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譽當然記得原因,不過不知道何惠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還不等他回答,這個在鞦韆上輕晃雙腿的清秀女孩已經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初中的我有點點胖……」
「只是有點點?」
「閉嘴。」
「班上有幾個傢伙愛欺負我。他們人多,你卻每次都站在我前面幫我解圍。連着你一起被他們嘲笑外,有時還被他們打。」提及兒時往事,何惠臉上泛起一絲笑意:「你一直沒放棄,而且還居然說服了你爹教你打架。」
「幾百年前的事,早忘了。你提這個幹什麼。」寧譽雖然聽說過女人的思維經常是處於發散狀態,沒人知道她們想什麼,但他總覺得今天的何惠在這一點上尤為嚴重。
「我那時很自卑,還對你說過『你是不是有毛病,我不用你管』這樣的話。」何惠停下鞦韆:「當時你怎麼回答我的,還記得吧。」
寧譽笑了笑,沒有說話——到不是他存心在何惠面前擺出『舊日小事不值一提』的男子漢模樣,說實話,當年的事他確實記得清楚,但真具體到哪句對話,早就忘的一乾二淨。
看寧譽的反應,何惠差不多已經猜到了結果。她也不介意寧譽的遺忘,像是強調一般,一字一頓的重複着當時小寧譽的話語:「你說,管那麼多,只要我做我認為對的事,和有沒有毛病有什麼關係?」
「那時的我真這麼說的?看不出來年紀輕輕就這麼聰明。」聽到這話,寧譽嘿嘿一笑,繼而又一臉疑惑:「不是,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是想說,小時候的你是比現在聰明多了。」何惠將被微風吹起的劉海別到耳後,跟着寧譽笑了起來:「管那麼多,只要你做你認為對的事……和是不是人類有什麼關係呢?」
何惠的回答像是察覺到寧譽身體變化的解惑,又像是隨口說說的無心之談。寧譽被她說的心中一動,站在這個青梅竹馬的女孩身邊,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話語來繼續後面的對話。楞了一會,才轉換話題的蹦出一句:「別說這個了。去吃飯吧,想吃什麼我請客。」
「好啊,就在等你這句話。」何惠從鞦韆上一跳而下:「吃魚火鍋。」
「天氣這麼熱。」
「那就雪糕火鍋。」
「那是什麼東西?能當飯吃?」
「那不就還是魚火鍋。」何惠背着手走在前面,轉頭向寧譽吐了吐舌頭:「年輕人,這麼挑剔,你看姐姐我什麼都吃。」
寧譽搖搖頭,踏前一步。
『管那麼多,只要你做你認為對的事……和是不是人類有什麼關係呢?』何惠的話語迴蕩在寧譽腦海中。女孩剛才調皮鬼臉和現在輕盈向前的背影讓寧譽忍不住笑了笑,他覺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確實是太多太亂,自己想來想去,反而陷入了混亂。
『雖然骨刀有點問題,但那不是什麼大事。現在我已經能很好的控制變異……』『沒有問題的,一切都和原來一樣,而且只會更好。』寧譽不再多想,三兩步趕上前面的何惠。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或者說,這種什麼都沒想的情況下更能反應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他從身旁輕輕的牽起了女孩左手。
兩人雖然從小玩到大,平時也偶然會有一些毫不在意的肢體接觸,但這一次不同,感受到對方特有的手掌柔感和體溫,男孩和女孩都能察覺到這一次牽手似乎意味着更多的東西。
