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猝不及防下打開了。
梨晲和季晴語相互對視一眼,兩人極為默契地笑了,只是這樣的表情放在臉上非常扭曲,好像夾雜着傷心悲痛,卻偏偏要用笑容來掩蓋。
這樣的表情,已經昭示着某種答案。
盛晚晚握住拳頭,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她聽見了,一個字不漏地都聽見了!
他,真的把肖澈給殺了?
盛晚晚感覺有一股力量抽離了自己一般,她渾身無力地往後退去,緩緩靠在了門上,盯着某一處,眼睛都有些失去焦點。
「晚晚,你別急,事情還沒有確定下,我們不能妄下結論。」梨晲上前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梨晲的話沒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她點點頭,想着要不要在這個時候再去找那人一次。如果肖澈真的死了,那她和軒轅逸寒之間怎樣?她原諒,還是不原諒?
愛情和友情之間的取捨,讓她有些犯難。
「你大病初癒,好好休息。」梨晲看着她那沒有表情的表情,輕輕拍着她的肩膀。
「天牢呢,我要去天牢。」盛晚晚暗自咬住下唇,她不親眼瞧見,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她抓住門的手很用力,指甲都要嵌入木頭裏了。
她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焦急?難過?亦或者更多的是震動和不可置信。
天牢門口,她遇見了傅燁。
獄卒們見到傅燁都露出畢恭畢敬的神情,賠笑着搖頭。
盛晚晚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顯然他們在說肖澈的事情,她抬步走上前喚了一聲:「傅丞相。」
聽見她的聲音,傅燁的表情怔了一下,他有些不敢對視盛晚晚的眼神。
「太后。」臉上還是故作鎮定的淡定。
「肖澈呢?」盛晚晚問道,那雙眼睛中還染着幾分希冀。她希望能夠從他的口中得到一些希望,肖澈還活着的希望……
傅燁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獄卒見到是她,也行了一禮,「太后是來見那位刺客的啊,這位刺客在昨夜就已經自殺身亡了,這屍體該如何處置,小的還必須要向攝政王請示一下,傅丞相也是來見這位刺客的,不過攝政王確實已經下令,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這話,無疑是佐證了一切。
盛晚晚握住拳頭的手緊了緊,指甲刺得手心生疼,「你說,是他自殺的?」
「是啊,所有人都鑑定過了,確實是自殺的。」獄卒發現這太后的表情有些……不對勁。不是說那是刺殺太后的刺客嗎,為什麼太后的表情像是很傷心的樣子?
傅燁也沒有想到看到盛晚晚的表情竟是這麼難過,他上前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你別太難過……」
「讓我進去,讓我進去看清楚!」死要見屍,她必定要親眼瞧見才能死心!
獄卒擔心地看了一眼盛晚晚,怯弱地開口道:「太后,攝政王殿下有令……」畢竟太后和攝政王之間權衡下,攝政王更不能惹。
「令,令他妹啊!」盛晚晚氣怒地粗話都爆出來了,一把掙脫了傅燁的手,一把揪住了獄卒的衣領怒道,「是不是這天牢裏大部分的犯人都是被他攝政王給栽贓陷害入的牢?他攝政王總是這麼喜歡顛倒是非黑白的嗎?他說這是刺客就是刺客了嗎,老娘都說他不是刺客了,怎麼沒人信我!」
獄卒被她的神情給駭住了,盛晚晚的口水噴了他一臉,他的臉色都是慘白的。
太后還真是……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竟然隨口爆粗口。
盛晚晚見他表情害怕,也沒了耐心,冷冷問道:「再問一次,讓不讓我進去!」
獄卒木然地搖頭,哪怕這個時候太后可能要掐死他,他也絕對不能違背攝政王的命令。
盛晚晚氣怒,一拳重擊在獄卒的腹部,對方吃痛地摔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不堪。盛晚晚抬步就往裏走,既然不讓她走,那她就只能硬闖。
只是剛走兩步,一派士兵就突然出現,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為首的李將軍淡淡出聲:「夜太后,攝政王命令已下。」
「讓開!」盛晚晚的眼中是駭人的陰鷙,那眼神滿滿的都是怒火和殺氣,匕首已經從袖中彈出。既然所有人都要逼她,她就沒必要隱藏,更沒必要去繼續偽裝下去。
傅燁上前拉住了她,「你冷靜點!」
「走開!」盛晚晚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手中的匕首一時沒有注意劃破了他的手臂,她怔了一下,但是表情很快就被冷漠所替代,「傅燁,如果你是幫我的就幫,如果不是來幫我而是來幫他的,請你滾!」
傅燁張了張嘴,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的心情。
「攝政王有令,讓太后入天牢。」忽然,另一道聲音自身後響起。
盛晚晚看見了葉寧,眼中有一抹複雜閃過,她無法再用以前的心態去對待那人以及那人身邊的人。
他可以濫殺無辜,他可以心狠手辣,他可以邪佞猖狂,但是卻絕對不該傷害她身邊的朋友!她無法原諒,真的無法原諒!
