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種寄生 第三十五章 暗流涌動

    『這小子為什麼知道1111的事？他到底知道多少東西？』心懷疑問，寧譽卻沒有問出口，先細細的看了一下羅騰手機上的照片。

    這台三星手機雖然略微昂貴，但屏幕尺寸並不算大。寧譽偏了偏頭，才算避過餐廳照明在屏幕上投出的搶眼反光，看清了照片。

    它和前面那幾張拆遷工地惡戰照片完全不同，就是一張很普通的抓拍照。從環境上看，黑板，課桌，講台充分說明了拍照地點是在某間教室。而這間教室一片雪白，從燈光上可以估計出是晚自習之類的課間時分。拍攝的人似乎是在測試手機性能，只是隨意的將鏡頭前兩名嬉笑打鬧的少年拍了下來，整個圖像並沒有考慮什麼主體襯托側重點之類的美學因素。

    一張隨手照？肯定沒這麼簡單，寧譽乾脆的接過手機看了起來。很快，他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視線死死的停留在兩名打鬧少年的身後——那是照片上右下方的小小角落，一個馬尾女孩正墊着腳用黑板刷擦着黑板，上面一句話已經被她擦掉了小半部分，但依稀還能辨認：

    「人類的成年人比人類孩子擁有更多的知識和社會經驗，但為什麼孩子卻比成年人有更多有趣的見解和想像力呢？」句末，跟着醒目而又無意義的一串阿拉伯數字：『1111』

    這傢伙……真當什麼地方都是討論問題的留言板了，連自己的網絡ID都跟着留了上去。

    「這裏是……」其實不用羅騰回答，寧譽也大概估計出，照片的地點是羅騰所在的補習學校。即便不是，也絕對相差不遠。

    「照片上的是我所在的補習學校。前段時間我在私下也問過一些關於那名失蹤同學的事，這是另一個同學給的照片，他說上面的話是學校一個老師寫的。」羅騰恢復剛才雙手交叉疊在桌上的姿勢：「後面那個就是被吃掉的受害者，我覺得應該和1111，就是我看見的那名老師有關係。」

    『這小子……已經用上被吃掉這詞了。』寧譽在屏幕上劃着食指，慢慢的在照片庫里瀏覽着，擔心還有其他像剛才那樣被漏掉的重要照片。同時，他向自己對面的少年提出了關鍵疑問：「你為什麼知道1111的事？」

    停了停，寧譽正想更準確的補充一句『你怎麼知道我要找它』，不過話沒出口，羅騰已經給出了答案：「其實剛才你聽的錄音後面是一大段空白，這一大段空白過後還有……」

    『怪不得我明明看着錄音時間有近5分鐘，結果這小子當時在我聽完前半段後就把手機拿了回去。』寧譽不聲不響的打開錄音，快進。果然，在4分10秒的時間段，一陣毛骨悚然的咀嚼聲響過後，吳明那鬼魅般的聲音再次出現：「寧譽，你能找到那個1111的話，就先和它玩着……」

    「我隨時會來找你。」

    「怎麼樣，譽哥。你告訴我實情，我就告訴你1111是誰。」現在，由於羅騰手上掌握有利情報，到讓寧譽有點猶豫了。雖然知道1111應該是在補習學校，花點時間，自己可以通過感知吳明那樣去查找到它。但通過和吳明的接觸，寧譽也清楚這種辦法有很大的缺點：

    首先，感知並不精準。這一片區域中如果有變異生物，寧譽就會在腦袋中感受到那種微麻的刺痛感，並籠統的獲悉一個大概方位，並不知道具體是誰。只有在相當接近的情況下才可能清楚的知道。

    其次，感知是把雙刃劍，如果有條件準確定位1111時，1111多半也能準確定位寧譽。

    就憑網絡上的留言討論，能確保1111是個通情達理的怪物？

    寧譽不敢打包票。這也就意味着……

    在對方意圖及實力都是未知數的情況下，早一點獲悉1111身份，自己就能更好的做出準備，制訂對策——寧譽突然覺得，這好像還是從吳明那傢伙那學來的經驗。

    『那羅騰呢？』寧譽瞟了一眼眼前少年：『這小子雖然麻煩，但其實和自己一樣，都只是好奇心重，想弄清楚一些事情。況且這還和他遇害的大哥有關，按理說他也有知道部分情況的權利……』

    「怎樣？」一回神，背靠椅背的寧譽才發現羅騰還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他突然間發現麻煩大了去了：要從1111口中套話，那它身份越早得知自然越好。而且，看起來自己還要防備那個陰魂不散的吳明。年青人皺起眉，拔出可樂杯上的吸管，直接打開蓋子灌了一口：「沒辦法，就……」

    『答應你』這後面三字沒出口……

    突變陡起！

    寧譽腦袋裏突然串起一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微疼——那是一種微弱的刺激，仿佛電流一般從腦袋裏一閃而過！

    年青人『蹭』的一下站起身，拔腿就向快餐店外沖了出去！

    『在哪裏？！』

    『在哪裏？！』憑着這種天生的同類感知能力，寧譽在推開餐廳鋼化玻璃的門一刻，就確定了感知到的這傢伙所在方位。朝那邊望去，一個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那是一個穿着花格襯衣，留着長發的人，正在離自己20米不到的地方，匆匆忙忙的向街邊人群中擠去。從體態和髮型特徵上看……

