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天黑的早,才過酉時,密林中已是伸手不見五指,好在林瑾常年走這條山路,所以也沒多大妨礙。
山腳下的農家傳來點點星光,林瑾加快了腳步,嘴角是掩飾不住的喜意和興奮。
她從小長在蒼茫山,山上總共就三個人,她,比她年長四歲卻整日不苟言笑的師兄,以及有着七十多歲高齡的老師祖。想想這陣容,都能猜測到她的整個童年是有多麼的慘澹。
幸虧四年前她偷偷的跟着師兄出山,才發現了這條路,才知道山腳下還有這般不一樣的光景,是以,她每隔幾個月就下山溜達一圈,順便打打牙祭。除去第一次被老師祖罰了半個月閉關,而後她發現只要她下山幫老師祖帶壺酒,且在山下逗留的時間不超過一天,老師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但這一次,林瑾並不只是出來逗留,她上午去向師祖請安,不見其人,卻見案邊壓着一張紙,寫着他昨夜偶有所思,故此要前往某地三月,命她好生看書修煉,不要胡鬧,更不要下山云云。
林瑾看完信後有些咂舌,她的老師祖如今已有九十歲高齡,還能如此活潑亂跳到處蹦躂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不過她再轉眼一想,三月?可夠本讓她一次性玩個夠了,她立馬回自己的臥房收拾幾件行李,蹦蹦跳跳的下了山。
再行了半個時辰,林瑾總算來到了山腳下唯一的一家客棧,這家客棧叫雲來雲往,賣的一種很出名的酒叫「雲深不知處」,老師祖格外喜歡喝這裏的酒。
林瑾聞到酒香,摸着早已咕咕叫的肚子快步走向客棧。
離客棧還有十多米的距離,客棧里突然傳來刀劍相交的聲音,極為激烈,不難想像裏面正在進行着殊死搏鬥。林瑾腳一頓,同時發現了不尋常的地方。
雲來雲往四周的格局被人更改過,此時的雲來雲往籠罩在一個陣法之中,若要進得客棧,必須先破了此陣法。
她的師祖總是告誡她,勿要招惹是非,勿要多管閒事,勿要牽扯官場。林瑾在心裏把這幾句話默念了一遍,想着這次可不是我要招惹是非,誰叫這方圓十里再找不到一家客棧,我只是進去吃個飯,吃完了就出來,決計不招惹是非。
打定了主意,她開始着手破陣。
她的師祖定下一個規定,她和師兄必須學會兩種絕技,師兄當年迫於無奈選擇廚藝和武功,她用抓鬮的方式誤打誤撞選了詩書和奇門遁甲。奇門遁甲頗為玄妙,用一句話形容之,便是:上能開山破陣,下能算命卜卦,左能逃跑隱遁,右能偵查破案,真真實用的緊。
而林瑾也對此也頗有天賦,沒事就在後山那些兔子猴子豺狼虎豹身上做實驗,也為此,練就了林瑾從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林瑾觀察了佈陣格局,此陣法是照八卦圖而衍生出的「生死陣」由石塊堆積出八個方位,只有一個方位有生路,其餘方位都是死路,而一旦陷入死路,就會被機關所困,至死都不得出。
林瑾對這個陣法極為熟悉,她在後山那些動物身上用的最多的也是這個陣法,故此每每都能困住很多動物。
她不慌不忙的撿了個樹枝低頭在地上畫了八卦圖,同時默念道:「乾九,坤一,巽二,兌四,艮六,震八,離三,坎七,」而後用樹枝把在圖中幾條線相連,復又在陣法標註:「南火,北水,東木,西金,中土,」標註完她微微一笑,樹枝點在東南角,確認道:「走東南方向」。
林瑾起身,推翻東南方向堆積的石塊,拍拍手,大搖大擺的一腳踢開了客棧的門。