眾人聽到這個話,識相地側身讓出一條道來,讓太后入牢中。
傅燁看了葉寧一眼,蹙眉道:「攝政王呢?」
「傅丞相,王爺說讓你照顧好太后。」葉寧輕嘆一聲,看着傅燁的表情,終於還是解釋道,「這肖澈的死不是王爺的命令,傅丞相若是不信,屬下也無話可說。」
「不是攝政王的命令?」傅燁蹙眉,「那是誰的命令?」
「此事還在查,王爺並未下令要處死肖澈,可是連夜就傳來了肖澈自殺的消息。」葉寧輕輕說道,語氣有些擔憂。這次太后恐怕是不願意相信了吧,肖澈死了,太后一定會恨死王爺了。
這事情好端端的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傅燁頷首,「本相知道了,麻煩轉告攝政王一聲,要留住一個人不是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就能夠留住的。」他說完就往天牢裏走去。
葉寧撇嘴,極端?
恐怕傅丞相什麼都不知道,不極端又怎麼能夠留下?
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若是不把一切可能扼殺掉,又怎麼能夠有留下的希望?
他非常理解王爺的心情,王爺二十四年裏從來沒有女人,如今好不容易愛上了一個,卻不想這個女人還是一個隨時可能消失的,這種患得患失的愛情,誰都會感覺到不安。
縱使王爺運籌帷幄,縱使王爺能呼風喚雨,再強大的男人,在感情面前還不是一樣被擊敗地潰不成軍!
盛晚晚是王爺最大的弱點,是王爺的死穴!
他輕嘆,轉身。不遠處稍微隱蔽的地方停着自家王爺的馬車。
「爺兒,太后已經進去了。」葉寧輕輕道。
馬車內沉默了許久之後,這才輕輕嗯了一聲。
「爺兒,要不,屬下去替您向太后解釋?此事當真與王爺無關。」葉寧覺得,誤會還是要解開的好,否則這麼揪着,他隱約覺得不太好。
只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他知道自家主子向來不善表達,每次有任何的情緒都不會表達出來,事情更不會主動去解釋,但是這次若是不解釋的話,接下來可能會有更多的誤會。
良久良久之後,馬車內傳來了男人低沉而略微不耐的嗓音,「不必,查清楚,肖澈的死。」
不必?葉寧聽到這裏,簡直是急死了,真應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監急。
這天牢分兩部分,一部分是水牢,另一部分是地牢,而肖澈被關押在水牢處。
剛入內,一股惡臭味撲來,讓她險些想要吐了,滿滿的都是屍體腐爛的臭味,地上還有不少白骨,這裏和修羅場無異。
被獄卒將他們二人帶到了肖澈之前所在的牢獄前,此時牢獄裏的水並不多,只是剛好淹過腳踝,並不是很多水,但是鞋子裏全是水的黏膩感讓她覺得非常反感。
牢房的門「嘎吱」一聲被打開,獄卒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她的心,咚咚跳動着。牢房裏躺着一具被白布掩蓋的屍體,她看不清楚容貌,只是心中還是大大緊張着。
肖澈,會死嗎?