「你果然和平時有點不一樣。」何惠淺淺的笑了笑。
寧譽的舉動雖然有點核突,但兩人似乎都像是預料到雙方的反應。何惠臉上掛着笑意,出乎意料的平靜,寧譽則『嗯』了一聲:「這些天是發生了些事,不過都過去了。」
何惠不知道寧譽口中發生的事是什麼,也沒有追問下去,只是靜靜的將手放在寧譽手中。剛走幾步,她似乎感覺到什麼,將寧譽牽着自己的右手抬起來看了看,隨後微笑着側身換到了寧譽左手邊,拉起寧譽左手:「你右手感覺怪怪的。」
寧譽別過頭,輕咳一聲。他沒有回話,將右手揣進褲袋,另一隻手牽着何惠,像一不小心就會失去一般,緊緊的將女孩的手握在這隻還是人類軀體的左手當中。
「寧譽。」
「什麼。」
「你手心都是汗哎……」
「閉嘴。」
這是一頓愉快的晚餐,兩人本來就是兩小無猜,經過寧譽上前牽手這一突破性舉動後,更是心照不宣的將兩人關係更推進了一步。
這頓飯吃下來,何惠的話比兩人平時在一起吃飯時還少的多,但寧譽卻覺得這是那麼自然,沒有丁點尷尬的氣氛。可能是餐廳的香燭燃燒所繚繞的香氣,也可能是心理作用,讓這個年輕人感覺現在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在沉澱中的美酒材料一般,在靜靜的發酵,心情也有點飄飄然起來。
吃過晚飯,兩人靜靜的走了段路。快到剛才兩人停留的公園時,剛才還有說有笑的何惠突然態度一轉,準備提前回家。
「怎麼了,以前你來我家的時候,不都是玩到八九點,我送你回去的嗎。」寧譽掏出手機看了看:「今天飯吃的早,現在連六點都不到,天都還這麼亮。」
「不一樣嘛。」
「怎麼不一樣?」
「反正就是不一樣,我先回去了,有什麼電話聯繫。」何惠站在路口四處張望,抬手叫來一輛出租,停了停,又補了一句:「記得電話聯繫哦。」
「要不要我送你……」寧譽的問話沒完,何惠已經俯身鑽進出租,順手將門關上,像是希望立即離開這裏一樣督促着司機開車。
這形勢,讓留着小短髮的司機還以為兩個年輕人吵架。問清目的地後,綠白相間的出租車引擎低鳴兩聲,奔馳而去,只留下寧譽呆站原地,愣愣的看了眼遠去出租車的尾燈和車牌號碼。
「搞什麼……剛才不是還好好的。」這一分鐘,寧譽還真有點茫然。想來想去,只得出了一個結論:何惠說過早上她先去的自己家,那把自己的戀愛看作頭等大事的媽媽一定抓住機會給她灌輸了些什麼東西。再加上自己舉動突然,所以今天何惠的心情和態度才有點難以捉摸。
是這樣嗎?
寧譽知道,他做這些猜測,只是自己個性使然。他希望什麼事都能弄明白一點,能在掌控之中。但女孩的心思本就無法琢磨,誰知道何惠在想什麼。難說對今天的事感覺不妥,或者突然想起家裏的仙人掌還沒澆水,更或者是在看的網絡小說前兩天突然斷更……除了何惠她自己,恐怕誰也無從得知真正原因吧。
不過總的看來,這應該是不錯的進展。今天和何惠相處只有短短几個小時,但兩人之間這份突然誕生的新關係卻讓寧譽感覺這些天來的問題幾乎一掃而空。整個人像是被強壓在水下憋夠了氣,現在終於能浮出水面大大的喘上一口新鮮空氣一般如釋重負。
寧譽轉過身,哼着略顯跑調的小曲向學校方向走去。什麼變異、骨刀、怪物,已經將它們統統拋諸腦後。隨意的掃視一下四周,這個年輕人甚至覺得一切都正在變得更加美好,連身邊匆匆而過的路人都在向他善意的微笑。
夕陽漸下,這一刻,被幸福感包圍的寧譽只感覺到……
頭皮一陣刺痛,像是有種微麻的電流在腦袋裏串一樣!
是那個處處監視着自己的傢伙……這一刻竟突然出現在離自己50米不到的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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