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聖傳 第025章【離別】

    鄭棠又做夢了，一個很長的夢，不過這一次並不是他的前世今生，而是別人的，在夢中，他是名門正派的長老，在門派中地位崇高，門派內，有剛正不阿的掌門，有勤勉上進的弟子，可謂是蒸蒸日上。

    但是某一天，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昔日裏親密的好友竟然將劍指向了自己，指向了其他的同門，一場內亂突然降臨，而在山門外，宿敵不失時機的叩關，使得這場戰爭沒有了懸念。

    看着自己的好友或背叛宗門，或不屈戰死，看着大量的弟子被屠戮，看着掌門終究無法以一人之力力挽狂瀾，力竭身死，看着自己的親傳弟子形神俱滅，他的內心被血染紅，文正劍，也被鮮血所浸透！

    「唔……」

    鄭棠口中艱難的發出聲音，意識逐漸回歸了身體，他終於不再是夢中的文曲宗長老，鄭棠只記得自己強行驅使文正劍，在意識中斷的前一刻，他看到文正劍朝着紅葉真人沖了過去，但是結果如何，他並不知曉。

    師父如何了？紅葉真人呢？鄭棠想起自己剛才還在戰鬥當中，便瞬間清醒了不少，他連忙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己依舊在紅葉林中，此時正靠着一棵大樹坐在地上。

    鄭棠舉目四望，很快便看到了已經恢復原狀的紅葉真人，只見他靠着一塊巨石，胸口處插着一柄長劍，正是那文正劍，而紅葉真人的臉上還凝固着不可思議與不甘心，一動不動，看樣子是已經死了。

    接着，鄭棠又看到了張臨風，張臨風正靠着另一棵大樹，雙目緊閉，生死不知，看到這一幕，他連忙拼盡全力站起身，儘管全身疼痛外加強行吸納靈氣帶來的丹田經脈受損，以及強行驅使高品階飛劍帶來的元神萎靡，但他還是咬着牙，來到了張臨風的身邊。

    「師父！師父！」

    鄭棠輕輕地搖了搖張臨風，雖然虛弱，但鄭棠還是察覺到了張臨風氣息尚存，或許是感受到了鄭棠就在身邊，張臨風也慢慢睜開了眼睛。

    「師父！哈哈，我辦到了！我真的驅使了那把飛劍！你說我是不是有當劍修的天賦？」鄭棠看到張臨風醒轉過來，便鬆了一口氣，興高采烈的向張臨風講述他驅使飛劍，幹掉紅葉真人的功勞。

    「呵呵，臭小子，幹得不錯。」張臨風也罕見的沒有打擊鄭棠，而是笑着誇了他一句，只不過，這句話說得有氣無力，不似往常。

    「師父？」這時，鄭棠也發現了張臨風的反常，他覺察到張臨風的氣息竟然越來越弱，靈氣也開始流失，甚至鄭棠還發現張臨風的三魂七魄也出現了不穩，有逐漸消散的趨勢：「師父！不好，你的魂魄！」

    「我知道。」張臨風的語氣也越發的虛弱。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才能將魂魄穩固住？靈石？靈石行嗎？還是說需要什麼法寶？還是靈丹？醫生呢？醫生有辦法嗎？」從沒見過如此狀況的鄭棠開始着急了，他連忙將手邊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穩固魂魄？辦法有是有，而且還很多，不過……咳咳！」張臨風虛弱的說道：「來不及了，這樣的山野之地，找不到需要的東西，也找不到有辦法的人，等你找到，我也該魂消魄散了。」

    「不！不該這樣！我們不是贏了嗎？不是幹掉紅葉真人了嗎？」

    「是啊，我們贏了，可我紫府早已被毀，又沒有熔煉丹田，本就是半個死人，能夠堅持這麼多年，不虧了。」

    「……」鄭棠沉默，但他又想起了什麼，連忙問道：「你不是說過嗎，人魔妖怪身死為鬼！那是不是就算不在人世，也還能繼續當個鬼？」

    「人魔妖怪身死為鬼，這沒有錯，除去形神俱滅之人連鬼都做不成之外，其餘人死後，魂魄會逐漸消散，最終會剩下命魂和中樞通過鬼門關前往地府，可大多數人的命魂都會在地府中逐漸消散，只剩中樞進入輪迴重新投胎，想要保住命魂，以鬼體修行，難啊。」

    「那紅葉真人他……會不會也去了地府？」想起了還有地府這一茬，鄭棠有點擔心紅葉真人會捲土重來。

    「放心吧，邪道修士殺孽無數，這殺孽是刻在魂魄上的，一旦以魂魄狀態入了地府，那殺孽就會引得無數魂魄攻擊，那時實力全失，又怎是無數魂魄的對手，因此邪道修士別說以鬼體修行了，連入輪迴都做不到。」

    「那你……」

    「我？呵呵，我雖是正道修士，但受傷太重，魂魄也受到影響，到了地府，就算不受攻擊，也會迷失自我，使得命魂消散，估計，也是個輪迴、投胎的下場。」

    「那記憶……」

    「在地府，以中樞這一魄的狀態進入輪迴，轉世投胎，自然是記憶全失，最多也就是能夠回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罷了，就像你之前經歷過的那樣，除非是到了元嬰期之後，以元嬰狀態直接投胎，不入輪迴，三魂七魄齊全，重生後倒是能很快恢復之前的記憶和人格。」

    「……」

    「呵呵，不要一副哭喪臉的樣子，我之前不是說了嗎？這輩子不虧，我已在世千年，自從清風山被滅門後早已心死，苟活數年，如今宿敵已死，你又找到了自己的道路，我也可以瞑目了。」

    「師父！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會闖入地府去尋找你的魂魄，只要在命魂消散前想辦法穩固，不就能夠以鬼體修行了嗎？」鄭棠的眼中滿是堅定，這是他的心裏話，可不是為了安慰張臨風而說的。

    「呵呵，好，好，不知道我在地府能堅持多久，不過只要能堅持住，我會等你來救我的。」張臨風雖然沒有反駁，但在心中，對鄭棠所說也基本不抱什麼希望了，活人入地府，何其難也！

    「師父……那我接下來……」

    「我沒什麼東西可送給你，山神廟裏有我製作的一些符籙，還有一些雜物，其中有一塊玉簡，本想等你以後回來自己尋找，現在你就帶走吧，裏面是我一生經歷，還有一些修行的心得，對你或許有用，紅葉鎮終究只是山野之地，容不下你，去吧，去更廣闊的天地……」

    「師父？師父！師父！！！」