暗夜的人都知道,肖澈是教授最得意的特工,現在已經是特工首腦了,他擁有最強大的晶片,怎麼會這麼容易就一命嗚呼,雖然說是自殺。
她一把掀開白布,靜靜躺着的正是那張熟悉的臉,她的瞳孔微縮,上前就開始在這個男人的臉上胡亂摸着。
傅燁見狀,想拉住她,可是看着她的神情,終於還是忍住了。
盛晚晚的眉緊緊蹙着,看着毫無生氣的人,臉卻還是他的臉。她的手,緩緩落向了他心臟的位置,那裏正是晶片安裝的地方。腦子裏忽然閃過了一抹光亮,她忽然轉過頭來問獄卒:「確定他是自殺?」
獄卒愣愣地點頭。
「可是他身上沒有任何的痕跡。」盛晚晚故作不解。
「這……太醫稱,是服毒。」
盛晚晚伸手掀開肖澈的眼皮,心中冷笑,終於是恍悟過來是什麼情況了。
「告訴我,昨晚上攝政王可有來過?」她問道,目光微凜。
獄卒輕輕搖頭,「攝政王殿下並未來過,期間並未有任何人出現。」
盛晚晚的目光掃視一眼這牢房,看着牢房裏有一閃很小的窗戶,那窗戶很高,兩米高的位置。她已經把種種可能都算過了,她盯着肖澈的臉,已經算是明白過來了。
她閉上眼睛,讓自己冷靜了一會兒,這才說道:「派人,將他運走。」
「運走?」獄卒傻了。
「哀家要帶他走。」盛晚晚平靜地道,再也沒有之前的悲傷和憤怒。
獄卒慌忙搖頭:「太后,恕奴才無能為力,攝政王殿下剛剛下令,太后看完就必須將此人火葬,畢竟是服毒自殺,怕是不能放太久。」
該死的!
盛晚晚咬牙,問道:「那什麼時候火葬?」
「呃……這要等攝政王的命令。」獄卒不明白太后這是怎麼了,為了一個刺客而動怒,這不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好,我就去找他,你們都給我看着他,他的身子要是出個三長兩短,我定不會饒過你們!」盛晚晚威脅地看着獄卒,轉身就走。
傅燁也是不太明白,跟上盛晚晚的腳步,淡聲問道:「那人的屍體,你帶走做什麼?」
「揍他。」盛晚晚冷冷輕哼一聲。
「呃……」傅燁完全糊塗了,之前看着盛晚晚這突然轉變的態度和表情讓他一時無法理解,這會兒她這副咬牙切齒的神情,也不知道是為何。
盛晚晚走到天牢的門口,頓住了腳步說道:「傅丞相,多謝你了,你不必再送我,我要去攝政王府。」
「我派人送你去……」他看了一眼遠處,忽然聲音頓住了,抬了抬下巴,「他的馬車還在那兒。」
盛晚晚一怔,循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果真是看見了那輛熟悉的馬車。那輛拉風的馬車,靜靜地停在遠處,好似故意停在那兒似的。
她輕輕咬了咬下唇,「那好,我去跟他說說,你先回去休息吧,謝謝了。」
「不必。」傅燁無奈笑着搖頭,「我既然已經歸順於太后,太后就不必再向我言謝。」
盛晚晚都不知道說什麼了,只能輕輕點頭。
……
馬車停的不算太遠,不過還是挺隱蔽的位置。
盛晚晚剛開始都沒有注意到這輛馬車,她走到了馬車邊,葉寧非常自覺地替她掀開車簾,她也不猶豫,坐進了馬車內。
車內的男人手撐着頭,閉目養神,似乎並不在意她上了馬車來。
「那個……」她自知理虧,聲音也有些猶豫。
暗夜的人晶片可以隨時調整身體的狀態,剛剛她去看了肖澈的身體,幾乎是立刻就能夠猜測出了這情況。亦如她所預料,肖澈這個人不可能這麼容易死掉,更不可能輕易被人擺弄,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她揪着衣袂的衣角,說道:「你能不能,讓我帶走他?」
她偷偷用眼睛瞄着對面的男人,從她這個角度看,恰到好處的光照在他的臉上,將他輪廓鍍上了一層金光,幾縷髮絲輕輕落在肩上,靜謐而好看。
聽見她的聲音,軒轅逸寒睜開紫眸,目光落向她,眼中是一片冷芒,「太后若是想帶走,便帶走。」
她很詫異他會這麼說,而且還是這麼幹脆。
其實這事情說來說去,還不是他的錯,他要不是一開始就想要肖澈的命,又怎麼會讓她誤會。她把話說的這麼絕,現在真是後悔啊,一開始沖昏了頭腦,下意識地就護着了肖澈,把他往壞人的方向想,都怪肖澈那踐人!
