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可長安 第二十章 貨物

    只見他慢慢靠近床邊，手覆上高倩月的臉，溫柔的撫摸着，動作緩慢而又輕柔，全身散發出一種哀傷，似乎是在透過高倩月看另一個人。

    指尖繾綣溫柔。

    不大一會兒，來人又靜悄悄的什麼都沒做就離開了。

    纖塵和藍未書從橫樑上下來，突然發現院子的人手增多了。

    暗道一聲不好，來不及帶走床上的高倩月，從窗戶的方向破窗而出。

    迅速辨別自己現在所處的方位，突然間纖塵腳下一個趔趄，跌入了前方的空地。

    藍未書快速將纖塵拉起來，卻發現兩人陷入了一個奇怪的陣法裏，怎麼都走不出去。院子裏傳來熙熙攘攘的人聲，兩人心下着急，步伐也跟着亂了起來。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會被抓住的，纖塵，你試試看能不能從上面飛出去。」藍未書審視了一下目前所處的地方。

    是一個空曠的花園，種滿了桃樹，這個時節早已經結上了青澀的果子，一個個垂落在樹枝上，很是惹人憐愛。

    旁邊就是院牆，兩人皆是不清楚從這堵牆翻出去會到哪裏，會不會將自己置入更加危險的境地，但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這兩人雖然都可以堪稱當世奇才，不過巧就巧在誰都不懂這奇門遁甲之術，今日算是在這裏吃了個大虧！

    「向西南方向走五步，然後朝北回七步，再向東邊走三步。」

    就在兩人決定冒險一試從上面飛身出去的時候，空氣里傳來另一道人聲。

    紛雜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如果還不出去，兩人只怕是要做困獸之鬥了！

    不管了，聽這個人的，賭一把！

    管他是誰，先出了這陣法再說！

    於是兩人就聽那人的指示，移動自己的身形，在家丁即將到來的時候，兩人終於走出了這詭異的陣法。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啊，竟然還有這等奇門遁甲之術？」纖塵用袖子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呼吸不穩的問道。

    「這是莫成煌的地下宮殿。」

    又是方才的那個聲音。

    「敢問閣下是何人，能否出來露個面？」藍未書對着聲音來源問。

    不過是一瞬間，那人就到了面前，竟是分開許久的柳逸飛！

    「柳兄！你怎麼會在這裏？！」

    異地竟然頻繁遇故人！

    纖塵語氣里滿是欣喜。

    「公主，好久不見。」相較於纖塵的熱絡，柳逸飛的反應就冷淡多了。

    「柳兄，不必這麼客氣，叫我纖塵就好。」纖塵笑眯眯的開口，絲毫不見方才的慌亂與緊張。

    「豈敢，公主殿下千金之軀，身份尊貴不言而喻，更何況女子閨名豈是我們這些草民可以隨意亂叫的，實在是不合禮數。」

    「那好吧，隨柳兄你了。」纖塵算是看出來了，柳逸飛似乎並不像和他們有過多的交集。

    之前柳逸飛也是性子比較冷，但是並沒有和她生疏到這種地步。

    纖塵本來就是那種性子，既然你都不太願意搭理我，我又何必熱臉去貼冷屁股。於是纖塵也沒有再多言語。

    許是氣氛太過冷寂，藍未書開口轉移了一個話題。

    「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從哪裏出去？」

    「在這個院子的西北角有一棵參天古樹，那裏很少有人會去，你們可以從那裏離開。」柳逸飛抬手指了一個方向。

    「我們？柳兄你不走嗎？看這樣子，莫成煌已經知道了有人進了這座宮殿，你在這裏會不會很危險？」纖塵還是忍不住關心道。

    「你們不用管我，我還有一點私事要處理，你們先走吧，我會有辦法安然無恙的出來的。」柳逸飛迅速開口回答。

    纖塵見柳逸飛都已經這樣說了，只得放棄讓他一起離開的想法。

    然後轉眼看向藍未書，兩人足下用力，徑直向西北角而去！

    柳逸飛看着倆人的身影消失在西北角，才抬腳離開。

    ……

    「十三，你去調查一下今天莫成煌交易的貨品是什麼？注意不要暴露身份。」

    「屬下明白。」

    此時纖塵和藍未書已經回到了雲來客棧的廂房。

    藍未書坐在桌前時不時的喝一口茶水，而纖塵則在來回踱步，繞得藍未書那叫一個心煩氣躁。

    「我說，你能不能別再轉了，看得我頭暈，坐下來思考不行嗎？非要在這兒轉個不停，都是什麼習慣。」

    「本殿下樂意，你管得着麼你。」纖塵反嗆一句，藍未書索性閉口不言。

    「屬下無能，實在探查不到那些箱子裏裝着的的東西。」就在這一小會兒的功夫里，十三已經去而復返，不過並沒有探查出來。

    「那你查出來了什麼？」

    藍未書了解十三，若是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他是絕對不會回來的。如今既然已經回來，想必定時查出了他覺得有用的消息。

