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有個聲音在低低的叫着陳立果。
陳立果睜開眼,發現自己坐在一張紅木椅上,他輕輕的嗯道:「說。」
那個聲音繼續道:「小姐找到了,是在一個工地上。」
陳立果腦子轉的飛快,嘴上回應着對話,他道:「工地?」
那個聲音有點遲疑,但到底是將真相告訴了陳立果,他說:「小、小姐……好像早戀了。」
陳立果又閉了眼睛:「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那個聲音里充滿了對陳立果的敬畏,在聽到陳立果叫他下去後,他站起來迅速往外走去,輕手輕腳的帶上了門。
待那人走出去關了門,陳立果這才有機會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個什麼處境。他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邊往廁所走,一邊催着系統趕緊告訴他這個世界是個什麼情況。
廁所中的鏡子裏,露出一張漂亮的男人的臉,但這種漂亮完全沒有女氣,特別是一雙丹鳳眼斜斜一瞥,便讓人感到背脊發涼。
陳立果很快就知道了這個世界的情況,在這個世界裏,他名為沈煜城,是個有名的道上大佬。
沈煜城的父親是提着一把砍刀發的家,從小小馬仔,一直做到了西南區首屈一指的大佬。也不知是不是他殺孽造的太多,四十多歲都沒有孩子,直到五十一二了,才老來得子有了沈煜城這麼一個金貴的獨子。
身為獨子的沈煜城格外的爭氣。不但聰明,而且手段狠辣,完全就是為這一行而生的。
但他父親到底是不想讓自己兒子走上這樣一條路,於是開始為他創下的基業洗白。
道上有句話說得好,當你想退出的時候,便說明你老了,離死不遠了。
沈父仇人太多,終是死於了一場謀殺。
於是才十七歲的沈煜城接管了因為沈父去世變得一團亂的沈家。
當時所有人都想看着沈煜城出醜,看着沈家怎麼被那些盯着這塊肥肉的外人吞掉,十七歲的沈煜城卻以雷霆手段,鎮壓了名下蠢蠢欲動的各方勢力。
他長了一副好相貌,卻不喜歡笑,丹鳳眼冷漠瞥着看人的時候,讓不少提着敢砍丨刀在場子裏橫行的人都腿腳發軟。
沈煜城和他爸爸一樣,卻也不一樣。他遺傳了沈父的狠戾,又比他父親讀過更多的書,知道更多的手段。
他接了沈父的攤子,繼續洗白家中基業,並且目前看來,這項工作進行的很順暢……
這便是沈煜城的背景,而他的女兒沈又菱,則是這個世界需要改變命運的命運之女。
沈煜城和他爸爸辛辛苦苦戰戰兢兢五十多歲才有孩子不同,他十四歲就有了屬於自己的孩子,當那個女人抱着沈煜城的孩子找上門的時候,沈父高興極了,完全沒有一般家長的那種:你這么小的年紀就給我搞出人命老子打死你的憤怒,反而是開開心心給了那女人一筆錢,把孫女兒接回家,當成寶貝一樣養着。
沈又菱的命運很是坎坷,身為沈煜城的女兒,按理說她本該一世無憂的長大,可偏偏她卻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
沈煜城在女兒的事情上,堅決不做任何讓步。在知道沈又菱喜歡上一個沒什麼能力的混混後,直接找人把那個混混打了一頓,然後將沈又菱關在了家裏。
但讓沈煜城沒想到的是,那個小混混後來居然混出了頭,並未成功設計幹掉了沈煜城。
於是原本情人變敵人,沈又菱對這個小混混還抱着愛意,然而他又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這簡直是最最狗血惡俗的泡沫劇編劇才能寫書的劇本,在劇本的最後,沈又菱同她那個小混混同歸於盡,在死前還對他道了聲:「我愛你,可是,我更恨你。」
陳立果接受完記憶後,打了個哆嗦:「封建家長要不得啊,」
系統沒理他。
陳立果說:「這就是想你來讓我不放飛自我的辦法?」
系統慢條斯理的說:「我研究了一下,發現之前幾個世界你都不是自願的。」
陳立果:「……」系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了。
系統說:「所以這個世界,我決定給你開無限大的金手指。」
沈煜城身邊全他娘的是保鏢,手下幾千個小弟——他就不信陳立果這樣還能被人強迫!