客棧中有兩方對峙的人馬,靠近門邊的有五人,四男一女,對面的有十人,除去一老一少未蒙面之外,身後的八人皆穿一身黑衣,且以黑巾覆面,齊刷刷身形一致,連舉刀的動作都差不多相同,顯然是訓練有素的一隻精良隊伍。
林瑾的突然闖入,讓得對面的人老者很是惱怒:「哪來的黃毛丫頭,竟敢壞我的好事!」
林瑾還來不及回答,隨即她突然感覺頭皮一麻,整個客棧除了這些人以外,地上還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蛇,數量遠超一百。
她從小天不怕地不怕,性子又野,被大山裏的豺狼虎豹追是家常便飯,她從來都不放在心上,唯獨一點,她很怕蛇。
在她十歲那年,淘氣去了後山摘桃子,剛準備摘下一個碩大的桃子時,一個成人拳頭粗大的黝黑蛇頭突然出現在她眼前一拳不到,她當時嚇破了膽,立即從樹上掉了下去,那蛇也被她的尖叫聲嚇的一縮,隨即凶性發作,猛的追着林瑾而去。
林瑾反應也快,就地一滾,爬起來拖着有些扭傷的腿就跑,奈何人怎麼跑的過蛇,林瑾那天也比較倒霉,腳下一個不穩,倉促之下跌下了山坡,昏迷前看到的依舊是鍥而不捨對她窮追不放的蛇頭。雖然後來師兄及時趕到,救了她一命,但她跌斷了腿,在床上生無可戀的躺了一個月,且每日夜裏都夢見蛇在追她。是以,蛇便是林瑾此生最大的噩夢。
一時間看到如此多的蛇,林瑾只覺心一慌,極度沒有安全感,她毫不猶豫往最近的人身上撲去。她閉着眼睛雙手摟着那人的脖子,雙腳也極不雅觀的環在那人腰上,口中更是不停的念叨着:「蛇,蛇……。」
被林瑾抱住的姜宸第一反應就是想掙脫她,他大力的甩了幾下,林瑾卻更加緊的摟住他,渾身顫抖着,臉頰緊貼着姜宸的脖頸。
「公子,屬下救駕來遲。」這時門口突然詭異的出現十幾道銀白色的人影,皆單膝下跪,一臉悲憤的想自殺謝罪的肅穆神情。
姜宸眼見甩不掉牛皮糖般的林瑾,臉刷的更黑,瞥了幾眼出現的影衛,語氣頗為冷冽:「殺。」
十幾道人影猛的竄了上去,與群蛇和黑衣人交戰起來。
那名老者眼見操縱的陣法已破,且姜宸的後援又到了,形勢立即呈壓倒性的失敗,今夜的暗殺註定失敗了,他惡狠狠的看了一眼林瑾,腳步慢慢的往後退,以伺機逃走。
「抓住他,他想跑!」姜宸看穿了那老者的意圖,隨即他身邊的一人就迎上去截住他的後路。
那老頭反應也快,他隨手就把身邊操縱蛇群的少年推了出去,同時急速退後調頭就跑。凌厲的攻擊被突然推出來的少年迎面碰上,那少年臨危不懼,操作着數條大蛇擋在他的面前,隨即往後一退。
殺招被少年擋了一擊,那老者已跑的不見蹤影,指揮了幾個影衛追出去後,那人專心對付起眼前的少年。
那少年看樣子是不太會武的,靠着機敏躲過了第一招第二招,第三招實在撐不下去了,身邊的蛇群被迅速的殺光,他已然沒有了後手,索性認命的閉上眼。
凌厲的劍氣離他只有十幾厘米時,被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了:「住手!」
那人迅速收回招式,一轉身,把劍抵在少年的脖子上。
十幾名影衛乾淨利落的把黑衣人和蛇群盡數除去,追出去的影衛無功而返,姜宸似是料到這樣的結局沒再說話,剩下的影衛自覺的處理着地上的死屍和死蛇。
掌柜的和夥計聽到打鬥聲停了,手中各自拿着一個粗木棍從柜子裏哆哆嗦嗦的鑽了出來,眼見着戰亂確實平息了,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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