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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給我一個解釋,我就能再相信一次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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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願紅着眼看着他,努力地克制着眼眶裏的淚珠不掉下來,卻看起來更可憐了。
她哭是什麼樣子?可沈雲峰忽然想起,如願從未在他面前哭過,一次都沒有。不是他對她太好讓她不用流眼淚,是她太體貼,總不願意讓他為她煩惱。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也沒什麼可解釋的。」沈雲峰的聲音悶悶的,他要用盡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幸好如願淚眼朦朧,所以看不出沈雲峰的故作冷漠,也看不清他痛苦又悲傷的眼神。
「只要你給我一個解釋我就能自己想通,你知道的。你說什麼我都願意相信,別的我都不信,我只信你說的。你給我一個解釋就好。你連一個理由都不願意給我了嗎?」
只要你給我一個解釋,我就能再相信一次人世。
沈雲峰還是不說話,只是站在原地悲傷地看着如願。
如願終於無法克制了,眼淚簌簌地往下落,哭得臉都皺在了一起。
「我怎麼這麼傻!」如願用盡全力才能說出這句話來。
她轉身就走,車水馬龍的路上,如願像是一隻掉進圍場的獵物,四周都是獵人。車子猛地停下,司機憤怒地咒罵,如願迷茫地看了一眼馬路,失魂落魄地轉身繼續走。
沈雲峰跟在如願身後,差一點嚇破膽。可他卻不敢上前,不敢讓她知道他還關心她,還愛着她,還依舊把她視作自己的生命。
原諒他如此卑鄙,因為只有用這個辦法才能讓她恨他,讓她再也不願意見到他,讓她永遠地離開他的世界。因為他太懦弱了,沒有辦法主動離開她,因為他了解自己,無論隔了多少公里,無論過了多長時間,千山萬水,滄海桑田,他也還是想要回到她身邊。
所以,只有讓如願不要他。
沈雲峰目送着如願走進了小區,抬起頭看着她家的燈亮起又熄滅。
短訊聲響起,是如願發來的。
「我們就這樣吧,以後不要再聯繫了,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沈雲峰看着手機,半天回不過神來,然後這個堂堂七尺男兒,竟蹲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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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向陽驚醒,第一件事情就是掀開帘子衝進屋子裏。
如願還安安靜靜睡在那裏,呼吸均勻,顧向陽鬆了一口氣,昨夜竟然靠在樹上睡着了,幸好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想退出屋外,可是卻又捨不得。
就看一會兒,他對自己說。
直到現在,顧向陽都還不大敢相信如願又回來了,這些年來,他只有在夢裏見過她,夢裏她對他笑,一切都靜靜地流淌,一如往昔。然而每每他一睜眼,便又是血雨腥風的長夜,無邊無際。
顧向陽偷偷掐了自己一下,並不是夢,他忍不住幸福地笑起來。如願睜開眼,正見到顧向陽對自己傻笑,她摸了摸嘴巴,沒流口水啊……
「你幹嘛?」
顧向陽這才回神,嚴肅地說:「看你睡覺。」
如願撇撇嘴坐起來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你該不會拍了我睡覺的丑照吧?!」
聞言顧向陽後悔起來,真應該偷偷拍張照片的,這樣就能隨時拿出來看了,他脖子上那張小照片很舊,都快磨白了。
顧向陽是個很有行動力的人,拿出手機就咔嚓給如願拍了一張照,如願跳起來,激動地說:「你幹嘛偷拍我!給我看看。」
顧向陽笑眯眯地伸手跟如願看。
如願探頭看了一眼,拍得難看死了。「不行,快刪了,這張好醜!」
「很好看啊。」顧向陽笑眯眯地說。
「醜死了!完美沒有拍出我百分之一的美,不行,刪了刪了!」
顧向陽不願意,如願便去搶,窩棚里很狹窄,一來二去兩人便雙雙跌落在如願的床上。顧向陽再尊重如願可依舊是個男人,身下壓着自己深愛的女人,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看着如願羞紅的臉,不願起身,也不想再當一個紳士。
如願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兒,怎麼會沒有察覺顧向陽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呢?她側過頭去,推了推顧向陽道:「你快起來,別壓着我了。」
顧向陽回神,理智還是佔了上風,有些尷尬地站起身來,收起手機道:「我出去等你。」然後掀開帘子走了出去。
如願坐起來,懊喪地扶着額頭,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狀況。
不可以的,她絕對不要跟一個長得跟沈雲峰一模一樣的人有任何關係!等回了坎帕拉就趕緊跟他斷了聯繫!