陳立果對系統無言以對。
系統道:「加油哦!」
陳立果被讓這句話搞的抖了抖,心道這辣雞系統怎麼越來越機靈了,這讓他怎麼鑽空子啊。
陳立果現在處於的階段,是才發現沈又菱和那個小混混有交集的時候。如果陳立果沒有穿過來,那他大概會叫人把沈又菱帶回家,逼問她到底什麼情況。
被逼問的沈又菱沒說實話,這讓沈煜城對那誘惑沈又菱的人充滿了敵意,之後他知道了那小混混的具體情況,於是毫不留情的派人揍了他一頓——事實上,若不是沈又菱哭着用自殺威脅沈煜城,那小混混是會被灌水泥沉海里的。
「先生。」門外候着的人見到陳立果出來,小心翼翼問候。
「備車。」陳立果神色淡淡,「帶我去工地看看。」
「是。」那人趕緊應下。
車迅速的備好,陳立果坐到了後面,此時正值盛夏,陽光刺目,知了不住的叫聲讓人有了聽了有些頭暈。
車中響起了輕柔的音樂,陳立果感到自己已經完美的融入了角色。
二十分鐘後,陳立果的車停在了工地外面。
這時候工人們還在頂着太陽施工,陳立果從車上下來,便有人為他打了把黑色的傘。
陳立果的目光在工地里轉了一圈,發現有好些工人的年紀都看起來比較小,似乎還沒有成年。陳立果道:「誰家的工程?」
小弟輕聲的答:「李家的。」
陳立果似笑非笑,他道:「他們家倒也會省錢。」居然請了這麼多童工,也不怕被人查到。
陳立果說:「又菱在哪兒。」
小弟指了指那邊一個小樹林,陳立果看了一眼,便朝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此時沈又菱的手裏提着一袋子的冰棍,她一邊擦汗,一邊哼着歌,想到一會兒那人吃到冰棍的模樣,就不由的露出甜蜜笑容。
太陽大的有些刺眼,低着頭走路的沈又菱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黑影,她一愣,抬起頭後全身都僵了。
「爸。」看着眼前的男人,沈又菱想笑又笑不出來,於是只能扯出一個非常怪異的表情。
陳立果看着沈又菱,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手絹,輕輕的擦了擦沈又菱的汗水,他說:「熱不熱。」
沈又菱趕緊道:「還好,還好。」
陳立果說:「你們老師打電話給我,說你又逃課。」
沈又菱訕訕的笑着,她爸從小到大都很溺愛她,但伴隨着溺愛的便是不容動搖的控制欲。每次她交的朋友,都會被她爸好好調查一番——雖然這樣杜絕了很多不懷好意的人,但沈又菱卻覺得這樣無趣極了。
陳立果說:「冰棍要化了。」
沈又菱被嚇了一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居然就從袋子裏取了一根出來,瑟瑟的遞給了陳立果,道:「爸,你吃?」
陳立果看着沈又菱害怕的模樣,慢慢伸手,在沈又菱目瞪口呆的眼神下接過冰棍,然後撕開了包裝。
這是沈又菱第一次看見自己爹吃冰棍。
她看着沈煜城小口小口的將那冰棍一點點吃進口中,雪白的牙齒和猩紅的舌尖若隱若現,竟是覺得更熱了。
「還有這麼多,是要給誰的。」陳立果道。
「我、我是來做好事的。」沈又菱撒着誰都不信的謊,她結結巴巴道,「我……給工地上的工人們送過去。」
陳立果道:「去吧。」
沈又菱原本就瞪圓的眼睛這會兒瞪的更大了,她沒想到她爹居然如此淡定,一點也沒有要繼續追問的意思。
「再不去就化了。」陳立果說,「去吧。」
沈又菱趁着她爹還沒改變主意,重重點頭,然後朝着人群跑了過去。不過這次她可不敢給伊淮出任何特殊特殊待遇,乖乖的分了冰棍,又乖乖的回到了陳立果身邊。哦,忘了說,伊淮就是她喜歡的那個小混混。
「好了?」陳立果態度很平和。
「好了。」沈又菱點頭如搗蒜,很怕陳立果繼續在這裏待下去看出什麼異樣,她道,「爸爸,外面太熱了……我們回去吧。」
陳立果看了沈又菱一眼,道:「好啊,回去。」
車裏的冷氣開的很足,但沈又菱臉上還是有汗水,顯然這姑娘還沒緩過勁來,一直在出冷汗想着該如何解釋。
陳立果全程都沉默着,直到到了家,凝滯的氣氛讓沈又菱覺得要窒息了,她才道:「爸、爸爸,我錯了,我不該逃課的。」
陳立果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頭。
「我不該逃課。」沈又菱嘟嘟囔囔,「可是老師說的我都懂了,你又不讓我跳級。」
陳立果嘆氣:「你不是才跳上來的麼。」
沈又菱道:「可是我也沒想到他們那麼笨啊!」
陳立果其實是很喜歡小孩子的,沈又菱才十五歲,正是青春期,覺得什麼都有意思,對什麼都好奇。
這個年紀是叛逆心最重的時候,家長不要她幹什麼,她偏偏要去做。
「我看到今天工地里有不少小孩兒。」陳立果不緊不慢道。
沈又菱一愣,眼神略微有些慌張,但她很快就穩住了情緒,故作不明道,「對啊,他們工地好像找了不少童工。」
「嗯,我會叫他們老闆別雇童工了。」陳立果道。
「啊?」沈又菱完全沒想到陳立果會突然這麼說,她要是害的伊淮丟了工作,那就不是在幫他是在害他了!