    「回主子，莫成煌今晚就會與別人交易今天下午你們看到的那些貨品，地點就在瀾滄江的碼頭。屬下回來的時候整個地下宮殿已經沒有那些貨品了，想來應該運往了碼頭。屬下已經讓小七去盯着了。」

    藍未書手下有暗影五名，分別是小五、小七、十一、十三和十七。

    小五擅長暗殺，小七擅長跟蹤，十一和十七都善於收集消息，至於十三嘛，每一樣都會一點。這幾人也是各有各的性格，小五冷酷不近人情，眼神嗜血，冷漠又殘酷；小七性格內斂，沉默寡言；十一為人就比較黏糊，尤其愛黏糊着藍未書，表面上單純似小白兔，實則跟藍未書一樣，狡猾如狐。至於十三就不用說了，做事很可靠，話也很少。

    是以這四人藍未書最喜歡帶十三出門，很是方便。

    「嗯，十三，你去準備兩匹快馬，把馬蹄子上都裹上布，我和纖塵要去瀾滄江的碼頭。」

    黑影一閃，十三又消失不見了。

    瀾滄江碼頭。

    深藍色的天幕上點綴着顆顆繁星，涼風習習，吹得纖塵兩人衣袂翻飛。

    藍未書負手而立，透出一股與生俱來的蒼涼之感，縈繞在四周，飛散不去。

    因着水患的緣故，現在這裏幾乎沒有什麼人敢來。碼頭安靜卻又喧鬧，許多年輕人正在搬着白日裏纖塵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箱子。

    兩人都沒有動作，他們在等，等那個神秘的接頭人出現。

    遠處傳來馬車車軲轆轉動的聲音，二人同時向聲音來源處望去，只見馬車全身都裝飾着白紗，層層疊疊，隨着馬車的晃動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在月光的映射下，尤為顯眼。

    纖塵不解，既然挑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來做交易，就證明此次交易的物品定然不能輕易讓人看見，怎麼會選擇在這夜色下如此顯眼的馬車？難道不應該裝飾成那種全身漆黑的樣子來避人耳目嗎？

    藍未書看出了纖塵眼中的疑惑，緩緩開口：「這裏有一個傳說，你要不要聽？」

    纖塵知道這時候藍未書口中的傳說定是與她的疑惑有關，於是道：「聽，洗耳恭聽。」

    「你能看見馬車上的花紋嗎？」

    纖塵白眼，饒是眼力再好，也不可能在這蒼茫夜色下看清馬車上的花紋吧，而且又距離得如此遠。

    「如果我所料不錯，那馬車上的花紋應該是曼陀羅花，這裏的人們都說在這裏會常常出現一輛通體裝飾着白紗的馬車，車身上雕刻着靡靡盛開的白色曼陀羅花，那是天上開的花朵，白色而柔軟，看見此花的人，那些惡靈就會自動退開，他們都說這馬車是上天派來的神祗，驅散人間的惡靈的。是以這此間的百姓都已看見此馬車為榮，認為自己是受上天眷顧的人類。」

    纖塵聽完這一席話，陷入了沉思。

    「怎麼，你也想去近距離接觸一下這傳說中的馬車，來驅散一下身邊的惡靈？」藍未書看見纖塵的這般模樣，不由戲謔道。

    「少說這些，我在想今天在莫成煌的地下宮殿看到的那個侍女，她給高倩月餵的藥的那個瓶子瓶身上也是曼陀羅花，他們二者是不是有什麼關聯？可是我在大黎並沒有見到過曼陀羅，那麼這個莫成煌會不會不是大黎的人？」

    「你不說我還沒有想到，這曼陀羅好像只盛開在荒漠裏，那個位置就只有落雪國，難不成這些人是從落雪國來的？」

    纖塵還是頭一次聽見竟然有藍未書沒有想到的事，她還以為藍未書什麼都知道呢。

    說話間馬車上的人已經下來了，一身白衣，還戴着面紗，根本看不清樣貌。只是隱約從身形來看，應當是個女子。

    「莫成煌怎麼沒有親自來？」女子清越的聲音傳進纖塵兩人的耳朵里。

    果然是認識的。

    「夫人恕罪，大人他有點事耽擱了，不能前來，讓小的們把這些貨品務必完好的交到夫人手上。」白日裏的小廝打扮的人開口，戰戰兢兢的回答。

    「那我可得好好檢查檢查，他沒親自來我不放心，可千萬別讓我發現你們竟然弄壞了我的貨物。」眼眸里一閃而過的嗜血殺意。

    「小的們都是特別小心的，不會弄壞夫人您的東西，您儘管檢查便是。」

    女子打開箱子，纖塵二人也趁機向箱子裏望去，並不是什麼違禁的物品，只是一些看起來比較稀有的古玩字畫。

    纖塵疑惑了，莫不是這裏面還另有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