竟然敢耍手段來蒙蔽她?
回頭,定要讓那個裝死的人知道她的厲害!
現在,她更應該做的是把眼前這人給哄好。
「那……那小寒寒……」
「太后。」他一把打斷她的話,「你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盛晚晚被他的話給噎住了,她告訴自己,忍,她必須忍着,再怎麼說,這次事情她還是理虧在先的。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用平靜的語氣笑着說道:「那好,攝政王殿下,上次我的話確實是說的重了些,我不過是一時氣急……」
「太后可還有別的事情?若是沒有還請下車。」然後,男人又一次不講情面地把她的話打斷了。
盛晚晚張了張嘴,看着男人冰冷的表情,那攝魂的紫眸中沒有任何的溫度,和平時完全不一樣。她深呼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衝動,不能再衝動了。
這個時候正恨不能伸出手來狠狠掐着他的脖子怒罵一聲,去你大爺的,姐姐我不伺候了!
可是,她卻還是冷靜下來,「那好,我先告辭了。」既然他同意帶走了,那她帶走便是了。
看着太后就這麼下馬車走了,下馬車的時候為了解恨還用力踢了一腳馬車的車輪,仿佛是發泄。
葉寧:「……」
太后這會兒,估計是氣得要發瘋了吧,可是他家王爺,一點打算要去把太后哄一哄的心思都沒有,他扶額嘆息,還真是感覺到濃濃的無奈。
葉寧正想着,馬車內傳來了一聲喀拉的響聲,似乎是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他不用想也猜測的出來,肯定是王爺,生氣地把什麼東西給捏斷了。
這兩人到底是要堵到啥時候呢?
……
「這……」看着在宮中躺着的「屍體」,梨晲嘴角抽了又抽,「你能把他的晶片調整回來嗎?」
盛晚晚板着手,手指關節發出咔咔的響聲,「調整,當然有法子,不過在這之前,我必須先要做一件事情。」
梨晲感覺到盛晚晚的表情非常陰森恐怖,她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想做什麼?」
「揍他!揍到他娘都不認識他,再讓他醒過來!」盛晚晚冷笑,想着就覺得心中委屈。
「小梨子,我告訴你,我第一次認識到這男人到底是有多麼的卑鄙了,真是一個比一個卑鄙,他肖澈故意讓別人刺傷他,讓我誤會軒轅逸寒,再放出自殺的消息,把自己調整成自殺的狀態,就為了讓我恨軒轅逸寒,你說他是不是有毛病了!」
梨晲很震驚,很快,她就平靜地點頭同意,「是有毛病了。」被愛情給整的到處都是病。
「死男人,老娘今天揍到他醒來為止!」盛晚晚說罷就上前揪住肖澈的衣領,盯着這張沒有血色蒼白的俊臉,冷冷勾唇,一巴掌閃過去,扇完左臉又扇右臉。
梨晲暗自吞了一口唾沫,覺得肖澈若是真的醒來,一定會發現自己的臉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豬頭。
她上前拉住了盛晚晚的手,「晚晚,別鬧了,這樣下去,他醒來肯定不會饒過你。」
「呵,老娘還怕他嗎?他害的我和我男人分手了,老娘還能淡定地和他繼續做朋友?」盛晚晚說罷又是一巴掌打過去。她發現這個時候對這個男人簡直是可以隨心所欲,怎麼揍怎麼舒服。
梨晲見她揚起手掌又要打下去,慌忙抓住了她的手,看向那左右臉都是紅紅的五指印的肖澈,梨晲小聲道:「晚晚,你別鬧了,這打下去對你也沒什麼好處。你想想怎麼和你男人解釋。」
盛晚晚鬆了手,眼中滿是煩躁。
「丫丫個呸的,到底是誰讓肖澈來的?」簡直是來給她添堵的!