「再給他們重新找個輕鬆點的吧。」陳立果無奈道,「至少不用做重活。」有些孩子家裏實在是太缺錢,就算把他們趕走了,他們也會去其他地方找事做。這工地既不安全,還累,讓這些小孩來做,實在是不合適。
沈又菱快高興瘋了,她直接捧着陳立果的臉就香了兩口,道:「爸爸!!最愛你了!」
「你啊。」只有在面對這個女兒的時候,沈煜城才會表現出獨屬於父親的柔軟,這一點在陳立果身上則顯得更加明顯。沈又菱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兒,他有這樣的女兒,是絕對捨不得她受苦的。
沈又菱對陳立果的通情達理感動非常的高興,下車時都在哼着歌。
陳立果看到她走進門裏去了,才對着旁邊站着的手下吩咐:「去查那個叫伊淮的人。」
系統給陳立果的內容里,大多數都是關於伊淮之後的事,對於他從前的背景和家庭,幾乎就沒有提到。
陳立果想要了解沈又菱的心上人,還得自己好好查查。
不到兩天,關於伊淮的資料就送過來了,陳立果拿起一看,感嘆這小孩兒也是個苦命的。
伊淮母親是個老師,卻未婚先孕,獨自一人剩下了伊淮。這件事十幾年前根本不為社會所容,於是伊淮的母親丟了工作,開始在社會上接一些粗話。
伊淮雖然沒有爸爸,但他的母親卻很疼愛他,所以日子倒也過得不錯,直到三年前,他的母親因為一場事故殘疾,伊淮的日子才變得難過起來。
又要讀書,又要打工,又要照顧母親。
伊淮沒能經得住誘惑,開始和社會上的一些人有來往。那些人給他提供打工的場所,他則為那些人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陳立果說:「給他另外找份工作。」
送資料來的人一聽,傻眼了,他也知道自家小姐好像早戀了,早戀的對象好像就是這個叫伊淮的,他本以為以自家老大的性格,再怎麼也是拉出來打一頓,卻沒想到老大不但沒有要打他的意思,還說要給他找工作!
「老大……」屬下試探道,「找個什麼樣的工作?」
陳立果看了他一眼,道:「當然是適合小孩兒的工作,工資要高,做的事情要少。」
屬下:「……」
陳立果說:「幫他和他一起的那幾個童工都找了。」
屬下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家老大吃錯了什麼藥。平日都是女兒控的老大今天卻轉了性子,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陳立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聽清楚了。」好久沒有看到這麼溫柔的老大了,屬下額頭上卻是溢出了一層冷汗。
「去吧。」陳立果道。
屬下趕緊點頭退了出去。
屬下走後,書房又只剩下了陳立果一人,他坐在書桌前,雙手交疊,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無敵是多麼,多麼寂寞~」
系統:「……」弱智。
上頭吩咐了,下面的人很快就執行了陳立果的話,給伊淮重新找了份輕鬆高薪適合兒童做的工作——發傳單。
不過十厘米厚的傳單,一個小時就能發完,還沒人來監控,每天二百,日結!