    肯定是吳明那傢伙！

    寧譽抬腿緊追！他也顧不上街上開始逐漸熙攘的行人，生硬的從幾名男子當中擠開，引發一陣罵聲後……

    他追上了吳明！一把抓住了這個長發年青人的肩膀！

    「吳明！」寧譽右手勁力一吐，長發年青人肩膀吃痛，順着寧譽鐵鉗一般的緊箍右手，將整個身體轉了過來。

    「兄弟……兄弟，有話慢慢說。」在寧譽強力手勁下屈服的年青人臉部微胖，五官顯小，並不是吳明：「你是認錯人了吧。」

    「不好意思。」寧譽放開手掌，淡淡的陪了個不是。嘴上在道歉，他的眼睛卻仍然掃視着朝自己和長發年青人靠攏的街上人群，希望從中找出吳明這個還敢大搖大擺的被他感知到的吃人怪物。

    「譽哥，怎麼了？」羅騰緊隨一步趕到，看到了匆忙離去的長髮年青人以及呆站街頭的寧譽。

    「沒什麼。」看見羅騰，寧譽才突然發現自己手上還拿着少年的手機。剛才的狀況讓他改變了想法，他將手機抬到眼前，熟練的劃拉着什麼。羅騰好奇的問了一聲『在幹什麼』，寧譽也沒有回答。

    很快，羅騰察覺到了寧譽在幹什麼……

    「別刪！」羅騰一把從寧譽手上搶過手機，趕忙從音頻和照片庫中查詢那幾份重要資料。這時才發現，寧譽剛才已經把這些東西刪的乾乾淨淨！

    「你……！」少年的眼睛裏都快要冒出火來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剛剛還準備一吐實情的寧譽，現在竟然突然變卦。如果這不是大街之上，羅騰肯定一腳就踹了過去！

    「看你着急的樣子，應該是沒備份吧，那就好。」寧譽並不覺得那一下突然的感知是件壞事，他甚至覺得這讓他腦袋更清醒了一點——自己的遭遇已經夠糟糕的了，不管情況再怎樣，他居然想讓一個只有十來歲的少年牽扯進來。

    對手可是吃人的怪物！讓他遠離事端不是更好？

    「我可以告訴你，這事遠比你想像的危險，絕不是你能處理的。你大哥的事，等我找到1111後，我會給你一個交代。」吳明很可能就在自己附近……很可能就在哪個陰暗的角落裏謀劃着詭計……寧譽決定自己一個人解決和面對這些問題。他不管憤怒的羅騰，自顧自的走回餐廳，在剛才坐過的地方拿起隨身的小旅行包。

    走出餐廳門時，寧譽正好在門口再次碰上趕回來的羅騰，他拍了拍少年肩膀，卻被羅騰抬手打開。

    「我就說一句。」寧譽也不介意。他將小旅行包斜跨在身，邁步從羅騰身邊擦過，跨出餐廳：「以後你別再攪合進來。」

    「你以為我這樣就會放棄？」羅騰望着寧譽離去的背影，拳頭重重的在餐廳外牆上砸了一下：「我說過一定要找到錄音里的人。」

    「說到做到。」

    寧譽雖然聽到身後羅騰的話語，但毫無表態。在剛才刪除少年手機資料時，他已經做好了計劃：從夏老師那裏問到羅騰所在的補習學校，然後就靠這種本能的感知……直接去找1111！

    別無他法。

    寧譽離去，羅騰一臉不平的坐回剛才的座位。這個似乎掌握到不少情報的前輩看樣子是靠不住了，少年很快冷靜下來，開始考慮從哪方面繼續自己的調查。

    從失蹤的同學入手？還是從那個什麼1111那裏？問題是……

    羅騰會有激進舉動，但他絕不是被情緒影響就腦袋發昏的人，寧譽走之前警告的一聲『遠比你想像的危險』，他可是聽的清清楚楚。

    會有什麼樣的危險呢？像大哥那樣失去聯繫？像那些失蹤的人那樣音訊全無？

    果然，還是應該……

    「還是應該讓寧譽帶上你更好點是吧？」羅騰正在思考間，一個聲調奇怪的聲音突然在身邊響起。這聲音不像人為，仿佛每一個詞都和一種蛇吐信子的『呲呲』聲混在一起吐出來一般，不留意還很難聽清。羅騰雖然年少膽大，也被嚇了一跳——身旁開口的這傢伙不僅聲音怪異，而且還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無聲無息的摸到了自己邊上！

    而更詭異的是，他和這傢伙素未謀面，這人卻像知道自己心事一般，準確的將剛才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是誰？」羅騰平息心境，問了一個這種狀態下都會問的問題。

    「我啊，我是寧譽一個很好的朋友。我剛好看見寧譽在這，過來坐坐，結果發現你們竟然吵了起來。」來人也不忌諱，直接在羅騰對面，寧譽剛才所坐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我這人又多事，就想吧，應該告訴你一點關於他的事。他不是什麼壞人，你不要誤會他。」

    「好啊，那先謝謝你了。怎麼稱呼？」羅騰把眼前的大杯可樂望邊上挪了挪，方便更好的看清來人：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士看起來年紀和寧譽差不多，身材瘦削，長髮披肩。不知是不是身體原因，這麼熱的天氣，卻依然在襯衣外套了一件貼身外衣。

    而這些都是普通特徵，讓人能一眼注意到的是：這人細長的頸部上，竟然有一道形狀可怖的環形傷痕……

    『難怪聲音奇怪，喉部有傷。』羅騰認為自己知道了來人這聲調怪異的原因。

    少年突然感覺……這些特徵好像和照片上寧譽外的另一人很像！但照片太模糊，而且現在又被寧譽刪掉，無從對比，他實在不敢確定。

    「我叫什麼，這不重要。不過你一定要知道的話……」不速之客沒有急於回答羅騰『你是誰』的問題，他一邊咳嗽，一邊伸手在外衣上掏摸一陣，摸出一袋紅色外殼的香煙。剛剛要點，忽然想起什麼一樣尷尬的笑了笑，將香煙收了回去：「才想起這裏好像不准吸煙。」

    「我叫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