一開始太衝動了,現在想想滿滿都是後悔,若是當時她多想一些,就不會鬧成這樣了。
她閉上眼睛,想着接下來要怎麼把那男人給討好才行呢?
翌日很早,盛晚晚就被宮女叫醒了。
她揉着惺忪的雙眸,有些不解地問道:「做什麼?」
「太后,今日在瓊苑舉行百花宴,太后可不能耽擱了。」宮女小心瞄她一眼,輕輕說道。
盛晚晚輕輕哦了一聲,她也是知道這個事情的,只是卻並沒有往心裏去,不過既然作為太后,肯定是要參加的。
她卻不想去……
「聽聞今日攝政王要在百花宴上選王妃。」梨晲斜倚在門邊,抱着手臂,瞧着盛晚晚那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立刻扔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給她。
盛晚晚這會兒被梨晲的話給震得所有的睡意全然消散而去,她猛地抬眸問道:「你說什麼?」
「你還這麼磨磨蹭蹭的,說不定他都選好了。」梨晲攤手,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盛晚晚忿忿地起身,「我靠,你怎麼不早說?」然後急急忙忙地給自己穿上衣裳。
她沒有想到,那男人竟然真的要選妃。雖然她那日的確是說了兩人斷絕關係這種話來,可是她說的那是氣話啊,那男人怎麼就較真了呢?
梨晲聽她埋怨的話,只是朝天翻白眼,上前挽起她的髮絲,「太后,奴才給你打扮,保證太后艷壓群芳。」
看着這丫頭着急的神色,梨晲想,她是該幫這丫頭一把。再怎麼說,肖澈的做法確實不對,可是他攝政王也挺卑鄙的啊,想着把肖澈給弄死,隨便安個罪名給肖澈,兩男人都一樣卑鄙。
……
瓊苑是位於太皇太后的月寧宮中,太皇太后對各種花都格外喜愛,尤為喜愛那太上皇種下的那棵梨樹,如今正值百花盛開的季節,太皇太后每年都必會舉行一次百花宴。
今日園中聚集了大臣,以及各位名媛。
所有姑娘都是使盡了渾身解數把自己打扮地各種美艷,即便是即將有婚約在身的夜婉雲,也是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在她地心中還做着能夠有一日得到攝政王青睞的美夢。
「這夜傾城,果然只是一時興起,呵呵,婉雲姐姐,你說是不是?」一旁的藍衣姑娘,正是上次那位蘭家的小姐。
夜婉雲睇了她一眼,滿臉不屑道:「那又如何,攝政王的決定不是任何人可以決定。」
蘭家小姐瞧着她這副高傲的樣子,冷冷嘲諷道:「夜二姑娘都即將嫁人了,今日還特地打扮一番,該不會是別有所圖吧?」
「要你多管啊!」夜婉雲冷冷瞥她一眼,越過她就往前走去。她走向的方向正是楊錦兒。死了一個蕭怡然,沒關係,她的同盟還有的是,更何況楊錦兒足夠厲害,她只要跟着楊錦兒,一步步跟着就不信看不到她夜傾城的死!
正在這時候,一道靚麗的身影緩緩踱步而入,頓時成了吸引焦點的存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地看向那道紫色的身影,艷麗而又不失端莊,乍然一看,真正是和那張絕色的容顏相得益彰。
不少在場的男子眼中滿滿都是驚艷之色,這夜傾城,可真是一絕色美人兒!