老闆把傳單給伊淮的時候,反覆叮囑就在商場裏面發,不要去商場外面發——因為外面沒空調。
伊淮就算是頭豬,也該清楚是有人在幫他了。他一開始以為這是沈又菱的手筆,但是沈又菱來看他的時候,比他還驚訝。
「你以後就在這裏工作了嗎?」沈又菱嘴裏含着冰棍,問道。
「嗯。」伊淮對於沈又菱的態度很謹慎,幾年在社會上的經歷給了他經驗,像沈又菱這種女孩,即便你不喜歡她,也不要得罪她。
「太好了。」沈又菱還沒有接觸家中產業,不知道這個商場就是她家的,但她知道自己在這個商場裏買東西是不要錢的,她道,「這裏比工地好多了,你每天工作多久?」
伊淮說:「傳單發完就可以走。」
沈又菱舔舔冰棍,她道:「給我一半,我陪你發!」
伊淮說:「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沈又菱道:「別啊,你給我一點吧,我幫你發了,你不是可以早點回家照顧你媽媽麼?」
伊淮動作一頓,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猶豫片刻後還將傳單分了沈又菱一半。
陳立果也沒想到他能在自家地盤看到他的寶貝女兒發傳單。
偏偏沈又菱做這個苦力還做的十分高興,笑眯眯的對着往來的人群道着謝謝。
「沈總……」商場的負責人已經滿頭大汗了,今天最大的一個老闆來檢查工作,他萬萬沒想到居然看到老闆的女兒在商場裏發傳單。
陳立果微微抬手,示意他別說話。
沈又菱是真的很高興,一邊哼着歌,一邊給伊淮幫忙。
兩人站在商場中央,很有點金童玉女的味道。
伊淮也是長得極好看的,雖然還是少年沒有長開,但已經可以從他的俊朗的眉眼裏,想先出他日後的風采。
他要是長得不好看,沈又菱也不會看上他。
陳立果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沒有去叫沈又菱,而是道:「她開心就讓她去吧,旁邊那個是她朋友,麻煩孫經理以後多照顧。」
孫經理趕緊點頭說:「好,好,小姐的朋友,自然是要照顧的。」
有了陳立果的放水,伊淮的日子變得好過了許多。
伊淮的母親的手殘疾,雖然有基本的自理能力,卻很難找到工作,伊淮也捨不得他母親去做一些別人都不肯做的髒活,所以硬生生的咬牙半工半讀,想要撐起這個家來。
沈又菱對他的興趣,他都清楚的很,但內心卻毫無觸動——他和沈又菱,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陳立果已經打定主意幫沈又菱成了這樁好事了。
從資料看來,伊淮的性情其實不算太差,走上邪道,純粹是生活所迫。既然二人兩情相悅,那他就沒有必要做那個棒打鴛鴦的王母,索性給這兩個小年輕開了後路。
不得不說,陳立果這套戰略打的很是機智,因為在他給伊淮換了工作之後,沈又菱對他的態度大為轉變,平日的頂嘴也少了很多。
陳立果頗感欣慰。
系統和陳立果也感到一絲慰藉——他覺得,這個世界的陳立果,大概是不會和男人胡亂來了。
陳立果完全沒有察覺系統的險惡用心,還沉靜在他的大佬夢裏不可自拔。
這種平靜的生活止於沈又菱的成績單寄到了家裏。
陳立果拿到成績單的時候,整個人的氣息都沉了下來,看的旁邊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去把小姐叫過來。」陳立果冷冷道。
屬下趕緊過去,結果幾分鐘回來,結結巴巴道:「先、先生,小姐不在屋子裏……」
陳立果:「……」剛剛沈又菱才和他吃了晚飯,這會兒怎麼會不在家?
