿於懷,我也看得出來,大司馬其實很想與我相認,可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無論錯的對的,早就成了定局,即便是現在曉得了真相,也只能是顛覆心中的認知,要真正做到相認並毫無隔閡地相處,那是不可能的。」
荀久聽到千依這麼說,直接把已經涌到喉嚨口的話咽了回去,她原本想告訴千依,大司馬為了給所有人一個圓滿的交代,用一條命來讓季氏的繁華謝幕,可既然千依心裏對季博然存了那麼一絲不忍,那她還是暫時不要說出來了。
「七嫂,你怎麼會突然這樣問?」千依從荀久這句話里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緊張地看着她。
「沒什麼,隨便問問。」荀久笑笑,又道:「我這就準備去季府了,回來是想告訴你,我想念你做的飯菜了,待會兒記得幫我準備。」
千依愕然,「七嫂不是才用過飯?」
荀久乾咳兩聲,一本正經地道:「剛才沒吃飽。」
「那好吧!」千依有些哭笑不得,「你早去早回,我會儘快給你備飯的。」
「那我走了。」荀久沖她揮揮手,聲音落下人也除了渺風閣。
來到大門邊,阿木已經將馬車準備好。
荀久吩咐了北炎若是待會兒千依問起,千萬不能告訴他有關大司馬過世的消息。
得到了北炎的再三保證後,荀久才放心地坐上馬車直接去往季府。
這一路上,她心裏都忐忑不已。
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她到目前為止接觸過的人並不多,真正佩服的人也不多,季博然便是其中一個,她曾以為季博然會讓季黎川公開給千依道歉,或者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解決這件事,可結果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或許,季博然考慮的根本就不是千依這件事,他考慮的是當初先帝明知祖母綠上有毒,還非要特地賜給季太妃,就說明先帝曾經有剷除季氏的想法。
季博然是個聰明人,既然意識到了這一點,那他肯定會認為女帝也繼承了先帝的想法,也想找到機會便將季氏一鍋端。
故而,他選擇了死。
季博然一死,便再沒有大司馬,季氏等同於塌了半邊天。
然而事實上,季博然更狠,不僅他辭了官,還把兩個兒子在朝中的官位也給辭了,準備連同旁支舉族遷回祖籍三川郡,再不涉政入朝堂。
這樣一來,季氏僅剩的另外半邊天就全部崩塌了。
一個大族數十年的繁華,就此落幕。
這樣自殺式的做法雖然殘忍,卻是保住季氏的唯一辦法。
想到這裏,荀久不由得感慨,阿笙和女帝分明是沒有要剷除季氏的想法的,反而還要借着季氏與魏國王室的關係來威壓諸侯國,可大司馬卻從季太妃那串祖母綠上面感覺到了危機,故而先自斬雙臂。
可惜的同時,荀久還覺得可悲。
季博然兢兢業業一輩子,到頭來卻因為這麼一件事而不得不用死來全季氏虧欠季黎明和千依的債。
馬車沒多久就到了季府大門前。
阿木敲了敲板壁。
荀久知道他是在說季府到了。
「好,我知道了。」荀久應了聲,卻沒有急着撩簾下馬車,一直坐在馬車裏深呼吸,定心神。
阿木知曉荀久的脾性,也不催她,只安靜地站在馬車旁邊。
良久過後,荀久終於鼓起勇氣撩簾下馬車。
入目一片縞素,季府的動作極快,門口已經掛上了白燈籠,白綢拉滿廊檐,似乎連空氣中都飄蕩着哀戚的味道。
腳步有些沉,荀久站在大門前,一直定定看着門楹上的牌匾,直到季府管家出門來打了聲招呼。
「久姑娘,您來了?」
荀久拉回思緒,收回視線轉而看向管家,只見他雙眼紅腫,眸中佈滿血絲,就連說話都帶着濃重的鼻音,很明顯是哭過的痕跡。
「裏面情況如何?」荀久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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