只可惜……
盛晚晚步入的剎那,就已經感覺到無數人的目光落向她了,她的目光在園子裏極快地掃過,並未看見自己想見的男人,眼底一抹失落划過。
「別擔心,他會出現。」梨晲用只有二人的聲音說道,「你別太着急了,待會兒就按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
盛晚晚懷疑地看她一眼,「你確定,這樣行得通?」
「拜託,這都什麼時候了,你給他獻一支舞又怎樣呢?」梨晲白了她一眼,「還是你怯場,不想去獻了?」
盛晚晚輕輕搖頭,「我只是覺得,萬一我跳了舞,可是他又鄙視我,完全沒把我當一回事咋辦?」
梨晲摸着下巴,「你就拉他一起跳唄,努力往他身上貼,熱舞不會跳啊?你平時在酒吧的時候跳的那些熱舞,你不是……」
「……小梨子,這是什麼場合啊,能和網吧比?」
「那你不往他身上貼,往別的男人身上貼,讓他吃醋也行。」梨晲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出着各種奇怪的主意。
盛晚晚額際的黑線是一道接着一道畫下,往別的男人身上貼,只會適得其反。
園中的花朵爭奇鬥豔,亦如園中的這群女人一樣。
盛晚晚前腳剛到,後面就聽見了太監喚了一聲攝政王到的聲音。她竟然有那麼一絲緊張,手下意識地捏住了自己的衣角,絞着。
腳步聲傳來,所有姑娘翹首以盼。
她們特地來此,並不是為了太皇太后,而只是因為攝政王的那一句「在百花宴選妃」,心情萬分雀躍,就為了能夠得到攝政王的一眼,哪怕一眼都好。
為首的紫色錦袍男人跨入的剎那,四周所有人都為此好似失色了一般變成蒼白,所有人的眼睛都聚集在了那一抹紫色的身影上。
此時風拂過,黑髮散落而下,衣袂輕翻,讓人下意識就聯想到了四個字,風姿卓絕!
那一雙瀲灩光華的紫眸,在園中淡淡掃過,即便是掃過盛晚晚,都未曾停留分毫。
這樣的眼神,對盛晚晚來說,有一種被蔑視的錯覺。
「我要不要上前搭話?」盛晚晚問梨晲,她竟然第一次有了一種措手不及的感覺。想她盛晚晚平日裏囂張勁兒,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人,這會兒竟然為了要不要上前去和男人搭訕而躊躇!
梨晲也愣了一下,因為這個問題完全不符合盛晚晚的風格。她詫異萬分地看着盛晚晚,感覺到她萬分糾結的神色,撇嘴說道:「想去就去啊,愣在這裏做什麼。」說着二話不說就推了她一把。
盛晚晚壓根沒有反應過來,身子就被她給往前推去。
正巧那男人走來,她覺得他應當是不會接着她的,她想着這下子可就完了,要和大地做一個最親密的接觸了。
只是下一刻,她的身子摔進了一個懷抱里,熟悉地讓她心中微微一怔。
她茫然抬眸,就對上了那雙毫無溫度在的紫眸。
四周的嘈雜忽然在這時候安靜下來了,一雙雙目光都落在他們兩人身上。今日盛晚晚的衣裳也正好是紫色,和攝政王站在一塊兒,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讓不少姑娘心中真正是嫉恨。
「太后是沒長骨頭?」男人低沉魔魅的聲音中帶着嘲弄。
盛晚晚站直了身子,他眼底的嘲弄太清晰了,她剛想要開口反駁,卻被男人給打斷。
「還是,太后喜歡用這種方式來勾-引男人?」
盛晚晚真正是氣怒了,「攝政王此言差矣,攝政王不過是個過季的老男人了,哀家沒必要來勾-引攝政王,還要使出這些手段來!」
過季的老男人……讓葉寧倒吸了一口涼氣。
太后這是不是瘋了?這完全就是火上澆油,那誤會還沒解決,這會兒王爺還好似為了故意氣太后,竟然提出要選妃,這下好了,這矛盾要是再鬧下去,就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就連梨晲站在一旁聽着,都忍不住替她着急,使勁朝着盛晚晚擠眉弄眼,希望她能夠恍悟,結果這死丫頭,壓根沒有察覺到她的目光似的,急的她在原地剁腳。
這樣說出去的話,本來還有機會,全部被她給抹殺掉了!
「很好,太后可記着今日的話。」軒轅逸寒紫眸微冷,看都不看盛晚晚,抬步就走。
盛晚晚心知自己的一時呈口舌之快完全達不到自己要道歉的效果。可是,剛剛剎那,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這暴脾氣。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衝上去攔住他的去路再重新說句話。
「丫的,你這是傻啊,你不是要道歉的嗎,你這麼說是幹什麼?」梨晲狠狠擰了她一把。
「嗷,很痛哎!」盛晚晚揉了揉自己的手臂,瞪了梨晲一眼,她也說不上來自己的情緒怎麼控制。她和他並不想這麼堵下去的,可是這會兒,她想要找個極好的機會和他說清楚解釋清楚吧,他卻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讓她怎麼辦?