他沉默片刻,撥通了沈又菱的電話號碼。
嘟——嘟——連着響了十幾聲,電話都未有人接聽,陳立果冷冷道:「去找。」
屬下應下,呼吸都不敢發出聲音。
半個小時後,沈又菱被人從伊淮家中附近找到。
她才從伊淮那裏離開,走在路上還哼着歌,就被從車裏下來的陳立果嚇了一大跳。
「爸!你怎麼在這兒!」沈又菱滿臉驚慌。
陳立果說:「沈又菱,我是不是對你太縱容了?」
沈又菱乾笑幾聲,想要撒嬌矇混過關:」爸……」
陳立果聲冷如冰:「別叫我爸。」
沈又菱哭兮兮:「我、我是來給同學送點東西,這就打算回去……」吃晚飯的時候她還在家裏,肯定是趁着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來的,她扯着陳立果的衣袖,道,「我錯了,你別生氣!」
陳立果也沒直接發火,他慢慢道:「我收到了你的成績單。」
沈又菱的笑僵在了臉上。
陳立果說:「數學怎麼回事。」
沈又菱咽了咽口水,她說:「我、我做到一半肚子疼,就出去上廁所了,後面的大題都沒做……」
陳立果心道閨女啊,你這點事情你爹還不清楚麼……
他說:「你上了多久廁所?」
沈又菱囁嚅兩句:「拉肚子。」
陳立果伸手輕輕拍了一下沈又菱的腦袋,道:「誰教你撒謊的。」
沈又菱眼睛裏迅速浮起了一層水光,看起來可憐極了,她道:「爸,我知道錯了,你這次就原諒我吧,我下次一定好好考。」事實上她考試當天光想着伊淮去了,連題目都沒怎麼認真看。
陳立果說:「你下次要是考成這樣,就在家裏好好反省吧。」
沈又菱差點哭出來,但這事情的確是她自己做的不對,又不能說什麼辯解的話,於是整張小臉都皺了起來。
陳立果看的好笑,正欲再說幾句,卻見沈又菱身後走來一個人,仔細一看,不就是沈又菱心心念念的伊淮麼。
「又菱。」伊淮的目光中帶着遲疑,他道,「這位是……」
「他是我的爸爸。」沈又菱沒想到伊淮會突然突然,她有點慌,道,「有、有什麼事麼?」
「你的手機沒有帶走。」伊淮輕聲道,然後將手機遞給了沈又菱。
沈又菱接過來,小聲道,「謝謝你給我送過來。」
「客氣。」伊淮顯得有些拘謹。
陳立果道:「走吧,又菱。」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和伊淮打招呼。
沈又菱嗯了聲,乖乖的上了車不敢再惹自己父親生氣。
伊淮站在原地,看着陳立果和沈又菱一起上車,然後汽車發動,捲起一地塵土。
這是伊淮第一次見到沈煜城,他將這個男人此時的面容,記了一輩子。墨眉鳳眼,肌膚如雪,眼神里全是冷漠的光,甚至連看都沒有看直接一眼。
這種冷漠唯有在面對沈又菱時,才會略微消解,伊淮抬手,擦了擦臉,一看上,才發現自己剛才臉上還帶着黑色的炭痕。
伊淮心想,他們真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那個男人是如此的醒目,如此的吸引人,好像多看他幾眼,都是褻瀆。
伊淮慢慢的走回了家,一邊走一邊思考着什麼,他的汗水浸濕了衣衫,眼神卻越來越亮。就好像一頭黑夜中的野獸,憑着本能尋到了新鮮的血肉。
陳立果還在車裏教育沈又菱。
他說:「數學考了十六分,太不像話了。」——居然比他的歷史成績還低一半!
沈又菱嘟着嘴,她道:「我一點都不喜歡數學。」
陳立果道:「那你喜歡什麼?」
沈又菱又不說話了。
陳立果道:「你啊,我就是太寵你了。」
沈又菱拉着陳立果的袖子哼哼,她道:「爸……爸,你最好了,我最喜歡你了。」
陳立果被她撒嬌撒的心都軟成了水,還得硬着頭皮裝冷淡,他道:「不要撒嬌,以後你再這樣,每周六周日就在家補課吧。」
沈又菱知道她爹從來是說一不二,她哼了聲:「好了嘛,人家下次好好考。」
陳立果又道:「你這麼晚跑出來,就是為了見你那個同學?」
一提到伊淮,沈又菱的表情立馬緊張了起來,她道:「啊?不是啊,我只是突然想起來有點事情要和他說,才、才出來的。」
陳立果說:「有事情不能打電話?」
沈又菱道:「他沒有手機呀!」
陳立果淡淡道:「我不管你為什麼出來,這次就算了,如果有下次——」
沈又菱縮了縮腦袋。一般做錯事的時候,她爹連罵都不會罵她一句,但若是錯的離譜了,那她就慘了。
家裏的藤條還是特別準備的,雖然沒用過幾次,但沈又菱一想起來就覺得小腿發疼。
父女二人到家後,陳立果看着沈又菱上樓後,才放心的去洗了個澡。
不得不說,他的這具身體,真是非常漂亮,四肢修長,皮膚白皙,雖然背上有些疤痕,但那卻是英勇的徽章,就連性丨器也長得十分標準,陳立果洗完之後,穿着浴衣,擦着頭髮走出來。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陳立果道:「什麼事。」
外面的人道:「先生,阿宏找到了。」
陳立果擦頭的動作微微頓了頓,他道:「在哪裏找到的。」
「邊境那邊。」外面的人道,「他好像打算偷、渡去k國。」
陳立果說:「人呢。」
外面的人道:「在車裏綁着呢。」
陳立果嗯了聲:「等我十分鐘。」
外面的應了聲好。