如願走出來,顧向陽已經洗漱完了。
「你什麼時候把東西都搬來的。」如願問。
「之前你在疫區的時候我每天都來等你,乾脆就把日常用品拿來了,你要是介意的話我今天就拿回去。」
「沒事兒,我就問問,不介意。」
如願拿着水杯刷牙,心裏直叫苦,這個顧向陽為什麼要這麼好,讓她一再動搖。
如願刷牙洗臉,顧向陽就在一旁默默地守着她,靜靜地看着她。他忽然覺得這難民營也可愛起來,因為這裏沒有現實的騷擾,每一天的歲月都是靜靜的,他可以等着如願,守着如願,看着如願,他真恨不得再也不回去才好……
「你能不要一直盯着我看麼?」如願被顧向陽看得不好意思。
「好。」顧向陽轉過頭去,臉上還是淡淡的微笑。
如願看一眼不知道在高興什麼的顧向陽,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傻子……」
沒想到顧向陽的笑容卻更深了。
如願轉過頭去,默默地刷着牙,這個人跟她從前一樣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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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民營連續40天未發現新的馬爾堡出血熱病例,世界衛生組織終於在這個月的十六號宣佈——肯尼亞達達拉布難民營馬爾堡疫情結束。
這場瘟疫一共殺死了513人,其中有59人是醫護人員,這些醫護人員中有9人是國際人士。
袁飛的骨灰最終由國內來的專家帶回中國。
難民營里舉辦了一場小型的送別儀式,哀悼在這次馬爾堡熱里殉職的所有醫護人員。
「他們不會被歷史銘記,他們的一生不會被世人所知,但他們的光輝不會因此黯淡一絲一毫。」難民署的負責人雙眼含淚,哽咽着停住。
天氣悶熱,衣服貼在身上並不舒服,但沒有一個人移動,每個人都肅穆地站立着,凝望着那一盒盒等待重返故鄉的骨灰。
「世界因為他們的存在而更加美好。」
哀樂響起,維和部隊護送着這些骨灰前往機場。
人們目送着英雄們離開,平地里忽然起了風,如願抬起頭看着陰沉的天空,感到有一滴水滴在了她的臉上。
整片大地都在狂歡,難民從屋子裏跑出來,跪在地上接受這天空的恩澤。
下雨了。
眾人返回了坎帕拉,顧向陽開車把如願送到出租屋,沉默地幫她把行李拎到門口,還不待如願開口就主動說:「我先回去了。」
如願叫住他道:「你要不要進去喝口水?」
「好。」顧向陽毫不猶豫地答道。
他提起如願的行李,幫她拎進了屋。如願請他坐下,自己去廚房燒水。
顧向陽坐得直直的,雖然表面平靜,可心裏已經在打鼓。他好多年沒有像這樣緊張過,簡直就是活回去,又變成了一個毛頭小子。
如願在廚房裏翻箱倒櫃的找東西,他沉默地坐在沙發上,打量着如願的小屋。
這個小區地段非常好,就在總統府附近,雖然比起國內依舊算不得什麼,但在在烏干達也只有富人才能住得起。住在這裏的中國人和印度人都不少,但大多是商人,照說如願不應該住在這裏才對。
「這是你們中心給你安排的宿舍嗎?」
「不是。」如願一邊翻着冰箱一邊說:「這裏是我哥的房子,他覺得這個區域安全一些,非要我住過來。不過他很少在家,總是在外面跑,平時都是我一個人。」
顧向陽一直都知道如願有一個哥哥,好像是個商人,常年在外面跑,非常疼愛她,從前就時常聽如願提起。但是她這個哥哥非常忙碌,每年見如願也就兩三次,從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顧向陽都沒有機會見他。
「你哥哥怎麼也來烏干達了?」
「他不放心我唄,說到哪裏都一樣做生意,就跟我來烏干達了。」如願關上冰箱門,無奈地笑了笑道:「停水了,冰箱裏也沒有礦泉水了,你等我一下,我下樓買點。」
「我去買。」
顧向陽立刻起身出了門。
他一走如願就立刻懊喪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邀請顧向陽進屋裏來?!她到底是招了什麼魔,接下來要怎麼收場?
她絕對不允許自己在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坑裏跌倒兩次!
深呼吸……
如願深呼吸,要讓自己淡定一點。
一會兒顧向陽回來,她就提議兩個人出去吃飯,她請客,感謝他這段時間對她的照顧,然後就揮手告別,反正以後也沒有什麼理由再聯繫了。
門鈴響起,如願心裏疑惑,衝過去開門,問道:「你怎麼這麼快就買回來了?」
但門口站的人不是顧向陽。
眼前的這個男人長相精緻,個子雖然不算高大,但是身材精瘦修長,眉宇之間有一種陰鬱迷人的氣質,是個百里挑一的美男子。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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