「看你這下怎麼辦?」梨晲冷哼一聲。
盛晚晚撇嘴,「大不了再想別的法子,直接霸王硬上弓就行了。」
梨晲嘴角抽了抽,「他能允許你霸王硬上弓?」也不動腦子想想。
盛晚晚垂眸,心中也煩亂,「憑什麼啊,我做錯什麼了嗎?而且肖澈的事情是他先引起的,現在還得我來道歉!」
「你和他之間既然承認了關係,就該第一時間站在他的角度去想,你卻為了肖澈的事情和他大鬧,他的心裏肯定不舒服。」梨晲湊到她的耳邊輕輕說道,聲音中都帶着一絲警告。
盛晚晚皺眉,沒有吭聲。
太皇太后瞧着園中的氣氛詭異,笑着說道:「寒兒總算是來了,今日各家千金都在此了,寒兒看看那位合心意。」
軒轅逸寒輕輕頷首,算是回答。
溫淡的目光掃向眾姑娘,姑娘們紛紛搔首弄姿,使盡渾身解數。
「姑娘這麼多,攝政王恐怕也是看花了眼吧,不如讓姑娘們表演一番才藝?」楊錦兒見狀,出了主意。她說這話的時候,是故意看着盛晚晚的,那眼神中帶着一絲幸災樂禍。
她承認,她就是來給盛晚晚添堵的。
盛晚晚冷笑,沒把她的眼神看在眼裏。這楊錦兒還真是符合了那句話,為他人作嫁衣裳。這裏的女人都是奔着攝政王而來,唯獨她楊錦兒沒有這個資格。
「不必。」結果,人家軒轅逸寒一口就否決了,「本王已有人選。」
眾人一聽,屏住呼吸聽着。
盛晚晚驀地抬眸,不敢置信地看向那人。
「葉寧。」軒轅逸寒卻是懶得自己再說,直接把話交給了葉寧。
葉寧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盛晚晚,覺得腦袋疼,但是在自家主子的壓迫下,他又不得不說:「王爺的王妃已經選好,蘭家大小姐為正王妃,側妃為……」
葉寧手上拿着一捲軸,這捲軸還極為長,上面寫滿了名字。葉寧每念一個名字,四周的氣氛就更加冷冽。
盛晚晚聽着那一連竄的名字,手抓着衣角,額際上青筋隱隱跳出。
媽蛋,他這是打算開後宮嗎,葉寧這麼念下來的名字,起碼有二十來個姑娘!
他不是說他潔身自好,二十四年清心寡欲,這會兒是不是被她盛晚晚一刺激後,不但是有了想法,還朝着種-馬男的方向發展而去了?
梨晲感覺身邊一股陰雲籠罩而上,她默默地往旁邊挪動腳步。看來今日也沒法表演什麼了,現在要說起來的話,事情有些麻煩了……
「既然都定好了,也難得寒兒你都想通了……」
「等等,哀家不同意!」看着別人得意,她盛晚晚是絕對做不到的!
伴隨着她的一聲不同意,讓一個個女子的目光落向她。被葉寧點到名的姑娘們紛紛覺得好笑,這太后難道還想要再做最後掙扎,想要攪亂攝政王選妃一事不成?沒被點到名的姑娘那剛剛失望的眼眸頓時亮了幾分,希望能夠讓太后阻止攝政王納妃,她們得不到,其他女人也休想得到!
眾人各有心思,但是都期待着盛晚晚能夠說什麼來阻止。
軒轅逸寒的眸色漸暗,落向她,輕挑眉梢:「太后有何異議?」
盛晚晚忽然揪出自己的小手帕,一步步走向前,一邊抹着臉上那根本沒有的淚水,一邊哭訴道:「各位姑娘千萬別被攝政王的外表給蒙蔽了,他就是一個大混球。」
四周響起了一陣倒抽涼氣的聲音。
「嗚嗚,哀家……哀家有了攝政王的骨肉!」說着還伸出手來摸着自己的肚子,戚戚焉,「軒轅逸寒,你說,你讓我懷了你的孩子,你讓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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