陳立果花十分鐘換了身衣服,只是他的頭髮還濕着,也就由着去了。
門外的人看到陳立果出來,恭敬的叫了聲先生。
「走吧。」陳立果扣着袖口,淡淡道:「去看看他。」
阿宏原本是沈煜城手下的一個得力幹將,後來卻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背叛了沈煜城,只可惜沈煜城信人從來都只信六分,所以並未讓阿宏得手。
阿宏失敗後,就逃亡外地,接近兩個月的時間才被人抓回來。
陳立果從來不在家裏處置這些事情,而是去了附近特意買下的別墅。
阿宏嘴角上帶着淤青,被綁成一個粽子,跪在地上。陳立果坐在他對面,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道:「阿宏,我自認待你不薄。」
阿宏咳嗽着,低低的叫了聲:」沈先生。」
「為什麼?」陳立果走到他的面前,輕輕的問:「為什麼要背叛我?」
阿宏道:「對不起,沈先生。」
陳立果道:「原因?」
阿宏肩膀聳動起來,嘴裏吐出幾個含糊的字眼,陳立果聽的不太清楚,便微微垂了頭。哪知陳立果剛一低頭,阿宏的腳就猛地一蹬,重重吻向了陳立果。
好在陳立果反應及時,沒有被阿宏吻到嘴唇,只是親在了臉頰之上。
一腳將阿宏踹倒在地,陳立果臉色鐵青:「你找死?」
阿宏低低的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他說:「沈煜城,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陳立果拿出手巾將臉上的痕跡擦乾淨,然後隨手將手巾丟在了地上。
阿宏道:「沈煜城,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上你——看着你哭,看着你呻、吟,看着你在我身下求我慢點,輕些。」
陳立果冷笑一聲,臉上的表情卻緩和了,他蹲下,用那如蔥根般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的撫摸着眼前人的臉頰,他說:「那你為什麼不同我說?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會接受?」
阿宏的臉一寸寸的白了下去。
陳立果說:「阿宏,你我相處那麼多年,真讓我失望。」
阿宏咳嗽幾聲,竟是開始哀求陳立果再給他個機會——他居然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陳立果說:「可惜,太晚了。」他冷漠道,「帶下去。」
「不要——沈爺,沈先生,你再給我次機會吧,沈爺!沈煜城!」被拖出去的時候,阿宏都在慘叫着。
屋子裏雖然冷氣開的足,可站在旁邊的人手心裏都溢了一層薄汗,感嘆沈煜城這人真是可怕。明明阿宏都已經放棄活下來的希望,他偏偏又要給人家希望,然後親眼看着那人希望破滅,扭曲絕望的模樣。
陳立果心情也糟糕,什麼話也沒說直接回了家。
旁人大氣也不敢出,直到陳立果回了自己的房間,緊繃的情緒才稍微鬆懈。
陳立果的心情,是真的不好——他深深的體會了,系統的險惡用心。這要是在其他世界,可能這炮早就打上了,但這個世界不可能,誰敢對沈煜城動手?這不是找死麼?
陳立果:「系統,你好可怕。」
系統:「嘻嘻嘻嘻。」
陳立果難過的說:「我還要把女兒養大,看着她結婚。」他甚至都懷疑,是不是得看着自己孫子都長大了,沈又菱的完成度才會滿。
「嗚嗚嗚嗚!!!」對女人硬不起來,又不能和男人在一起,陳立果註定了要過十幾年,甚至可以說二十幾年的單身狗生活了,他越想越難過,哭的像個孩子。
系統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想笑。
陳立果躺在床上裝鹹魚,連續很長一段時間心情都差極了。
旁人還以為他是因為被手下背叛,才會心情這麼糟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麼心疼那個被幹掉的手下。
那人也長得不錯啊!還暗戀自己!不但不能好好發展,還瞬間拖出去沉了水泥。
當然,和陳立果沉重心情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系統了,他覺得自己心情好極了,終於能過一個清新□□的世界。在不斷的摸索中,系統終於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感謝金剛經幫他撐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時間。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5s 3.945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